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19日,世界500强企业挪威海德鲁(Norsk Hydro)的出现,让亚洲铝业的海外债权人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在随后的24小时内,亚铝控制人邝汇珍(邝汇珍新闻,邝汇珍说吧)、广东肇庆外经贸局、香港法院指定的亚铝临时清盘人富理诚(Ferrier Hodgson)三方同时对海德鲁的出现表示出“不欢迎”的态度。
“太震惊了,简直不可理解” 亚铝某海外债券持有人董事Mike(化名)独家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在海德鲁尚未进行尽职调查、双方没有进行任何沟通的情况下,亚铝相关方拒绝海德鲁,“不符合一般的商业逻辑”。
回购风波
事情始于2004年,亚铝主席邝汇珍认为自己的公司未能获得香港投资者的认可,不能以增发的形式完成自己在广东肇庆的万亩铝业城项目。随后,美林证券联合数家知名投行、海外对冲基金,帮助邝汇珍将亚洲铝业从香港证券市场“私有化”。
按照美林等投行与邝汇珍的协议,私有化的资金以美林等投行认购亚铝发行的债券筹得,同时认购亚铝债券用于帮助邝汇珍在肇庆建设万亩铝业城,而协议中规定,美林等投行在债券到期后以“1美元”获得亚铝25%股权,并帮助亚铝重新上市。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亚铝成为中国首家从香港“私有化”的企业,美林等投行一手导演的这出戏还获得数项“大奖”。
2009年2月13日,亚洲铝业集团主席邝汇珍表示,因为亚洲铝业控股有限公司(下称“AAH”)及其控股股东亚洲铝业投资有限公司(下称“AAI”,合称“亚铝”)负债率由2008年第二季度末的59.773%提高至2008年底的65.477%,为避免破产,公司将重组。
为降低负债率,2月16日,邝汇珍向美林等海外债权人发出要约,亚铝将分别以债券面值的27.5%与13.5%,“回购”本金为4.5亿美元的AAH优先无担保债券(下称“优先债”)和7.28亿美元的AAI实物支付债券(下称“PIK债券”)。
3月16日,因债权人的抵制,亚铝的回购计划无法完成既定目标,宣布进入破产程序。
随后,亚铝单方面向香港法院申请临时清盘,香港法院委派富理诚公司进入亚铝,开始临时清盘工作。
此举使得海外债权人“愤怒”,“打个比方,我们借钱给他去买船,我们也可以享受乘船的权利。但在我们接近岸边时,他却把我们的眼睛蒙住,跟我们说船载不动要沉了,企图将我们一脚踢下船。”2009年3月25日,亚铝某海外债券持有人董事Mike(化名)独家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详见《中国经营报》3月30日《亚铝风波:一场阳谋的破产》)
海德鲁介入
按照香港法律,富理诚完成临时清算工作后,可以公开清算文件,并寻找投资者,以避免亚铝真正破产。
2009年6月1日,富理诚宣布完成对亚铝的临时清盘,并对外界公布清算状况。6月5日,富理诚提出了一项5亿美元一揽子计划:打包亚铝三个主要部门和主要债务。拟出售给一个名为Golden Concord Pacific的投资公司。
根据本报记者核查,该公司为邝汇珍所率领的亚铝管理层所有。
按照这一计划,亚铝4.5亿美元AAH优先债的持有者将获得20%的赔偿,而7.27亿美元的PIK债券持有人预计将获得1%的赔偿。
“这明显低于亚铝海外债权人的预期”一位知情人士表示,为了寻求其他更好的方案,海外债权人聘请了毕马威等知名机构帮助他们寻找潜在收购方。
在此背景下,世界500强企业挪威海德鲁现身。
2009年6月18日,海德鲁向亚铝发出收购要约,这份要约送给了相关方肇庆外经贸局、富理诚以及亚铝相关利益方。该信件的目的在为亚洲铝业、其员工、其作为亚洲领先挤制铝材生产商的地位提供保障并致力于未来更好的发展,并向债权人团体发出具有吸引力的要约。
该要约并未提出并购价格,只是诚恳地向亚铝各相关方表达了强烈的收购意向,根据海德鲁的计划,得到亚铝相关方许可后,6月22日派高管从北欧飞到肇庆,进行尽职调查,6月29日根据调查结果提出报价。
资料显示:海德鲁是挪威一家从事铝及铝制品行业的世界500强企业,重点业务是挤压铝件(在该项业务中全球排名第二)和平轧产品(在该项业务中全球排名第三)。2008年,海德鲁报告的运营收入为140亿美元,全世界40多个国家中共有员工23000名。公司在欧美业务发展强劲,并且一直希望能够拓展亚洲的发展,而公司资金充裕,至少拥有35亿美元的并购专项资金。
然而在亚铝各相关方收到要约的不足24小时内,就向海德鲁明确表示出“拒绝”的态度。“亚铝是民族的民营企业,绝不会卖给外国人”邝汇珍当日接受媒体采访时表态。“要收购就得拿出钱来说话”富理诚的执行董事Rod Sutton公开表示。肇庆市外经贸局也拒绝海德鲁的要求。
2009年6月22日晚,本报记者得到消息:海德鲁宣布收回收购要约。海德鲁相关负责人均不对此事表态,至此,仅仅两个工作日内,海德鲁的收购就未果而终,黯然出局。亚铝的众多海外债权人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我认为海德鲁是有诚意的。同时,亚铝各方认为海德鲁应该拿出钱来的理由也站不住脚,从富理诚公开清算资料到海德鲁提出要约仅仅十几天,在没有尽职调查的情况下,海德鲁怎么提出报价?连去当地进行尽职调查的机会都没给海德鲁”前述知情人士表示。
债权人孤立无援
根据亚铝2009年2月18日公布的未经审计的财务报表计算,如果亚铝果真破产清盘,Mike和美林们将分别只能获得AAH债券和PIK债券面值的3.82%和0.06%,不仅低于管理层收购议案的所得,更是远低于亚铝重组方案所提的面值的27.5%与13.5%。
资料显示,亚铝高达11.78亿美元的债券分为4.5亿美元的AAH优先债,这部分债券持有人比较散,大多是持有几千上万美元的散户,而7.28亿美元的亚铝PIK债券80%集中在三家机构手中,分别是美林(30.9%)、OCH-ZIFF资本管理集团(28.1%)和STARK基金(26.9%)。
根据外媒报道,最终优先债持有人获得票面的20%,而PIK债持有人则只能获得票面的1%。
Mike代表的PIK债券持有人坚持认为:亚铝的现金紧张和高负债率与公司运营无关,“我们不希望离开公司,尤其是我们相信公司运营状况良好。公司在2008年下半年在整体环境那么差的情况下,资金流都为正。我们同时也相信新的铝板带业务将会很大地改善公司的现金流状况。最后,作为中国乃至全球最大的铝挤压业务公司,亚铝将会极大受益于政府的经济刺激计划以及国内需求量的提升。”
“这个事情到目前为止,海外债权人只能被当做‘任宰割的肉’,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足以去寻找新的投资者。PIK持有人始终希望能够获得共赢的结果,海德鲁的潜在投资给他们一度带来了希望,但是现在一切都回到原点。”前述知情人士如此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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