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成名”后的回归问号

　　陈汉辞

　　火箭般蹿红

　　按照二人转的传统，一年365天，春节前后，演员能休息10天，刘老根大舞台同样也延续着这样的“规矩”。大年初五，和别的师兄弟一样，还不知道大“火”的小沈阳已正常上班，在刘老根大舞台演出。

　　此时，全国的媒体已蜂拥而至，“上百家，照顾不过来，能安排的也只有几家媒体，毕竟，连小沈阳自己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别给弄毛了。”赵本山说道。

　　自然，没能采访的媒体便从周边入手，有杀往小沈阳的老家——开原的农村，采访其父母的，有采访他曾经的同行，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些负面新闻。

　　似乎就如在刚漫步在阳光灿烂的沙滩边突然被大浪猛拍了一般，小沈阳的确懵了，尽管赵本山早就告诉他，这一切都会来的，要做好思想准备，包括自己与师傅之间的关系、收入上的问题等新闻都会出现，“但也太快了”。

　　在记者连续在演出后台采访的几天中，也多次看到小沈阳的自然状态，准备演出前化装或者听音乐，或者穿着“小鸭子”服装和爱人嬉闹，但就在记者注视的一刹那，他总是一种被陌生面孔“吓”着的感觉，对媒体反感还是惧怕？“说不上的一种感觉，就是不知道对人怎么说话。”小沈阳倒吸了一口气。

　　“这就跟坐火箭似的，正常人谁都晕。”赵本山说道。

　　在赵本山所收的44位徒弟中，小沈阳是比较靠后的，排名第24，却是目前最火的二人转演员，他首先得考虑23个师兄的心态变化，每一个人都是从农村的黑土地上吃苦过来的，谁都有自己的绝活，谁也都想成名，都是师傅的徒弟，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可能就给人感觉不对劲。“其实，自己心态没怎么变，但就是怕说错话。”似乎就是为了说明自己的这份坦白，小沈阳在答应接受《第一财经日报》记者采访时，所选的地点正是后台的化装间，妻子沈春阳化着装、“丫蛋”绣着十字绣，王小利练着钢笔字，一种家庭状态，谈话的内容自然是不隔心的。

　　事实上，在艺术团里，小沈阳虽火，但和团里的演员一样，是艺术团的演员，只是工作属于比较靠前的几位。

　　至于自己今后如何走好每一步，小沈阳告诉记者，他会听师傅的。

　　“我现在要解决的就是火爆之后给他们所带来的问题，比如小沈阳，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火，我是走过20年春晚的人，在那样一个光环和焦点下，突然一下把戏份都给他俩，而且安排得又是那么合理，突然火起来了，这就需要他们平静，需要没火的学生跟他们舒缓之间的关系，潜意识里，他们都还是受冲击的。”赵本山坦言，自己比较操心，比这些学生的亲生父母亲还要累，“呵呵，两口子干仗，我都得管，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自己的孩子都多。”

　　不过，对于小沈阳，赵本山还是比较放心，“吃过苦的孩子心地是善良的，知道老百姓的不容易，对人还是真诚的，所以不会有那种大腕飘起来的感觉，毕竟还在我身边，常会提醒他。”

　　企业or师徒？

　　但赵本山这种与学生之间的“师徒情”、“父子情”所形成的“道”在一个现代化的企业管理中如何融合还是一个问题。

　　王小利在赵本山徒弟中排名第六，有着扎实的二人转功夫底子，曾负责过刘老根大舞台演出管理的一些工作。因在《乡村爱情》里扮演刘能被观众所喜欢，目前也是刘老根大舞台的台柱子之一。

　　“其实，这种师兄弟之间的规矩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传统，出名得有先有后，毕竟是公司管理运作，我们都是按照公司的管理制度走，更多的兄弟间的尊重是在表演上的一种交流。”王小利告诉记者。

　　事实上，加上学院，本山传媒有上千人。

　　记者了解到，在公司的管理架构上，赵本山有多个助手，下面有经理，经理下面又有各部门负责人，各负一摊，严格按照公司制度走。

　　不过，有一点，赵本山看得很清，就是在创作上，这些演员唯一服气的人就是师傅，“别人说的都不听，在他们的意识里，没有一个独立的专业性的人能够把他们说服。我是走过了这些年，观众笑得不干净，不舒服，我感觉到，给他们说，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随着集团需做的事增多，赵本山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指导学生创作和表演，他一有时间就在大舞台后台看，主要是看观众，笑得如何，掌声如何，从程度不同就可找出演员的问题出在哪，然后沟通修改。

　　记者采访的几日里，本山传媒集团总裁刘双平每晚6点基本都已到大舞台，和员工们聊天，闲暇时，还穿上大棉袄和演员们一起扭秧歌，在开场前参加表演，“以前对二人转不了解，一直以为二人转就是唱戏，因我对戏兴趣不大，就没太关注二人转，但看了以后才知道，二人转其实是一门非常逗笑的民间艺术，演员个个能够准确抓住观众的笑神经，你想不笑都不行。”

　　创作“回归”真实

　　“别的考虑都得少，现在比较困难的事是创作上。”小沈阳告诉记者。

　　在离开春晚舞台后，小沈阳在“刘老根大舞台”上的表演也以苏格兰的格格服装为主，表演的节目也是自己以往拿手的“调侃足球”的笑话说口以及高音流行歌曲。“现在的来源一是网上的笑话或话题，我转用自己的方式来演绎，二就是自己以往演出时的经验，但总觉得空。”

　　在刘老根大舞台表演，原先创作的一个节目可能能演一年半载的，“当然中间会有创新，不过是换内容的药不换形式的汤，即便是药也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感觉到的。”王小利、王小虎也深感迷茫。

　　“一年300多天，我们自己也会感到有点单调。”一位演员告诉本报记者。

　　按照演员上班时间推算，每天下班结束后，一般睡到第二天晌午，小沈阳睡到下午3点，几乎没有太多时间去寻找新的题材和内容去补充到二人转的血液里。

　　虽然赵本山的小品有合作的编剧，但剧场里的演出题材还是缺少的。尤其是随着“刘老根大舞台”在各地落地以及如何让观众多次进入剧场，则更需要更多丰富内容去让观众快乐，单靠网络上笑话是无法支撑的。

　　“现在的剧场演出节目的创作压力基本在演员层面，我们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刘双平告诉记者。

　　在采访当天，赵本山透露，将和搜狐共同发起2010年春晚小品的剧本征集活动，被选中的作品将获得赵本山的公司提供的10万元奖金。每个季度向赵本山的公司选送10位作者的作品，获选者将有机会与本山团队面对面接触，阐述剧本内容。最终被选中的作品将获得由本山传媒提供的10万元奖金，剧本如最终被采用并登上春晚舞台，最终作品奖金也由作者获得。

　　不过，赵本山知道，二人转演员的剧场演出不能把它给固定某种模式，根本还是在于老百姓生活的真实自然的体现。“有了这个才能源远流长。”

　　但如今开上高档车的小沈阳、王小虎、王小利等演员真正“回归”属于自己的那份黑土地，寻找生活的灵感似乎还需要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