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外汇储备的积极应变

　　杨 涛

　　近期，政府多次表示正在探讨如何合理有效地改善外汇储备结构和用途，并且将积极支持国家扩大内需、增加进口对外汇资金的需要，为企业对外投资提供融资支持和便利，服务于国家的经济建设。

　　截至2009年3月末，我国外汇储备余额为19537亿美元，同比增长16.14%。随着全球金融危机的蔓延，国际金融市场日趋动荡难测，在美元汇率波动性增大的背景下，如何妥善处理好外汇储备保值和增值问题，引起上至国家领导人、下到普通民众的广泛关注。

　　中国外汇储备的结构没有对外明确公布过，据估计，美元资产占70%左右，日元约为10%，欧元和英镑约为20%，此外，中国外汇储备的主要组成部分是美元资产，其主要持有形式是美国国债和机构债券。

　　在当前特殊的国内外经济金融背景下，可以预计，未来中国外汇储备运用的方向将有两方面变化：一是适度降低对国外金融资产的持有，增加对战略性资源等实物资产的购买；二是通过合理的模式增加对扩大国内需求的直接或间接支持。

　　应该说，中国当前需要将规模日益增大的外汇储备有机地纳入自己全球化发展战略之中，而不是简单地“用掉”。对此，如何应用外汇储备在全球范围内获取稳定的资源供应，以及如何应用外汇储备实现商品输出向生产输出和资本输出的转变，并籍此在全球范围内实现产业结构优化，都值得特别关注。

　　关于国际收支失衡与高储备带给中国的负面影响，已经有很多分析和论述，总而言之，这样的状况目前已经不可持续了。对此，只有从整体上改变传统的经济金融发展战略，才能从源头上解决对外经济失衡的风险。简单地说，在我国掌握的外汇资金已过剩的情况下，出口创汇的思路必须彻底转变，而应采取措施适度控制外汇资金流入，鼓励外汇资金流出。

　　对于控制外汇资金流入，从经常项目来看，应该全面发展重视国内市场的战略思路，限制以国内居民福利和资源环境为代价的出口活动，这就需要确立一个过渡期，逐渐把各类鼓励出口的政策予以弱化或取消，如出口退税政策等。并且根据不同情况，适当鼓励某些商品进口。除了设备和高新技术类产品之外，还应考虑逐渐降低关税，鼓励成品油、天然气等资源类产品的进口，从而既打破国内垄断、提高居民实际福利水平，又抑制贸易顺差增长。应该说，在这些方面，近几年政府已经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但从整体上，还需要进一步放在持续的战略框架内加以考虑。

　　同时，从资本项目来看，应该从两方面着手来抑制外部资本的过度输入。一方面，在人民币升值预期的吸引下，短期资本持续流入，不仅导致了国际收支失衡的加剧，而且使国内流动性过剩、资产泡沫等现象更严重。对此，必须采取相应措施控制短期资本的流入，尤其是控制境外资金通过非正常途径，流入股市和楼市。例如，虽然政府出台了各种政策限制外资进入楼市，但通过“假贸易、假合资”进入境内的资金，仍源源不断地涌入。在人民币升值大趋势不变的情况下，当前暂时的房价低迷，更可能引来外资的“抄底”行为。因此，必须从立法、执法、金融监管等方面不断强化力度。另一方面，也应该把地方政府“引进外资”作为政绩的模式彻底摒弃，控制长期资本的无效流入。我们知道，按照国际货币组织的统计，FDI在华投资收益率约为13%到15%，而这部分外汇掌握到央行手里后，最终如果投资美国国债，也只能获得5%的收益。直观地看，无论是制度还是经济原因，这种国际资本流动在现实中是低效的。通过促进国内金融改革，优先运用国内过剩资本，才是问题的正解。

　　对于鼓励外汇资金流出，有三方面的考虑。一方面，应逐渐加快人民币资本项目下的可自由兑换，适度放开资本管制。这样，通过鼓励出境投资，可缓解外汇资本在国内的积累压力。另一方面是加快“走出去”战略的实施，促进企业海外并购，实现过剩外汇资本的输出。对此，除了继续实现主权财富基金的“走出去”之外，政府还应在政治、金融等方面对企业走出去提供支持。还有，可以加快国际金融合作与境内金融产品的创新，为外汇资本提供新的出口。例如，积极参与亚洲金融合作，与更多的国家进行货币合作，除了推动以人民币进行的互换之外，也可考虑我方以美元进行的政府间货币互换。再比如，在条件成熟时，逐渐尝试允许外国政府或机构在境内发行美元债券，构建中国的欧洲美元债券市场。这些创新，都是为了增加外汇储备的分流渠道。

　　当然，要从根本上解决国际收支失衡和外汇储备积累的影响，还需要推进外汇体制改革、应对人民币升值预期等配套措施，但从根本上，对外汇“限入引出”是新形势下的国家战略要点。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金融所货币理论与政策研究室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