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发消费券 不如减税

　　近段时间来，分发1万亿消费券刺激内需、提振经济的话题，媒体炒得很热，大致的观点有几种：

　　第一，同一笔钱，用于投资大概有10%能转化为消费需求，而如果按人发钱，大概有83%会转化为消费需求。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每人发1000元，将有上万亿元转化为消费需求。

　　第二，给13亿中国人每人发1000元红包，也有利于缩小相对贫富差距，体现人人平等，创造和谐的社会氛围。

　　第三，跟其他国家相比，政府财政集中了过大比例的国民总收入，把一部分钱直接发给老百姓，这相当于政府给纳税人的补贴，正如亏损的国有企业可以获得财政补贴一样。

　　第四，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增长迅速，但至今特别是在农村，仍有庞大的贫困群体。经济增长较迅速时，他们仅能勉强维持生活，一旦经济不景气，相应的社会保障又没有覆盖他们，基本生活都难维持下去。发放消费券，作为政府的一个红包，可让他们暂时渡过难关。

　　第五，中国外汇储备非常庞大，把它分给老百姓，以增加百姓收入，促进经济发展。

　　我认为，第一种观点显然没有根据，因为所谓直接发钱有83%会转化为消费需求，指的是在一个正常的市场环境中。当经济环境不好，人们预期收入减少时，理性的选择是捂紧钱袋，以备不足，很少有人会大手大脚花钱。而红包或消费券之类，本质上类似于天上掉馅饼，是一种意外之财，不会从根本上改变人们的预期。因此，如果是直接给钱，人们很有可能是把它存起来，而不是用于消费，除非政府强行规定必须消费，但这样的话，人们就可能把原本要用于消费的一部分钱储蓄起来；如果是发消费券，少了，不足以拉动消费；多了，会有人将消费券折价换成现金储蓄起来。

　　第二种观点有些强词夺理，不论贫富，每人发同样的钱，虽然使得穷人能够感受到政府的关怀，体现了改革成果的直接分享，但并不能缩小相对贫富差距。况且，红包对富人和穷人的效用是不一样的。如果说红包对穷人是雪中送炭的话，对富人充其量是锦上添花。而锦上添花的东西一般效用比较少，富人可能对此根本不屑一顾。

　　第三种观点更是滑稽可笑，消费券虽是老百姓的集体所得，但通过这种方式，会给人有一种不劳而获的感觉。与企业获得财政补贴可以刺激开工经营的积极性不同，“天上掉馅饼”之类的意外之财，有违劳动创造财富的理念，从而会加剧道德败坏，根本不可能使经济发展增加新的驱动力。

　　第四种观点，我觉得是偷换概念，对社会低收入人群发放消费券，跟低保没什么区别，反而可能造成社会资源浪费。而且消费券是一次性的，不可持续；如果月月发放消费券，还不如减税或者以工代赈更加有效。

　　至于第五种观点，更是不敢恭维。这不仅因为外汇储备在国内不能流通，难以刺激消费，而且分给老百姓也不便于政府集中控制管理，令其发挥最大的使用效应。

　　总体上看，倡导发放消费券的目的是刺激民众消费，换句话说，是希望老百姓在既定的消费计划之外增加消费。然而，人们的当下消费支出决策是由其当下收入决定的，一个人是否增加消费支出是由他本人对未来收入的预期所决定的。一般人总是面向未来作出决策，人总是在满足当下的欲望之余，关心自己未来的处境。正是这一心理倾向决定了消费券无法发挥某些人所宣扬的刺激消费的效果。

　　事实上，看看消费券的历史，它本来就不是为拉动消费设立的，比如美国，这个国家的人，边际消费倾向超过0.95，也就是说挣100块至少花出去95块，几乎没有储蓄，根本用不着鼓励消费，反而应该动员节约和储蓄，可是美国的社会福利体系中，早就有类似于消费券的福利券。

　　所以，我们认为，与其给钱或消费券，不如用这笔钱来补贴普通民众的就业或创业。道理很简单，在一个经济恶化的环境中，人们最担心的是就业问题。就业不保，对于社会中的多数人尤其是穷人来说，等于断了收入来源。所以，最好的办法不是直接给他们发钱或消费券，而是让他们有事可做，有业可就。

　　能给穷人提供就业岗位的，是大量的个体、微型和中小企业以及服务行业。因此，政府应该减轻它们的发展负担，使它们招收更多的工人。而减轻其负担的办法就是对它们减免税费，或者返税和直接补贴。

　　笔者欣赏并赞成这样的看法，财政补贴的一个重要方面是财政贴息。这已被证明能够很好地调动民间投资的积极性。因此，在目前的非常时期，可以根据国家产业发展政策，进一步扩大财政贴息的范围，加大财政贴息的力度。

　　财政政策有积极和消极之分，消极的财政政策是给钱，发消费券等；积极的财政政策是鼓励创业，促进社会投资，加快中小企业发展，增加就业。在当前严峻的就业和经济形势下，后者对社会的总体效果要比前者好得多。所以，如果在二者中择其一的话，应该将宝贵的财政资金，更多用于补贴穷人的就业和创业上。

　　因此，从这个意义上看，启动中国内需或许更需要减弱而不是强化分配职能。与其分发1万亿，不如减税1万亿，尤其是针对中小企业减税或返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