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斯蒂格利茨2009陆家嘴论坛演讲实录全文-搜狐财经

　　2009陆家嘴论坛主题是“全球化时代的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就如何正确吸取金融危机的教训、怎样加固其金融体系以及金融如何更好地促进经济持续增长，103位嘉宾展开广泛的讨论。以下是搜狐财经来自现场的报道：

哥伦比亚大学教授、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约瑟夫·斯蒂格利茨

　　哥伦比亚大学教授、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约瑟夫·斯蒂格利茨：非常感谢大家给我这个机会来谈谈。我们经济学家感到特别感兴趣的一个问题。我们经济学好象被称为一种悲观学，经济危机正好给我们这个行业一个最好的注解。首先，我这个发言中会讲三个问题，第一是谈一下全球经济展望，第二，为什么我们需要一个全球的应对。为什么又很难获得充分的全球反应。第三，我要花几分钟的时间讲一讲它对发展中国家的影响。

　　最近很多人都在谈我们已经看到了经济复苏的嫩芽，并且说服别人我们已经可以感到乐观的。

确实看到自由下落，前几个月的情况已经结束了。但是我觉得还是失业率在上升。但是失业率上升的速度却是在下降的。目前的事实是，住房数字还是在上升，上个月超了30万，这就显示出我的一个总的观点，我们现在不仅仅是有经济危机，有金融危机，至少在美国已经出现了社会危机。我们预期潜在的产能和需求持续的差距还会持久。一个原因是我们怀疑美国经济甚至全球经济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美国的消费者，美国可以说是在不断的超支消费，美国在受到批评的时候，他也会说你应该感到感谢的。因为正是这种消费支撑了经济，确实这里面有一些真理。可是现在我们全球经济增长引擎已经坏掉了，已经破了，甚至有时候出现了负值。按照合理的假设，一些经济学家认为这会达到6%、7%，甚至到9%。美国的储蓄率传统上是6%到7%。但是我们认为美国也许会进一步的增加美国大量的储蓄，而且美国的婴儿潮出生的那一批人已经进入到退休的年龄。也就是他们的储蓄期已经缩短，而且他们必须要在他们的老年的时候有一些安全性才好。此外，大部分的美国人认为他们房子的价值会不断的上升，但是现在这些资产的价值在下降。所以说现在不仅有一种更多储蓄的愿望，就算是那些想要借钱的人也知道他们不能再这样持续下去了，所以美国的持续率上升了4.5%，甚至还会出现6%到7%的增长。长期来看这种增长对于美国人民的经济安全还是有好处的，但是从短期来讲，他确实对美国的经济以及长期的经济有下拉的压力。由于储蓄率增高，消费下降，这方面的需求拉动是比较弱的。去年有一些季度，美国的主要经济增长靠的是出口，现在美国不仅出口他的抵押，而且出口他的失败了的监管体制，他也是出口更多的东西。

　　有一个好消息，现在已经通过了一个计划，2009年之前大家觉得整个表现要比大家预期的弱，在2009年联邦的开支大概在2000亿美元左右，但是同时美国是一个联邦体制，其中有三分之一的开支是州政府所做的。他们有比较均衡的预算体制，一旦税收收入降低的话，他们要么降低开支，要么增加税收。这等于是一种负的刺激，加州一个州减少了四百亿美金。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又抵销了联邦政府的刺激计划，联邦刺激的计划设计不好，三分之一都是以减税的方式体现的。我们知道在2008年2月的时候，很大一部分的减税并没有用于消费。这些新的减税的措施恐怕也会产生其他的结果。所有的因素加在一起，总体的需求在2009年仍然会保持疲弱。而且鉴于这种情况，我们很难真正的对长线复苏抱有信心。

　　我目前所讲的，假设银行要进行健康的借贷，但是目前他没有充分的证据显示出这一点，银行的挽救计划的代价是非常样昂贵，但是设计又很差，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就是把钱打水漂了，而且现在也没有开始借贷。尽管现在这个效果没有达到，但是美国的赤字水平已经是大大的上升了。

　　还有一部分的原因造成我们现在的问题，就是美国通过用税收的收入来挽救这些银行。他没有问根本性的问题，他应该问这样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到底未来美国想要一个什么样的金融体系，到底对二十一世纪来讲，什么样的金融体系才是最合适的。显然美国目前的金融体系已经失败了。这是一个非常值得中国借鉴的教训，特别是中国在设计自己的金融体系的时候，要值得考虑借鉴。一个好的金融体系能够很好的管理风险、分配资本，而且要以比较低的成本来进行。而美国的金融体系没有很好的管理风险，反而创造了风险，没有很好的分配资本，而且进行了资本错配。他把资本放在了住房和其他人们买不起的领域等等。

　　美国的金融体系没有做那些他应该做的简单的事情，就是让这些老百姓能够很好的管理自己的家庭财务。所以我们现在应该重点看看到底美国想要什么样的金融体系。在危机发生前几年，流动性供应非常充足，这些流动性本来可以用于非常有效的方面，比如说美国经济中高生产效率的部门。然而令人感到遗憾的是，很多的金融机构的重点不是给中小企业提供资源资本，或者说给新企业提供资本，而是把这些钱用来剥削美国的穷人。就造成了次贷危机。这是非常让人遗憾的。

　　现在我们又把钱投到金融体系的时候，我们没有问这个问题。我们的钱现在投入的部门是很有问题的。有一些银行规模太大，我们承担不起它的失败。这实际上是一种非常不正常的理念。你这个大银行承担了过分的风险，你要是赚了，钱就是归自己的，赔了的话，你因为太大又不能够倒。现在美国的做法可以说通过鼓励整合又让银行的规模更加大了。在全球的政策上，我们也是有这样一个问题，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全球的总需求不足。这也是和全球失衡有关的，几年前大家就开始担心这个问题。我们今天所看到的这些失衡也是几年前大家但情况的反应。上一次97、98年全球金融危机中，美国财政部和货币基金组织对它的应对都是很糟糕的。结果就是那些国家看到对危机管理的非常差劲，所以他们不想再暴露于这种风险之中了。其中有一个受影响的国家的总理说，他是97班的，他知道如果外汇储备不够，你是什么下场。所以很多亚洲国家之后都是这种心态。外汇储备确实给国家提供了一定程度的保护，但是同时，这是没有花出去的钱，它每年达到成千亿的美金，它以储备的形式累积下来却没有花出去，也造成了全球需求的不足。

　　下面谈一下全球的应对。这是一个全球性的危机，也要求我们全球应对。但同时，全球的经济框架的基础还是要靠国家单个的应对。我们就看各个国家自己来对它所面对危机的成本进行分析。一个国家可能是增加了进口，可能他的措施就会影响到别的国家，一个国家都会有溢出效应的，每个国家考虑的都是他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成本，而不考虑那些溢出效应。每个国家单个的刺激性计划规模也是不足的，而且每个国家刺激的设计都是为了把他的收益最大化。也就是说，他考虑的是国内的乘数效应。很多国家采取了一些保护主义的措施，尽管在G20会议上，他已经呼吁大家不要搞保护主义，但是仍然有17个国家在去年11月份华盛顿会议之后采取了保护主义措施。包括美国也在他的刺激计划中有一条是买美国货的规定。从全球范围内的刺激是太少了。而且每花的一美元也没有产生最好的效果。我们现在四需要的不仅仅是增加开支，而是很好的监管体制，希望大家能够在监管体系中达到一致。

　　可以说它的信息并没有很好的公布给大家。可以说，他们做的事情太复杂了，银行自己的资产负债表都评估不好，对自己的财务状况都不清楚，那么他们怎么了解别人的情况呢？有可能，银行一开始本来想是骗别人，最后却把自己给骗了。所以说，现在出现了这么糟糕的情况。但是，当时的刺激体系有问题，比如说一些坏的信息反而会获得一些股票期权等等。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把下面发生的问题反映到上层，这样全球的监管体系中。如果我们这个体系不是全面的，那么这个钱就涌入到了监管最松的地方了。那么，要获得全球的协调也确实有着很多的挑战。在前面的体制下，已经获益良多的那些国家更有动力让现在的改革只是表面的改革，而不是实质性的。到底我们是需要什么样的监管？我们会有一个长长的单子，大家都会谈透明度，我们确实需要更多的透明度，而且对一些非常复杂的衍生品，需要全面的披露。可以说，它的全部信息并没有很好的公布给大家。可以说他们做的事太复杂了，银行自己的资产负债表评估不好，对自己的财务状况都不清楚，他们怎么还能够了解别人的情况呢？有可能银行一开始本来想骗别人，最后却把自己给骗了。所以说现在出现了这么糟的情况。但是当时他的刺激的体系有问题，比如说一些坏的信息反而会获得一些股票期权等等，所以说我们现在的改革也是要对自己急需的改革，对于杠杆化改革，对于风险控制进行改革，有很多的问题都是我们需要着手应对的。

　　我们也担心会矫枉过正，因为如果矫枉过正，我们会阻碍创新。每个人都支持创新，但是我们必须铭记在心，大部分的创新并不是直接提升经济效益的。而是有着其他的目标，并不是为了更好的管理风险、管理大部分人所面临的风险。有很多这样的证据，我们都看到，创新能够在实体经济中提升生产力，但是大家知道金融行业只是一个途径，而不是一个目的。实体经济和金融行业是两个独立的部门。我们要看到的是他所带来的真真切切的结果，就是生产力的提升。金融领域没有很好的管理风险，没有很好的分配资金，带来了非常大的影响，有30%的企业的利润都是在金融、财务这一块产生的。同时，一些基础性的教育能够让人们更好的来管理这些高风险资产的教育并没有出现，虽然创新在那里，但是没有放开。这也就使得美国的问题，这样的一些有毒资产遍布全国，产生了溢出效应。美国的这些人当然很高兴了，因为很多的有毒资产都在海外被买去了。公司也放宽了监管，他们可以购买这些资产。我们有一半的有毒资产都是在海外销售的，这使局面变得更加糟糕。

　　我们全球机构的失败也关系到我在第一场会议结束的时候谈到的全球储备问题。凯恩斯在75年前就谈到了这样一个问题。但是全球金融体系却没有能够把这个问题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上。甚至在20国集团的会议中，在今年春天的时候，他们在说，当时中国提出了这个问题，却没有得到必要的讨论。

　　最后我想和大家谈一谈金融危机对于发展中国家的影响。发展中国家是最可能受到危机重创的群体，对于那些竭尽所能把一切事情都做好的国家也难以幸免遇难。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他们没有能力给予那么大的一个经济刺激的计划，当然中国除外，发展中国家除了没有经济的资源以外，他们也没有资源来抵销发达国家采取的政策所产生的负面影响，比如说很多国家都对他们银行的储蓄提供担保，即使是发展中国家想为银行做担保，这样担保的信誉也及不上美国政府担保的信誉。我们必须要认识到全球化在危机之后将会受到巨大的改变，过去我们谈的是要有公平的竞争环境，现在我们看到了，整个公平竞争环境的摧毁，我们都知道，补贴是扭曲贸易的，就像关税一样，但是补贴更大的问题是不公平的，所有的国家都可以设关税壁垒，但是只有有钱的国家才能够给他们的公司和金融企业以补贴。

　　这一危机也带来了好消息，那就是八国集团认为他们已经不能靠一己之力来解决问题，必须要让新兴经济体也参与其中。这是很久以来都需要的变革，由8国集团变成了20国集团。20国集团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他们提出的解决方案本身也是有问题的，有三个问题：

　　第一，他们要求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来为发展中国家提供资金，让国际金融稳定论坛来确保监管上的跟进，但他们本身就是有问题的。而且在当前的经济刺激计划当中，他们所给予的资金也是存在问题的，信心是不足的。

　　第二个问题是他们给的钱太少了。

　　第三个问题是大部分的钱都是以信贷的方式来给予的。

　　我们几年前刚刚从债务危机中走出去，很多发展中国家都是如此，我们不想重新陷入新一轮的危机中去。

　　最后，这个危机是全球性的危机，全球性的危机需要全球来应对。但是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它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政治全球化的速度。我们也没有得到必要的全球应对。因此，全球经济快速复苏的前景是负责暗淡的。谢谢大家！

(责任编辑：马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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