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隔离与保护找到一个“好”理由

　　陈序

　　现在，猪流感来了，人与人，活动空间与活动空间，交流与贸易，会不会再度被隔离？被保护？

　　香港有关部门说，正在采取法律措施要求医生向政府汇报任何疑似猪流感患者的情况。所有已确诊的患者都将被隔离治疗，那些与患者有过密切接触的人也将被找到并隔离。这是SARS（非典型肺炎）经验的路径依赖。

　　当年SARS暴发时亚洲一些受影响地区采取了强制隔离手段，有人认为隔离对控制住SARS疫情功不可没。中国内地共有300多人死于这种疾病。当时为阻止疫情蔓延，北京及各地政府采取果断措施，严格限制与病患密切接触者的行动自由。依靠政府力量控制传染，采取隔离手段的经济体还有新加坡，政府使用摄像头和电子手铐来强制执行隔离令。在SARS疫情高峰期，中国台湾地区有超过20000人接受隔离，加拿大也有数千人被隔离。BMOCapitalMarkets的数据显示，当时在多伦多，被诊断患有SARS的人数与被隔离的人数之比达到1:60。

　　在对付SARS（非典型肺炎）时，隔离被认为是避免大规模疫情的必要而成功的措施，但各界对此尚有争议。因此，也无法断定这些措施在堵截猪流感时能起多大作用。据媒体报道，香港大学生物学家和病毒学家裴伟士认为，找到SARS病毒感染者并将其隔离对防控SARS确实发挥了关键作用。而WHO驻日内瓦发言人说，这些方法是否真的产生了效果还存在很大争议。

　　另外，SARS与猪流感疫情传染特点不同。SARS病毒携带者只是在发病的后期阶段才具传染性，那时他们的症状已相当显著，容易识别。流感病人在表现出典型症状前很可能已具传染性，这大大降低了隔离的有效性。问题在于，如果人们预期隔离无效，自我限制就会加强。政府不把人圈起来，大家就画地为牢，相互督促。当然，与政府强制措施不同，各人会比较致病风险与继续正常商务活动的收入，自行决定出行计划。

　　我以为，如果疫情发展，蔓延迅速，在经济危机中已经受创的国际贸易将再度受挫。商务旅行相关行业和娱乐行业会受到第一波冲击。以目前美洲疫情发展情势看，各大航空公司的跨大西洋航线当最先受到影响。但人类社会的适应能力很强，只要疫情得到有效控制，经济利益的诱惑会帮助政府、企业和家庭重建一个相对安全的活动环境。还没有证据证明猪流感强大到足以击溃真正持续的经济复苏。

　　这几天常被人引用的一个权威机构预测，是若出现流感大流行，全球经济可能付出代价为约3万亿美元，所有经济体GDP（国内生产总值）之和将下降近5%。但世界银行和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资料显示，即使重现1918年西班牙流感大流行，全球经济活动出现严重下滑也仅仅是暂时性的。

　　最令我担心的，还不是对个人实施隔离，而是整个国家对外部市场关闭。贸易保护主义者最善于利用对公众安全有威胁的事件和事态，借机建筑各类显形隐形壁垒。一个全球性公共卫生事件更是天赐良机。保护会对出口型新兴经济体形成新的抑制，中国首当其冲。SARS疫情估计让中国那段时间的GDP减少了1%。何况世界贸易正处在二战以后最黑暗的时刻。

　　最令人恐惧的，莫过于恐惧本身。恐惧给限制一个“好”理由。而限制，是经济活动的敌人。当心。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电邮：chenxuchenxu@msn.cn，本专栏每周一至周五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