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资深记者 刘亮 图•由完美时空公司提供

　　完美时空打破了以往国内网游企业的惯性，短短几年时间，已经成为中国网游企业向海外市场出口的NO•1

　　工程师程义明和他的一位同事乘坐飞机安全降落在日本东京机场，却被日本海关官员拒绝入境。

　　这只是北京完美时空网络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完美时空”）走出国门，拓展海外市场的过程中，遭遇到的重重困难中的一个小插曲。

　　当时，完美时空正式出口到日本的一款网游《完美世界国际版》，在测试过程中出现了问题，急需中国方面派人过去维修。完美时空互动娱乐有限公司总裁竺琦只好安排日本方面的接机人员飞到中国，带着两名工程师再次飞赴日本，去解决问题。

　　“完美时空在走出去的过程中遇到过很多问题，例如语言沟通、产品本地化问题等等，我们尤其担心被一些预想不到的小细节打败，所以我们一旦遇到问题，都会积极想办法改进，逐步的让我们的产品或服务完美。”竺琦告诉《中国新时代》记者。

　　完美时空追求完美的结果是网游产品出口的激增。2009年1月，新闻出版总署科技与数字出版司司长张毅君对外公布了来自官方的权威数据，2008年中国网络游戏行业对外出口总额为7074万美元。其中，完美时空一家就占到了近四成，即2730万美元，在15家对外出口网游产品的企业中独占鳌头。

　　打破思维惯性

　　有一年，竺琦去美国硅谷，参观当地一家仍然处于创业阶段的高科技企业。这家企业已经烧了数千万美元，距离盈利仍然还有一段距离，但其经营理念却给竺琦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这家企业在创业阶段就放眼全球，预期自己的产品成熟之后，将利用全球资源，在世界各地设立分支机构，实现爆炸性的市场增长，所以尽管仍然在大笔地花风险投资的钱，企业管理者却非常坦然。

　　“国内很多企业往往将市场分为国内市场、海外市场，期待将国内市场经营好之后，再去经营国际市场。而这家企业的全球化思路和国内很多企业截然不同。”竺琦称，“完美时空也是一家具有全球视野的企业。”

　　竺琦介绍，在成立之初，他们就开始研究全球市场。完美时空从来没有按照国内和海外的方式来划分市场，而是一直将全球市场看成一个统一整体。在研发产品的时候，并不只考虑针对某一个区域市场，而是希望为全球的互联网游戏玩家研发产品。

　　跨国公司进入中国大致走得是一条经日韩，到东南亚，再到台湾，再经由香港进入内地的路径，完美时空走出去的道路，则基本上是一条逆向的拓展之路。

　　2006年7月《完美世界国际版》登陆台湾市场。对于这款游戏，完美时空与其台湾代理商，台湾游戏业巨头智冠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几乎是一拍即合。竺琦回忆，当时台湾代理商邀请他们去台湾，坐在去台湾的飞机上，他们看到台湾杂志上林志玲的照片非常多，八卦也很多，于是要求智冠科技找林志玲做这款游戏在台湾地区的形象代言人。智冠科技的答复是，“林志玲好是好，但是太贵了。”

　　竺琦当时承诺，请林志玲代言的费用，完美时空可以作为前期的市场投入，与智冠科技共同承担。后来的事实证明，智冠科技启用林志玲作为代言人的效果非常理想。不到一年时间，《完美世界国际版》在台湾地区就实现了盈利。

　　继登陆台湾之后，《完美世界国际版》陆续出口到了越南、马来西亚、日本、韩国等国家，完美时空随后继续研发的《武林外传》、《诛仙》、《口袋西游》等游戏则走得更远，先后出口到南北美洲和欧洲的一些国家。三年来完美时空已经向60多个国家和地区出口了8款网络游戏。

　　“遇小敌怯、遇大敌勇”

　　竺琦形容完美时空是一个“遇小敌怯、遇大敌勇”的公司，因为在走出去的过程中，可以预见的困难都好对付，而不可预见的困难则可能会以一些细节的方式呈现。比如在完美时空走出去的初期，完美时空的工程师出国时总遇到个人签证难的问题。后来，完美时空总结经验教训，将工程师的护照都收上来，统一办理签证。

　　为了降低成本，完美时空一直在积极培训国外的工程师。然而完美时空发现，因为存在语言障碍，这是一件颇为困难的工作。技术领域的交流需要准确地描述，完美时空一般能聘请到的翻译往往只能进行日常沟通，水平高一些的可以进行商务谈判，但他们都不懂技术。面对这种情况，完美时空只好反复派自己的工程师去海外，由完美时空的工程师完成相关的工作任务，让国外工程师跟着学习。

　　完美时空遇到最为意外的情况发生在日本。完美时空旗下自主研发，以“三国”为背景的网络游戏《赤壁》，进入日本市场时遇到了困难，原因是日本有一家名为“光荣”的公司，对《赤壁》中人物形象的版权提出了异议。

　　光荣是最早开发“三国”系列电子游戏的日本企业，以研发运营单机版“三国”游戏为主营业务，很多中国玩家也是玩光荣的单机版“三国”游戏长大的。《赤壁》出口到日本之后，光荣即打上门来声称，“‘三国’故事虽然是中国的，但人物形象是光荣的。”

　　竺琦很快就收到了光荣方面发过来的系列“三国”人物形象，有数百个之多，仅关公就有十几个形象，而且这些形象都在日本的相关机构进行过注册，受到合法的版权保护。

　　“我们当时一看都傻了。”竺琦这样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因为《三国演义》小说中对关公的描述就是红脸美髯，手持青龙偃月刀，胯下赤兔马。如果这些基本的要素改了，关公就不是关公了。完美时空搜集了与《三国演义》相关的许多文学及艺术作品，如新中国建国初期的小人书、戏曲录影和脸谱造型等资料，拿去给光荣看，并且声称，“中国有这些图案、文字及录影资料的时候，你们光荣公司还没有诞生呢。”

　　2008年上半年，完美时空专门在新浪开辟了一个专题，讨论中国人和日本人谁更懂“三国”，以期望获得国内的舆论支持，这次讨论虽然没有得出最后的结论，但引发了网民们激烈的争论。

　　此前有韩国公司，甚至有欧美公司，也制作了“三国”题材的游戏，想打入日本市场，但由于人物形象的版权保护问题，始终都无法成功。唯有完美时空拿出了有说服力的证据。2008年下半年，日本方面做出了让步，完美时空的《赤壁》终于得以进入日本市场。

　　此前完美时空的游戏进入日本市场，只需要半年时间。但《赤壁》进入日本市场，却整整花了一年半的时间。而且完美时空最终还是对很多人物形象做了必要的修改。

　　如今，完美时空的《赤壁》在日本已经运行几个月了。竺琦介绍，这款游戏在日本的运行效果还不错，完美时空正在试图改写日本“三国”游戏的版图。

　　对中国元素的变通

　　完美时空早期研发的大部分游戏都包含众多中国元素。例如《完美世界国际版》就是根据中国典籍《山海经》改编的。虽说“本土的就是世界的”，但为了适应各国玩家的习惯，完美时空还是对自己的游戏进行了认真改编。

　　“文化传播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必须对方有兴趣，才会接受，不能硬塞，中国文化通过故事或表演向外传播，效果会更好。”对此，竺琦及完美时空的管理团队都有深刻的体验，“完美时空的游戏在对外传播的过程中，十分强调文化的相互理解和融合，尊重当地的文化特点。”

　　在东南亚国家，完美时空的游戏中，人物还是中国人物，但工程师已经将人物身上的绫罗绸缎，改为了蓑衣、斗篷。马来西亚是个回教国家，游戏玩家接受人体暴露程度比中国还要低，完美时空的工程师就应当地市场要求为人物增加了衣饰。

　　完美时空出口到欧美的产品，对于游戏的画面、人物的服饰等都做了修改，以便让欧美的玩家在视觉上能够接受，当然仍然保留了基本的中国元素。“最终目的是将产品卖出去。”竺琦说。

　　完美时空的调整不仅仅局限于游戏画面和人物服饰。《口袋西游》是完美时空研发的一款基于《西游记》，以宠物培养为卖点的游戏。该游戏卖到台湾之后，当地运营商认为《西游记》这个故事在台湾知名度不高，但养宠物的游戏却很受台湾玩家喜爱。应台湾代理商的要求，完美时空剥离了《口袋西游》的《西游记》背景，将其改编为一个单纯养宠物的游戏。

　　韩国的网络游戏研发走在世界前列，但出自韩国人之手的很多网游画面都比较阴暗；而完美时空从《完美世界国际版》开始，研发游戏的画面就比较明亮、鲜美，既符合中国玩家的习惯，也赢得了日本甚至是韩国部分玩家的青睐。

　　现在，《完美世界国际版》在日本已经成为与《魔兽世界》齐名的网络游戏，与完美时空合作的日本运营商在成立伊始尚无太大名气，与完美时空合作几年下来，到2009年上半年，已经跻身日本网游企业的前十名。

　　完美时空研发的《完美世界国际版》2008年在韩国上线，取得了当年新上市3D游戏第一名的成绩，这让很多韩国厂商非常震惊，因为之前都是他们研发游戏出口到国外去，而现在中国企业也开始将自主研发的产品投放到韩国，并且取得了成功，这让韩国游戏厂商开始真正重视中国企业。

　　创建联合舰队

　　2007年，完美时空举办了一次完美嘉年华活动，将当时20多个海外合作伙伴请到北京，共谋发展大计。这次活动以交流游戏推广的创意，探讨如何解决存在的问题为主要论题，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短短几年时间里，完美时空的海外合作伙伴已经拓展到了近60家。“完美时空已经在国外的很多国家建立起了运营及推广渠道，我们愿意与各国更多强势的运营商合作，共同拓展全球市场。”竺琦表示。

　　作为一家立足于全球视野的网络游戏研发企业，完美时空还希望能够掌握更多的全球网络游戏开发资源。对于国内的互联网开发企业，完美时空提出了共同出海的概念，也就是欢迎国内中小网游开发企业，搭乘完美时空的海外运营渠道，进军海外市场。

　　竺琦这样介绍完美时空的优势，“不论在东南亚还是在欧美，完美时空的游戏都建立起了良好的口碑和信誉，迄今为止，完美时空出口海外的产品都是盈利的。与此同时，完美时空还具有海外市场的运营支持能力，能够同时支持上百个版本的互联网游戏运营。虽然刚开始的时候，遇到过一些困难，但现在已经做到游刃有余。”

　　竺琦表示，完美时空愿意拿出自己的资源与国内的网游企业分享，携手走出去，打造中国网络游戏品牌，他说，完美时空最近也在主动和一些国内企业接触，苦口婆心地告诉他们，互联网市场没有疆界，不要把自己定位为一个小公司，一个区域性的公司，而是要放眼全球。

　　据了解，成都一家名叫“叶网”的网页游戏制作公司，已经与完美时空合作，将自己研发的网游产品推广到了台湾地区。

　　为了更好地掌握海外的研发资源，2007年完美时空在纳斯达克上市之后，一直在找机会与一些优秀的海外网游研发企业进行合作，或对其进行并购。2008年12月，完美时空宣布以2300万美元并购台湾上市公司昱泉国际的两个游戏制作中心。今年上半年，完美时空又在美国并购了暴雪公司的北方团队。

　　竺琦认为，在游戏研发技术领域，完美时空并不比国外的大公司差。在中国研发网游，完美时空具备成本优势，但欠缺的是策划。完美时空虽然强调要有全球化的视野，但研发人员由于受成长环境等因素的影响，难以策划研发出西方世界主流的互联网游戏。完美时空希望通过并购等方式，从海外研发团队那里获得一些思想，用这种思想来影响国内的研发团队，

　　如今，完美时空不但在美国有游戏研发和运营团队，在国内的研发团队里也有欧美籍人士，这些外籍人士的主要工作任务是检测完美时空研发的产品，能否获得欧美玩家的喜欢。完美时空迫切地希望，能够开发出全西方背景的畅销互联网游戏。这样的游戏，拿到中国来，往往也会受到中国游戏玩家的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