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主义阴影难消

　　20国领导人再次就反对保护主义达成了共识。在G20峰会后发布的公告中承诺将确保在未来两年中提供至少2500亿美元——而不是此前人们预期的1000亿美元——的资金来支持贸易融资。但在推动多哈回合进程、对保护主义者实施制裁等实质性问题上，这些领导人显然还未达成共识。

　　“美国政府坚决反对各种形式的贸易保护主义。但是，反对贸易保护主义并不是容易的事情。”4月2日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负责中国事务的助理贸易代表蒂姆·斯特拉福德（TimStratford）对本报记者说。

　　口头的承诺远远不够

　　参与峰会的领导人承诺，“不得针对投资或商品及服务贸易设置新的障碍，不对出口施加新的限制，不得推行违背世贸组织规则的措施来刺激出口。”金融保护主义及经济刺激计划对贸易的不利影响也引起了这些领导人的共同关注。

　　去年11月，他们曾在华盛顿作出类似的承诺。这次他们把承诺的有效期从一年延长为两年。但是人们还是怀疑这些承诺是否能得到落实。

　　“反对贸易保护主义不能只是口头承诺，有相应的约束机制才能真正把反贸易保护主义落到实处。”国家发改委经济研究所经济运行与发展研究室主任王小广说。

　　这样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2009年以来，从美国的“买美国货”条款到印度的绿色壁垒，从英国对海外贷款的限制到法国撤回在东欧的工业投资，在其上形形色色的就业保护措施，保护主义的魅影并没有因为领导人们此前在华盛顿的相关承诺而退去。

　　此前的3月17日，世界银行发布《贸易保护：初现端倪但趋势令人担忧》的报告称，自2008年11月以来，G20中的17个国家提出了约78项贸易措施，其中的66项涉嫌以牺牲其他国家为代价对贸易进行限制。截至目前，47项保护措施已经生效。

　　这还不包括其他保护主义行为。比如，去年全球反倾销调查发起数量较前年增加了15％；最终被认定为倾销并课以惩罚性关税的案件数增加了22％。另外，各国出台的倾向于拯救本国企业的金融和行业救援措施、限制雇用外国劳工等措施也代表了保护主义的趋势。

　　“在目前这种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我们也听到其他国家的一些声音，他们希望贸易保护成为暂时解决当前危机的方案。在美国也有类似的声音。”蒂姆对本报表示。

　　G20公报也没有明确何时重启WTO多哈回合谈判议程，尽管公报称达成协议可以使世界经济总量每年至少增加1500亿美元。

　　这令部分自由贸易者感到失望，不过并不难理解：奥巴马政府尚未阐明其有关贸易的立场，印度官员在大选之前也不热衷于做出此类承诺。

　　也许是为了消除对贸易保护主义的担心，G20的领导人们表示“将立即行动纠正已采取的这一类 （即保护主义）措施”。并措辞强硬地表示，“我们将立即把任何这样的行为通报WTO，我们呼吁WTO和其他国际组织共同在各自职权范围内监督我们履行上述承诺的情况，并每个季度予以公布。”

　　“这应该会对贸易保护主义行为产生一定的震慑作用。”中国商务部研究院外资研究部主任马宇对本报记者说。

　　在马宇看来，眼前的经济状况显然需要这样一份公报。“再次重申一些大家都认可的基本准则，可以对那些企图采取保护主义手段的国家产生舆论压力，而且有利于改善目前的贸易氛围，进而提升人们的信心。”

　　但是，寄望于这样一份公报完全拯救全球贸易乃至全球经济似乎不太现实。“要从根本上避免贸易战的风险还是靠力量制衡而不是道德的说教。”马宇说。

　　经济复苏依赖自由贸易

　　事实上，重振世界贸易和投资是恢复全球经济增长的核心所在。“应对危机的最好办法是信任和合作，保护主义解决不了问题，国际分工的趋势不可逆转，如果建立壁垒，只会损害所有的经济体。”王小广说。

　　作为全球第二大贸易国和出口国，拯救全球贸易对于中国来说更是一项急迫的任务。

　　尽管此前有官员和学者批评中国经济增长内外失衡、外贸依存度过高，商务部部长陈德铭4月2日撰文认为，外贸仍然是中国经济增长最主要的动力之一。在应对经济危机的过程中，扩大投资和启动消费的政策并不能取代外贸的作用。

　　北京大学金融系教授迈克尔·佩蒂斯（MichaelPettis）也认为，通过刺激国内消费弥补出口落差的想法不太现实。“这代表了一种正确的方向，但看起来更像是一项长期工程，”因为，“眼下所需要的调整的幅度超出大多数国家的能力。”

　　言下之意，中国希望能够扩大出口规模，而不是缩小。而这恰恰是其他国家所不愿看到的。蒂姆就对于中国近来多次调高出口退税政策感到不满。尽管这种做法并没有明显违反国际贸易规则，但“我们一直强调，采取这项措施不仅要考虑对本国的影响，同时也要考虑对贸易伙伴的影响”。

　　中国人则对于美国的“买美国货”条款提出了质疑。

　　今年2月17日，美国总统奥巴马签署了7870亿美元的经济刺激方案，其中就包含两个“购买美国货”条款。

　　这些政策遭到了广泛的批评，商务部部长陈德铭也曾撰文对此提出批评。蒂姆不否认这个做法损害了中国的利益，但他同时辩解称，“买美国货”的条款属于政府采购范畴。

　　他对本报称，“这个条款符合在世界贸易组织框架下的《政府采购协议》（GPA），如果中国加入GPA协议，就不受这个条款的限制。但是非常遗憾，中国目前还不是这个协议的成员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