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农信贷风险术：制衡行长权力

　　3190亿元——中国农业银行最新数据显示，前三季度农行“三农”贷款增量约占同期全行贷款增量的1/3。在农行战略向城市业务重心转移的同时，“三农”蓝海战略已棋至盘中。

　　作为国有四大银行中最后一个完成股份制改造的银行，在中国经济的格局中，农业银行因其大量与农业、农村、农民相关的业务而地位微妙。在普通人眼里，这几块业务应该是没什么利润的贫瘠之地，但在农业银行总行信贷管理部副总经理朱科帮看来，只要拥有足够的“技术操作”能力，做“三农”，赚钱没问题。

　　三季度“三农”贷款新增3190亿元

　　《中国经营报》：2009年下半年开始，农行制定了“三农”和县域信贷业务政策专门指引，建立相对独立的“三农”信贷体系。为什么要建立相对独立的“三农”金融信贷准入政策体系，其与以往信贷政策体系有何不同？

　　朱科帮：与城市客户相比，“三农”和县域客户在资质等级、资产规模等方面具有相对弱质性。如果我们没有独立的“三农”信贷政策体系，还是按照既有的主要面对城市客户的信贷政策去规范“三农”和县域客户，将会面临大量优质客户无法准入的情况，这对于我们实施“县域蓝海战略”是不利的，因此，必须建立相对独立的“三农”信贷政策体系，将县域内有还款能力的、符合大型商业银行特点的优质客户筛选出来。

　　“三农”和县域信贷政策与以往信贷政策体系的差异在于立足点不同，以往的信贷政策体系是站在全行的角度，从所有的客户中筛选出优质客户，而“三农”信贷政策则更多地考虑县域实际，从县域客户中筛选出优质客户。

　　《中国经营报》：“三农”和县域信贷业务重点投放哪些领域？

　　朱科帮：这次“三农”专门指引中，我们第一次提出了八个重点投放领域，即县域个人生产生活、现代农业生产、农村特色资源开发、农村现代商品流通、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农村城镇化建设、农村科教文卫事业和县域中小企业。针对其中的重点领域，我们还制定了具体信贷政策。例如针对县域房地产业务，我们确定了具体的区域准入标准、重点选择项目的范围以及县域房地产开发商的准入条件和资本金比例等等。

　　《中国经营报》：截至目前，涉及“三农”的信贷增长情况怎样，“三农”贷款占全部贷款的占比水平如何？2009年和2010年，“三农”和县域信贷目标是什么？

　　朱科帮：截至9月末，“三农”金融事业部本外币存款（含同业存款）余额达2.84万亿元，比年初增加4168亿元；各项贷款余额达1.18万亿元，比年初增加3190亿元。同时，上半年“三农”贷款不良率控制在较低水平，为3.45%，比年初下降1.8个百分点。

　　2009年年初农行确定的“三农”和县域信贷目标为新增投放1600亿元，截至9月末已超额完成199.37％。2010年的信贷目标将会在明年年初确定，但预计全行县域和“三农”的贷款增幅仍然不会低于全行贷款平均增幅。

　　派驻独立审批人不会增加成本

　　《中国经营报》：相对市区大型企业的项目贷款，“三农”和县域的信贷风险相对较高，在控制信贷风险方面，农行采取了哪些措施？

　　朱科帮：毋庸置疑，在短期内县域和“三农”的弱质特征还不会发生根本转变，与大城市、大客户、大项目相比，现阶段的“三农”和县域信贷业务的风险确实相对较高。

　　我们要强化“三农”和县域的信贷风险管理，将风险控制在农业银行可以承受的范围内。首先在组织体系上提供保障，建立风险垂直管理体系，试行并推广风险经理派驻制，强化专职客户经理队伍建设，采取“平行制衡、权限制约”的业务流程，坚持“评级、授信”的基本风险控制手段，基于内部评级法的建设成果不断优化评级打分卡，提高评级打分卡客户风险识别的准确性。

　　所谓的垂直风险管理体系，实际上就是在下沉审批权限、决策贴近市场和客户的同时，建立相对独立、垂直管理的风险体系，以提高信贷风险的管控能力，避免走上“一放就乱、一收就死”的老路。垂直风险管理体系主要体现为向二级分行和支行派驻独立审批人和风险经理，也就是说，现在三农信贷业务审批权可以下放到二级分行和县域支行，但这个权限不是授给二级分行和县支行的行长，而是授予上级行派驻的独立审批人，这个独立审批人不向行长报告，而向上级行的信贷管理部门和风险管理部门报告，这样派驻独立审批人和风险经理与行长之间形成有效的制衡关系，在提高审批专业性的同时有效防范权力过于集中在行长手里可能导致的能力风险和道德风险。

　　按照农行审批体制改革方案，总行暂不向一级分行派驻独立审批人，而是由一级分行从本级行辖属范围内具备资格的人员中选拔设立独立审批人，并在本级行任用。独立审批人派驻的层级为一级分行向二级分行以及二级分行向县级支行派驻，其中二级分行也并非要向所有县级支行派驻独立审批人，而是要根据信贷业务量来决定。

　　《中国经营报》：大量风险经理的派驻，会不会增加运营成本？

　　朱科帮：派驻独立审批人仅仅是工作地点发生变化，人员并未增加，所以成本并不会显著增加。

　　除了垂直风险管控体系建设这个组织上的保障外，我们还确定动态风险目标管理，就是我们对每一个县域支行都设定风险控制目标，如果某支行贷款不良率超过5%，那可能这个县域支行的信贷业务授权就被暂停。在风险控制目标管理方面，对整体信贷质量或单项信贷品种的质量超出风险控制目标要求或发生重大风险事件的，我们将视严重程度分别采取限期整改、问责谈话、暂停授权等措施，对农户小额贷款实行“三包一挂”责任制。

　　此外，在流程上，我们所有的信贷业务都必须实行审贷的部门分离或者岗位分离，通过这种横向平行制衡或者纵向权限制约，来防范我们的道德风险，这是流程制约。

　　定价“技术”

　　《中国经营报》：“三农”信贷业务是如何进行风险定价管理的？

　　朱科帮：无论如何，有一个事实不能否认：与“三大”的客户相比，“三农”及县域的信贷业务风险肯定是比较高的。那我们怎么办呢？风险定价能力要强，实现定价有效覆盖资金成本、风险成本和管理成本。因为目前由于“三农”和县域资金需求缺口较大，市场利率一般要高于城区业务，我们采取利率定价政策是在市场利率的基础上给予适度优惠，较高的定价水平能够有效覆盖部分风险成本。

　　举一个农户小额贷款的例子，在农行没有发放农户小额贷款之前，一些农村信用社在发放农户小额贷款时，市场利率可以在基准利率的基础上上浮70%～100%，自从我们农行发放农户小额贷款之后，在部分省市我们比农村信用社的贷款利率要低一点，在基准利率上浮30%左右，相当于我们把整个农村金融市场的市场利率水平都降了下来，这已经让广大农户得到了实惠。

　　而对于一些银行传统的大型客户贷款时，银行可能往往会执行基准利率，或者是下浮10%；给农户放贷款可能会上浮20%～30%，这样一算，虽然说做“三农”风险是比较高，但是收益相应比较高，这就是坚持商业经营的原则，也就是说收益要能够覆盖额外的风险。据统计，农行上半年“三农”和县域的收息率要高于全行平均水平50个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