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5日,全国“两会”结束后的第一天,北京共有6宗地块进行拍卖。如众多媒体已经报道出的,拍卖现场竞价盛况空前,上演了一幕疯狂飙地的情景。尤其是央企大手笔出资,再创“地王”纪录。
这是中国经济现实中一个纠结的场景。在上上下下达成共识,要加强房地产市场宏观调控、抑制房价不合理上涨的大背景下,北京再次上演疯狂飙地的情形,令人感慨无语。而央企在其中又扮演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更是引人深思。
在商言商。如果只从商业逻辑角度看,央企欲在房地产市场中多有斩获,丝毫不会让人感到奇怪。央企作为企业,同样具有资本天然追逐利润的本能。既然不少央企手中有宽裕的资金无处投资,既然房地产市场一直是个能产生暴利的地方,那么,央企的凶猛,可以说是顺理成章。
不过,有些时候,即便是做商业上的交易,也不能完全遵循商业逻辑。理由很简单,如果逻辑的前提不能成立,则逻辑的演绎本身,亦如无根之木,必然摇摇晃晃。
央企便是如此。央企是企业,又是特殊的企业。这群带着“中”字头的国有企业,多有着浓厚的自然垄断色彩,或罩了个“关乎国计民生”的光环。作为企业,央企同样需要建立规范的现代企业管理机制,但就功能而言,又超越了单纯的商业利益,有时候还会承担一定的社会政策目标。
指称央企在房地产市场的激进做法不能完全按商业逻辑来考量,原因甚多。从央企的定位角度看,房地产市场是一般竞争性领域,不该是央企施展身手“抢”市场的主战场。国务院国资委一再提出央企应该做强主业,主辅分离,控制盲目扩张。且央企进军楼市,已久被诟病。若部分央企为利润计,执意为之,与当下的政策环境不相符合。
从房地产市场调控的角度观察,房价要稳,须先稳地价。在地方政府的“土地财政”格局短时间内难以改变的情形下,在土地招拍挂制度已经到了不得不反思的背景下,央企凶猛冲入土地市场,施以大手笔的动作,使很多民企望地兴叹。而此种做法,又势必抬高地价与房价。
进而言之,人们都清楚,央企容易以低成本获得资金。在市场中,部分央企一手在股市吸金,一手在楼市圈地,早已成为熟悉的“风景”。毋庸置疑,比之众多房地产业中的民营企业,央企先天占有优势。在一个鼓励非公经济健康发展的时代诉求面前,央企凶猛“抢”地,实无公平竞争可言。
也就是说,央企“抢”地,既偏离楼市宏观调控的目标,也与国有资产监管部门的要求不符,还会落得个不公平竞争的舆论包袱。那么,众多央企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为什么还要争相挤入房地产市场,又是否仅为利润所吸引?
梳理公开信息,我们未见过央企掌门人们就“抢”地行为做出表态,但可以稍作分析。其一,央企争当“地王”,尽管与政策环境不符,但估计也失不了什么分,或者受不到实质性的制约,于是便无所顾忌;其二,现行的针对央企领导人的考评机制,对这种主辅不能按要求剥离,乃至“盲目扩张”的做法,也缺少倒逼的压力;其三,在具体的某个央企的盘子里,执着于主业可能颇费力,远不如做开发商来钱容易,于是推动主辅分离的动力就远远不足;如此等等。
无疑,在低成本资金的“怂恿”下,央企进军楼市,得益者大致有二:一为地方政府,“土地财政”将因此盆满钵满;二为央企自身,央企借助整合资源及融通资金方面的绝对优势,将众多民营企业排除在公平竞争的范围之外。
相比而言,“失益者”的名单也十分清晰:一是楼市宏观调控的目标因此受到影响;二是国资监管部门令行不止,“令”何以堪?三是市场竞争环境因“地王”横出而遭到破坏,楼市长远发展必会因此受挫。
在全国“两会”结束后的第一天,央企飙地惹众怒,看起来绝不是一件悦目的事情。归根结底,这件事还是要回到国有企业改革的本原来思考,回到央企的使命与定位上来思考。央企借助垄断优势或政策溢价获得高额利润,这样的现象正是未来国企改革与经济体制改革的一个重要目标。
央企何为?答案简单:锁定关乎国计民生的领域,这是央企的本分所在。不如此,“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很难走出纠结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