杨瑞龙：金融风暴冲击下的中国宏观经济走势及其政策选择

　　2008年11月29日首届中国经济学家年度论坛暨中国经济理论创新奖颁奖典礼在北京大学隆重举行。搜狐财经(相关:理财 证券)作为本次活动的网络战略合作伙伴从现场发回精彩报道。如下是杨瑞龙的精彩发言：

　　杨瑞龙：

　　本来我想讲的题目是中国制度变迁，这可能是我研究的专长，两个因素有所转变，本次宏观经济方面的分析，另一方面人大经济研究所宏观经济分析报告，这个报告是我们经济研究所一年做的四次分析报告，每个季度都有一个报告。

这四个报告是2006年开始到现在两年多了，这个报告应该说经过两年多的运行，取得一些成果。2007年年末报告主题是财富结构快速调整当中的中国宏观经济，当时这个报告发布的时候，大家在讲反通胀，控制过热经济的同时，在于这个报告当中鲜明指出在适当政策控制下，中国未来经济增长只有高位运行实际基础和供给，主张宏观调控采取中性定位。2008年中期报告的时候，全球滞胀率下的中国宏观经济，当时通胀比较研究，次贷危机对中国已经产生影响，我们认识到，世界经济已经进入经济周期下行区间，中国宏观经济将出现短期小幅回落，引领中期加速衰退的判断，对双紧政策提出质疑，如果这样的话一定会硬着陆，CPI是结构上涨型的特点，采取过紧货币政策一定不但抑制通胀，还会承担国际问题。

　　第三个报告，当大家认为次贷危机对中国经济影响有限的时候，我们做了非常严峻的判断，这个报告发布的时候，当时雷曼兄弟应声倒台，金融风暴加剧，我们本次报告有什么特点呢？中国宏观经济深度下滑，08年大家看法比较一致，在外部环境恶化，国内结构性政策调整以及经济内在周期的三重压力下，中国急转直下，经济增长速度在固定资产投资实际增速和外需下落的引领下，中国经济步入下行区间。在总需求与总供给之间相对关系发生逆转，出口和房地产两个火车头供求关系逆转，核心原因在于为出口而投资，为投资而投资已经走到尽头，过去的深层次矛盾全部被激化，2009年到底是什么样的判断？也是不太乐观的。2009年判断深度下滑，预测结果相当不理想，推论了几个结果：第一，2009年GDP增速跌破9%，保8将成为宏观调控的核心目标，悲观认为2009年GDP增速将退到8%以下。第二，我们的判断是潜在GDP缺口进一步扩大，总供给与总供求不平衡进一步恶化。第三，失业水平进一步扩大，2009年失业规模将会接近3200万，达到9.3%。第四，房地产行业将出现全面调整，价格调整取代成交量调整，价格要下行了。第五，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名义增速和实际增速将双双大幅下降，基础行业产能过剩问题进一步凸现。出口和进口增速双双进一步回落，其中出口增速下落更为激烈。居民收入下滑、消费者信心下滑，消费增长两大支点消费以及财富效应的反向作用等多种因素作用下，2009年消费将改变2008年名义与实际增速双增局面，消费拉动宏观的现象将消失。总需求各部分的联动性、产业的联动性，经济增长区域结构脆弱性，社会结构域经济结构调整不匹配性，资本市场调整与实体调整的同步性，房地产调整周期与一般产业调整周期一致性以及世界经济周期与中国经济周期叠加，我们判断比较悲观。

　　为什么做出以上的判断，主要处于以下五个方面的原因：第一，世界经济超预期深度下滑将使中国宏观经济外部环境进一步恶化，中国出口面临冲击将由2007—2008年成本冲击向2009年需求冲击转变，这将导致中国出口增速下降幅度大于进口幅度，贸易顺差近五年首次出现负增长。国外各个不同地区经济发展状况。OECD、IMF、联合国对三个主要地区都是下滑的，主要原因在于中国出口收入弹性非常高，经过计量分析，中国出口收入弹性很高，出口对主要贸易国内收入增长非常敏感，随着中国主要贸易团体经济下降，必然对中国出口产生巨大的影响。这种影响不是一种成本的冲击，而是需求冲击，如果是需求冲击层面，很难用人民币升值减缓，出口退税等措施或者出口补贴措施使得出口下滑得到缓和。因此，中国出口依存度相当高，必将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

　　第二个原因是，中国总需求与总供给所存在的结构联动性和结构刚性将使中国宏观经济下滑幅度超过一般预期水平。如果以上我们的判断是成立的话，中国总需求有两个非常大的联动机制，一是出口投资的联动机制，因为出口上升，我们产生很多的投资，第二出口收入消费的联动机制，因为出口我们有收入，消费增加，这两个导致总需求上升，如果我们前面判断成立的话，总需求一定会严重下滑。

　　第三，我们认为08年中国经济增长区域结构特性决定了其难以维继，未来中西部地区面临财务约束和投资失误等问题将使中国经济增长失去区域经济增长的支撑点。这两三年，中西部增长速度快于东部，主要有很多的原因。毫无疑问，随着金融风暴对中国实体经济面的影响，财政恶化，土地收入减少，西部地区经济受到严重的影响。

　　第四，09年中国名义消费增速和实际消费增速双提升局面将消失，在收入下滑，消费信心收缩以及消费支柱消失等多重因素作用下，消费增速的回落将成定局。

　　第五，房地产行业的大幅度调整将在2009年全面爆发。2008年房地产市场需求下滑和供给放量必然导致2009年房地产市场进行市场结构、投资规模以及成交价格等多重深度调整，该调整将进一步推动制造业投资增速深度下跌，使中国固定资产投资规模超速下降。

　　2009年必将是下滑，对未来一个周期的判断也不乐观。我们认为什么呢？原来以为没问题，后来认为有问题，一年就能过去，后来认为一两年能过去，现在不是这么简单，本轮经济下滑期相较1989—1991年下行期至1997—1999年下行期，下滑和复苏时间将长于两次下行期，未来经济判断将是W调整模式，2009年下半年宏观经济下滑可能会见底反弹，在强烈的刺激政策下面，目前的经济政策没有从根本上缓和经济下跌内在冲突和矛盾，今后10年宏观经济经过反弹后中国经济再度探底，从而导致经济复苏时间的延长，我们现在的判断是大概要有五年左右的周期，为什么是这个判断呢？我们认为有五大原因，支撑未来若干年里边，经济波动将实现W形状。

　　第一，本轮下滑是第一个在较为完善的市场经济体系条件下形成的经济萧条。我们到目前为止还过高估计中国自身调整能力，经过30年快速增长，觉得没问题，我们有内在增长速度，还有一个乐观估计，高估中国政府的能力，中国政府下手一定把经济刺激了，现在不是这样子，也许政府能够做的事增加财政支出，公共投入会增加，不一定能刺激企业投资需求和消费需求，政府对自己估计过高，我无所不能，我认为能力是有限的。第二，本轮下滑期是第一个面临的总需求和总供给双重冲击的经济萧条，投资驱动型经济增长的内在矛盾的全面爆发在本质上是过去近20年生产模式不断积累的产物。总需求结构性的两个机制有相当大的关系和增长模式有相当大的关系，这个转型不是那么容易的。第三，本轮下滑期是第一个与资本市场调整周期、商品房市场调整周期重叠的萧条期。也就是说一个比较严重的中国经济危机几乎所有经济特征在本轮周期当中全面显现，从来没有过，虚拟经济、实体经济、资本市场和商品房市场周期下滑融合在一起，所以我们注意到胡锦涛刚刚开会说到形势相当严峻。第四，本轮下滑期是第一个在市场经济条件下面临大规模周期性失业的萧条期，其失业总体规模超过以往的模式。对中国未来最具有挑战性的就是就业问题，就业问题解决不了，一定影响中国以后的改革和发展，3200万的话，我们现在已经感觉到大学生就业非常困难。第五，本轮经济下滑期是第一个与世界经济周期性调整重叠的下行期，世界经济周期调整的深度和长度将直接影响中国本轮经济下行期的深度和长度。对世界经济的走向有很多不同的看法，它对实体经济影响刚刚显现，我们刚刚和基金会召开关于国际金融的会议，专家不肯散会，大家判断对未来还是非常严峻的，整体看来还是比较悲观的，从2008、2009年未来五年的经济走势。所以说在这个时候，政府出台一个正确的政策尤为重要，政府做出非常好的判断，对消费需求由此及的话，这个政策才是有效的。

　　政策选择：第一，本次4万亿刺激计划具有坚实的短期基础，具有及时性和必要性，是宏观经济智利和社会智利通盘考虑的产物。第二，本次刺激计划缺少中期治理的基础，可能会导致加剧目前萧条形成的内在冲突和矛盾，使宏观经济面临中期反复波动的危险。现在投资都投到哪里了？

　　进一步政策补充建议：第一，在落实目前4万亿短期刺激方案基础上，应在中期安排非投资性的政府支出计划，以大幅度提高转移支付力度，出台未来五至十年政府福利保障计划。

　　第二，加大国债发行力度，中期国债发行计划，可以制定2009年-2014年加速增加国债发行计划，使每年国债发行计划保持在GDP2.8%。

　　第三，不能过快推出各种宏观税负减免行动，应当做出中期一揽子推行各种税费减免计划，适当缓和企业危机压力基础上，尽可能出台消费推动型减税政策。

　　第四，进一步提高政府支出力度，但财政增量的投入方向必须强化其就业导向和消费导向，而不是投资导向。从政府能够拿到的大量投资性的东西，建一条铁路和公路，不是不重要，现在建下去，以后养这条铁路和公路养不起，因为没有几辆车跑，更多的是就业导向和消费导向。

　　第五，合理选择保障性住房投资出台时点，细化保障性住房申请细则，防止保障性住房投资对中产阶级购房预期的冲击，避免对商品房产生挤出效应。

　　第六，提高内需总量基础上，应当充分考虑结构调整目标，鼓励地方政府出台促进内需型结构调整政策，各级政府加大教育、医疗卫生、服务等管制放松，鼓励民间资本进入。

　　第七，由于价格压力全面回落，货币政策应当根据宏观经济进一步降息和降低存款准备金率。

　　第八，在一些战略资源全面下滑时，应当强化这些资源生产管理和战略储备管理。不能石油价格下跌，柴油生产过剩而大规模廉价出口。

　　第九，见于未来出口面临的冲击属于需求型冲击，政府不宜过度出台成本缓和型政策，以避免未来结构性调整带来的过度成本。因此，出口退税不宜大规模回调。可以采取其他的能够配套性措施。以上不对的地方，请大家批评指正，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