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贸摩擦的金融因素分析与对策

　　Analysing the Financial Factors and Solving Strategies

　　of the Frontier Market Friction.

　　文/ 周 海

　　作为中国重要贸易伙伴的俄罗斯，2008年中俄贸易额达到568.3亿美元，其中一般贸易和边境贸易作为经常性贸易方式，为两国贸易带来互惠发展。

　　中俄贸易摩擦的形式，包括“灰色清关”、高关税、贸易救济摩擦、整治和规范贸易秩序、劳务摩擦等。其中，金融体系建设落后导致的中俄边境贸易摩擦，已成为目前制约中俄边境贸易发展的主要因素。

　　在国与国之间的贸易合作过程中，包括银行间汇兑、结算、信贷、担保等在内的金融服务必不可少，而且贸易合作越深入，对金融服务需求的种类越广泛、质量越高，双方在金融服务领域的联系越紧密。贸易与金融服务之间的这种紧密联系关系，使得金融服务的落后能够引起贸易摩擦的加深。因此，从金融服务入手，抓住导致贸易摩擦的金融制约因素，能够有针对性地提出化解中俄贸易摩擦的对策。

　　一、中俄贸易摩擦的主要表现

　　中俄两国越来越紧密的贸易往来不可避免地引发了中俄贸易领域的摩擦问题，既包括一般贸易摩擦，也包括边境贸易摩擦。

　　１.一般贸易摩擦

　　中俄贸易额和贸易结构一直处于不平衡状态，这主要是由中俄进出口商品结构的互补性特点及进口量造成的。中国自俄进口的商品多为中国短缺而又需求量较大的资源性商品，而中方出口的商品主要是轻工、纺织服装类商品，具有价值低且不稳定的特点。

　　在贸易结构的不平衡未改变的情况下，中俄贸易额却产生了截然相反的不平衡结果。据俄方数据，自2007年中国对俄贸易首次出现贸易顺差;2008年，除亚太地区外，俄罗斯对其他各地区均保持了贸易顺差，中国已成为俄罗斯最大的贸易逆差来源国，逆差额为91.8亿美元。

　　贸易结构与贸易额的不平衡直接导致了俄方贸易保护主义的产生。俄方逐步采取了一些措施和宏观调控政策，保护其国内的相关产业，主要包括：打击“灰色清关”，整治贸易秩序；驱逐非法外国劳务人员；加大对逃税行为的打击;等等。这些贸易摩擦事件都不可避免地影响边境贸易的快速增长。

　　２.边境贸易摩擦

　　中俄边贸摩擦大多表现为与边贸结算相关的贸易摩擦问题。中俄边贸结算方式包括现钞结算和银行结算，其中，银行结算主要有三种渠道，分别为本币结算、直接通汇和第三国转汇。目前，在中俄边贸中存在的摩擦问题主要有：

　　（1）通过第三国转汇的结算容易产生贸易摩擦、汇率争议，周期长、时效低，增加了交易成本、降低了企业贸易收益。

　　（2）中俄贸易中一些收益好的项目，由于缺少资金，始终无法进行。

　　（3）人民币现钞流通量小，主权货币地位受冲击。在现钞结算中，大量的卢布货币在边境地区流通，给国内货币市场带来潜在的冲击风险。据统计，仅2008年绥芬河对俄旅游就超过100万人次，若按旅客最低人均消费约3000元人民币（汇率为29.429.5人民币/100卢布）折算，全年达100亿卢布。如此大量的卢布货币在边境地区交易流通，必将给国内货币市场的稳定带来潜在风险，直接影响中国人民币的主权货币地位。

　　（4）走私、洗钱等问题带来一系列风险和隐患。在中俄边境各大口岸，卢布是仅次于美元流通的外国货币。通过携带以及“对打结算”的方式，卢布充当着边境贸易的结算职能。而“对打结算”实际上是起着“地下钱庄”的作用，黑市贸易作为中俄边境贸易摩擦威胁着正常贸易秩序。

　　（5）现钞结算风险高。中俄边贸中经常出现货主人身安全难以保障、资金难以收回等问题，加大了贸易的潜在风险，造成外汇和税收管理的漏洞，影响了双边贸易的快速健康发展；近年来，中俄边境涉及外汇黑市的刑事案件的作案手法更新，出现了几起全家被杀的恶性案件，对中俄边境地区社会稳定和谐发展已经构成严重威胁。

　　二、中俄贸易摩擦的金融原因分析

　　与国际惯例相比，中俄之间的贸易金融服务制度，如中俄本币结算制度推进缓慢、信用保险制度还不够健全等，这些因素导致了双方贸易摩擦频繁发生。

　　１.中俄边贸结算的制约因素

　　（1）银行业务缺乏衔接性

　　中俄双方的银行业务水平处于不同档次。中国的银行在商业化经营方面的改革比较快，银行业务已经与其他发达国家业务接轨。俄罗斯的银行众多，但规模小，缺乏实力。这些银行业务还比较弱小，银行系统也不健全，基本无法直接与中方通汇。

　　中俄银行间缺乏沟通了解，很少了解对方银行开展的业务，也无法估计自身承担风险，因此，金融服务覆盖面窄。

　　（2）银行结算渠道不畅

　　在中俄贸易中，选择银行结算能够避免现金结算带来的各种问题，但三种银行结算方式也都有自身的制约因素，导致中俄贸易摩擦问题。

　　虽然，为鼓励中俄边境贸易的发展，中俄两国央行出台了一系列优惠政策鼓励本币结算，并从2005年将银行本币结算业务推广到中俄边境所有地区。但是，由于人民币还不是可自由兑换货币，两国货币无官方汇率，在各国有银行系统中无法直接清算，仍需用第三国货币进行套算，所以现在的中俄本币结算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本币结算。

　　从中俄银行间现今的发展状况来看，直接通汇结算只能满足小额汇款，超出存放境外同业额度的汇款只能通过转汇完成。因此，目前这种结算方式在中俄贸易结算中占比仍然较低。

　　第三国转汇结算的缺点是资金在途时间长，周转慢，结算费用高。企业只在没有其他结算工具时才采取这种结算方式。

　　（3）人民币的认可度低

　　由于交往不多，俄边境地区对人民币认同感有待于进一步提高。俄罗斯货币已实现了经常项目下可自由兑换，国内货币兑换点较多，居民易获取美元，加之边贸外方私营主体居多，贸易额较小，使用美元结算便利。此外，受习惯及心理等因素的影响，中俄双边进出口商易于接受美元，人民币的跨境流通还未形成规模，人民币被认可程度不高。

　　２.中俄贸易信贷的制约因素俄罗斯央行不向外举债，不向商业银行提供担保，而中国商业性信贷担保机构也不愿意过多地在俄这种高风险地区投放力量，因此双方在信贷方面的合作受阻。

　　（1）机电产品和高科技产品进出口，需要大额信贷，但俄罗斯的不举债、不担保，使中俄贸易规模受到限制，也导致了中俄贸易结构的不平衡。

　　（2）中资银行必须通过俄方银行向俄罗斯企业提供转贷款，但俄罗斯银行对转贷款业务的风险意识高，转贷费用也高，增加了企业的成本、降低了中资银行在俄融资市场的竞争力。

　　（3）中俄银行双方的授信协议难以顺利实施，中方在实际操作中十分谨慎，俄罗斯签署协议则重在形象，缺乏实际业务或成熟项目。

　　（4）信用证是一种风险低、成本小的支付方式，尤其是对俄这样有可能血本无归的高风险市场来说，这种支付方式是中国企业最欢迎的。但俄罗斯央行对外不提供担保，最多只能出具“安慰函”，这种情况造成银行服务费用高、竞争力下降，“地下钱庄”和“地摊银行”在中俄边贸中十分活跃。

　　3.对外贸企业出口的制约因素

　　从事对俄贸易和投资的企业大多规模小、资金实力较弱，普遍缺少周转资金，特别是中方企业的对俄投资项目需启动资金，但民营和中小企业一般不是商业银行贷款融资的主要对象，尤其那些科技含量高的企业，往往遇到资金筹措困难等问题，但银行的资金支持力度远远不能满足这类企业对资金的需求，严重影响企业抓住商机、拓展规模。

　　而且，由于中俄边贸和相互投资的总体规模较小，银行在中俄边境设立网点成本较高，商业银行一般都不重视对中俄边贸地区的市场拓展，金融服务更缺乏柔性。这些因素都严重阻碍了中俄两国贸易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贸易摩擦问题。

　　三、化解中俄贸易摩擦的金融对策

　　贸易与金融是国民经济不可分割的两个重要领域，金融服务的全面展开和有针对性的对策，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化解中俄双方的贸易摩擦。

　　1.完善金融体系的构成

　　就金融服务主体而言，有政府、央行、商业性及政策性金融机构等，建立健全金融服务体系是完善中俄金融合作的需要，对改善中国投融资环境、降低经济主体交易成本、维护和优化中俄经贸合作的交易秩序有着重要的作用。

　　政府在中俄贸易中起着领导大局的作用，虽然政府不是金融机构，但在中俄金融合作中起着领导大局的作用，所以必须作为主体之一。

　　央行是金融监管单位，在政府的领导下应着力建设更完善的法律、监管框架，以便为中俄银行间的商业往来提供完备的法律、监管保障，便利今后的金融机构间的业务往来。

　　商业银行是提供金融服务的主体，通过建立代理行关系、提高相互授信额度、签署全面合作协议，在各项金融服务方面寻找畅通贸易的对策。

　　信用保险机构应能提供更丰富、更便捷的服务和支持，加强信用的评估、保障工作，进一步防范风险，鼓励更加规范的交易行为。

　　2.政府和央行牵头沟通双方信息

　　由中俄双方央行牵头，为两国商业银行的信息交流和信息收集发挥媒介作用。缺乏了解是导致中俄贸易摩擦的重要制约因素，可以借助多种形式，如定期的领导会晤、会议或以网络为媒介，实时把握俄罗斯银行和企业的情况，了解俄有关金融、外汇、税收和双边贸易等方面的政策措施，发挥信息交流和信息收集的媒介作用。

　　3.提高金融服务水平和能力

　　在中俄金融合作中，金融机构提供的基本金融服务业务都处于较低水平，根本无法满足日益深化的中俄经贸关系发展，因此，金融机构应着力优化服务水平、完善服务内容。

　　金融机构应关注企业对金融服务的多方位需求，按需供给贸易融资及贷款服务，积极寻找俄方银行合作伙伴进行授信，以方便进出口企业融资和资金周转；针对俄市场潜力大、资金短缺的情况，支持中国有实力和有投资意向的企业，如机电和通讯设备、轻工、纺织服装和家电企业等。

　　培养相关人才。加强对相关金融机构从业人员进行培训，组织商业银行就俄金融和银行体制、货币汇率政策与各种业务相关法律法规和程序规范等，对银行人员进行培训，使从业人员熟悉相关政策，在实际工作中熟练应用。

　　4.疏通银行结算渠道

　　疏通银行结算渠道，为边境口岸地区提供全方位金融服务，使人民币流通通过账户划转纳入正常管理和监测，为人民币跨境流通建立平台。

　　（1）加大银行本币结算试点，将银行本币结算业务在中俄两国全部边境地区推广，且进一步放宽对人民币出入境数量的限制，分阶段、有步骤地实现本币计价结算，规范中俄边贸结算行为。

　　（2）中俄双方商业银行应同时开立卢布和人民币双币种结算账户，使资金清算直接通过本币进行，实现完全意义上的本币结算。

　　（3）扩大结算范围。随着两国非贸易结算量的增加，应将边境旅游团费、劳务费、贸易从属费用等非贸易结算纳入银行本币结算协定范畴，完善本币结算功能。

　　4.依靠信用担保化解贸易风险怎样解决目前俄方不做担保，中方不敢贷款的问题，是摆在中国各类银行面前的棘手问题。

　　（1）组建信用担保机构提供专业担保服务。为扶持中国出口企业，尤其是中小型企业融资，可借鉴其他国家先进做法由政府出资、资助建立信用担保体系，或民间的信用担保机制，或专门建立针对向俄出口的保险基金。

　　实行投资主体多元化，鼓励民间资本进入融资担保领域，积极吸收社会闲散资金，形成多元化投资结构，扩充担保机构资金实力；引进战略投资者，积极争取开发银行等政策性银行软贷款的资金支持，以用来扩大担保公司的担保能力。

　　（2）探索新的以俄市场为目标的担保方式，增加国内银行开辟俄市场的积极性。一方面加强国内担保机构以俄市场为目标的业务品种，加强国家政策性出口信用保险机构对中俄经贸往来的支持作用，提供更丰富、更便捷的服务和支持，加强信用的评估、保障工作，进一步防范风险，鼓励规范的交易行为。另一方面可以尝试借助国际金融担保机构的力量，为国内银行在俄的业务提供担保。

　　总之，难以避免的贸易摩擦给加速发展的中俄经贸合作带来了巨大的考验，同时也带来了扩宽合作领域、加深合作关系的机遇，中俄两国只有充分认识到在分歧中保持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重要意义，通过金融服务化解中俄贸易摩擦，带动中俄经贸主体走入良性发展的轨道，才能克服贸易摩擦的负面影响。

　　（作者为中国人民银行哈尔滨中心支行研究处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