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韦斯：铁腕国有化进程加速

　　作者： 王鹏

　　“美国后院”危机中“变色”

　　继上个月以违反政府限价政策为由，把美国食品巨头嘉吉公司在当地的一家大米加工厂收归国有后，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又连番祭出数招“国有化”杀手锏。

　　3月21日，查韦斯宣布把全国机场和港口管辖权从地方政府收归中央政府，并派军队接管委内瑞拉所有主要机场和港口。

　　查韦斯还重申将对外资控股的全国第三大银行——委内瑞拉银行实行国有化。

　　长期以来，美国都将从墨西哥到阿根廷的广大拉丁美洲地区视为自己的“独家后院”。现在，当地却时常传来反对美国“新自由主义”模式的呼声，其中尤以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走得最远”。

　　石油业：国有化的起点

　　查韦斯一直自视为“新自由主义”的掘墓人，执政之初就敢于逆私有化和自由化的潮流而行，强调国家对社会、经济生活的干预，把国有化视为本国实现发展、推动变革的重要手段。

　　石油工业是委内瑞拉的经济支柱，而这条命脉却很大程度上掌握在外国公司的手中，查韦斯的改革就从这里开始。上台伊始，他就通过国有化来强化国家对石油工业的控制，他大幅提高了政府在石油收入上的分成比例。

　　2007年初，他开始其新一届总统任期，一直到2013年，委内瑞拉的国有化进程进入加速发展阶段。2007年5月，委内瑞拉正式从外资手中接管奥里诺科重油带开发项目的控制权，从而完成石油业的国有化。在此基础上，查韦斯的“铁腕”逐渐向电力、电讯、钢铁、水泥、金融、采矿等“战略部门”扩展，全国最大的私营电力公司、全国最大的电讯公司、全国最大的钢铁企业、全国最大金矿等一批外资控股企业相继被国有化。

　　这一做法，无疑为那些在经济危机中挣扎、希望探索自身发展道路的第三世界国家树立了一个独特的榜样。在委内瑞拉的带动下，玻利维亚、厄瓜多尔、尼加拉瓜等一批左翼政府执政拉美国家近年也在积极寻求通过国有化促进本国的经济和社会发展。

　　事实上，在国际市场石油价格高涨的背景下，石油业的国有化使查韦斯政府在短时期内大幅提高财政收入，从而有财力资助社会发展项目，这无疑是国有化立竿见影的一面。

　　反美轴心：狂人查韦斯时代

　　查韦斯之所以在委内瑞拉掀起一场“国有化”的高潮，与他自己的出身和政治生涯是密不可分的。

　　1954年7月28日，查韦斯出身于一个教师之家。中学毕业后，查韦斯入伍并进入委内瑞拉军事学院深造。在此期间，他深受委内瑞拉民族英雄、南美洲独立运动领袖西蒙·玻利瓦尔思想的影响，并于1982年在军队内组建了一个名叫“玻利瓦尔革命运动”的政治组织，主张建立玻利瓦尔倡导的“拉美国家联盟”。1989年至1990年，他就读于西蒙·玻利瓦尔大学，进修政治学专业。

　　少年时代的查韦斯家境贫寒，这使得他从小就对现状不满。委内瑞拉在经历了几十年的社会停滞和倒退之后，人民要求变革的呼声高涨。1992年2月4日，查韦斯发动了一场政变，旨在推翻安德烈斯·佩雷斯政权。虽然政变部队控制了盛产石油的苏利亚州，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惨遭失败，查韦斯被关进监狱，两年后才获释。

　　出狱后的查韦斯不辞劳苦地走访贫困地区，在低收入阶层中宣传自己的“闹革命”思想。在他的努力下，“玻利瓦尔革命运动”终于发展成为一个政党，后改名为“第五共和国运动”。在1998年11月的地方选举中，它一跃成为全国第二大党。在1999年12月份的总统大选中，查韦斯作为竞选联盟“爱国中心”推举的候选人，以56.5%的得票率当选总统。

　　查韦斯上任伊始，就一改其前任佩雷斯的“亲美政策”，主动与美拉开距离，表现出决绝的反美姿态。他曾不顾美国的禁令，长途跋涉，到巴格达会见萨达姆。他称古巴领袖卡斯特罗为“慈父”，并以低价格向古巴出口石油，同时把大量古巴医生和教师送到委内瑞拉的贫困地区，为那里的贫困大众服务。

　　无怪乎国际舆论认为，西半球出现了一个以卡斯特罗、查韦斯和莫拉雷斯(玻利维亚总统)为主的“反美轴心”。

　　“有偿征用”惹争议

　　尽管以反对美国“新自由主义”作为标签，委内瑞拉的“国有化”行动却并非坦途。

　　查韦斯在国有化进程中采取了有偿征用，并同意向被征用资产的企业提供赔偿的做法，这产生过成功案例——委内瑞拉政府此前曾用1个月时间就与全国最大私营电力公司加拉加斯电力公司完成收购谈判，但因赔偿价格谈不拢而引发的国际经济纠纷也时有发生。

　　数年前，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和墨西哥水泥公司就在谈判无果的情况下，向世界银行国际投资争端解决中心提请仲裁。这种争端甚至给委内瑞拉的对外关系带来挑战。控股奥里诺科钢铁公司的阿根廷德钦集团公开呼吁阿根廷政府出面干预；西班牙财政部长指责查韦斯政府把西班牙银行控股的委内瑞拉银行国有化是“不正当的”。

　　但在查韦斯看来，建设“21世纪社会主义”必须实现生产资料的社会化。外资或私人控制重要部门或重要企业将使它们无法有效地满足委内瑞拉的国内需求。

　　拉美经委会的报告指出，委内瑞拉2007年外国投资总额仅为6亿多美元，远远逊色于邻国哥伦比亚(90亿美元)，甚至不及中美洲小国萨尔瓦多(15亿美元)。世界银行在2009年发布的报告显示，委内瑞拉是拉美最不适宜投资的国家。

　　国际投资者的信心，显然因为委内瑞拉的国有化进程受到损害。但作为查韦斯政府取悦中下层选民的重要途径，委内瑞拉不会放弃国有化进程。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拉美所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