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观产业层面,我们已经难以自成体系地发展所谓的民族产业。我们只能在全球范围吸纳资源,在全球布局。”商务部研究院研究员、北京新世纪跨国公司研究所所长王志乐说:“在前30年改革开放的基础上,中国产业应当进一步融入全球,在全球产业链这个大背景中,振兴中国的产业。”
事实上,过去30年的实践证明,中国的渐进式开放战略取得了成功,无论是纵向还是横向比,根据国际组织的评估,中国是在全球化进程中少有的几个获利的发展中国家。未来30年,中国还能够像过去30年一样取得成功吗?在全球化背景下,中国的民族产业应采取怎样的政策、战略,继续实现趋利避害?中国的传统产业和新兴产业正在或者已经发生着什么样的变化?
10月31日,在中国经济前瞻论坛上,王元、张文魁、王志乐三位学者就这些问题阐述了精彩的观点。
金融危机后中国产业发展的三个趋势
“2009年为什么我们能够保8%,而且2010年能不能保持高速的增长?这还要看有没有比较好的结构因素。”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企业研究所副所长张文魁认为,金融危机以来中国的产业发展出现了三个趋势,第一是产业转移,第二是产业升级,第三是产业兴盛。
“如果能够正确的认识这三个趋势、抓住这三个趋势,我想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地区的经济发展和企业的发展,都可以实现跨越式增长。”张文魁说。
就产业转移,张文魁认为,几年前中国很多地方都想实行产业转移,把东部的一些加工制造业往中西部转移,但是根本推不动。但金融危机以来,一些国际、国内企业都开始往中西部转移他们的加工制造部门。例如微软、台资企业富士康等,都在四川、重庆进行大手笔的投资,把原来放在东部的加工制造企业往这里转移。
更应注意的是,东部的加工制造业往中西部转移之后,将迎来更大一轮的国际产业转移波浪,跨国公司的生产、制造、甚至研发基地将向中国沿海地区转移,这对中国的产业结构调整和东部地区的产业发展都将是很大的促进。原因在于,金融危机以来,很多跨国公司已经看到,中国十几亿人口,其市场容量非常大,如果中国政局能够保持稳定、人均收入能够逐步提高,他们的消费潜力是非常大的,这是需求在起作用。
另外,在主动转移之外,被动转移也将成为趋势。中国很多企业可能通过海外并购的形式去掌握国外的企业,控股、控制之后其生产也将逐步往中国转移,这个趋势也非常明显。例如吉利收购沃尔沃。“我接触过一个真实的事情,是北京市门头沟区和另外一个企业新成立了一家企业,目的就是要收购德尔福汽车配件的生产”。
中国传统产业正在发生引人注目的变化
在全球化背景下,当市场的格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时,如何用新的角度来观察中国的产业发展特点?科技部中国科学技术发展战略研究院常务副院长王元认为,“中国传统产业正在发生引人注目的变化。”
第一,大规模的重组在频繁发生,使中国的产业组织面临更为激烈和急剧的竞争。产生这一变化的原因之一,就是中国在中心城市之间正在形成密集的半小时的经济圈、一小时的经济圈。快速道路的打通,使得在一个城市完成的重构现在正越来越快地进行调整。
第二,成为领先企业的条件在逐步具备。当我们观察企业创新的时候,无论是传统产业还是新兴产业部门,总是有所谓领先企业、跟随企业、模仿企业,中国过去在传统产业发展过程当中,基本上是一个模仿性的角色,现在在竞争过程当中,很多产业部门已经出现领先企业的可能性。
第三,现在的企业对技术的有效需求正在增加。从整个科技投入的角度来看,2008年整个企业研发投入已经占到了74%,尽管有人说在企业投入当中有相当多的是外资企业,但实际上外资企业在整个企业的研发投入当中只占20%左右。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企业,想拿出钱来做新产品。
第四,创业板出现之后,企业的创新活动开始出现,风投对企业前端创新活动的投入变得更加积极。以前,整个风险创业投入约80%是朝向后端的,是战略投资者,而不是财务投资人,现在,创业板的启动肯定对风险投资朝向前端的投入越来越有利。
第五,产业会进一步细分,特别是传统产业。
王元认为,基于这些变化,我们要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来加快对传统产业的探索。一是要沿着产业链组织创新。二是国家对企业特别是行业关键技术的研发要紧跟着产业竞争的策略。
跨国公司走向全球公司的三大变化
“在研究中国产业的时候,一定要有一个全球视野,看一看全球的产业、全球的企业现在怎么样。”王志乐认为,这些年全球的跨国公司发生了非常重大的变化,特别是1992年出现全球市场以来,跨国公司在走向全球公司,“出现了三大变化”。
王志乐认为,一是全球战略。从过去跨国的经营到现在在全球范围寻找资源、配置资源、打造全球的产业链。
二是全球管理。特别是现在出现一种新的理念——全球责任。在将近20年的发展中,跨国公司全球化的程度大大提高。上世纪90年代初,世界最大的一百家跨国公司,其海外资产、海外销售、海外资源的比例一般都在40%多一点,但是到2008年,这一比例都在60%左右。也就是说在这十多年时间里,这些跨国公司的海外部分已经超过了本国。
三是全球配置资源。PE产业高度全球化,这样的产业叫做全球产业,它的资源是在全球获取的,产业链是在全球布局的,而且由若干个全球性的公司来整合产业的发展,带动全球产业的现代化、技术创新和组织结构的调整。
事实上,1992年以来越来越多的产业出现了这样的变化。王志乐说,根据联合国的数据,像汽车和配件这个产业,1990年的时候的跨国指数是35.8%,但是到2007年则为56%;像石油开采精炼分销、电子电器、电信,都是大规模的或者高度全球化了,其跨国指数都超过了一半甚至于超过三分之二。
“从1992年或者更早以前,一般各个国家发展产业的时候都是要自成体系,但是现在看来是要扩大到超越国家的界限来发展产业了。”王志乐说:“中国的很多产业实际上受惠于全球化,所以我们在探讨中国的产业和企业发展时,不能再用1992年前甚至1979年以前的观点,来看待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国产业发展了。”
(本版图片均由本报记者张玉雷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