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信用降级加剧欧洲债务危机

　　欧元区恐步入“二元化”时代

　　“1∶1欧元兑美元，再次达到这个纪录的日子似乎已经可以预见。”3月24日，在惠誉国际评级将葡萄牙主权信誉评级下调至AA-后的十几分钟内，欧元兑美元下跌逾1%，逼近1.3250关口，创下近10个月最低纪录。

　　欧元会不会完了？一切要看希腊与葡萄牙是否能找到救星。

　　希腊和葡萄牙的救星：

　　IMF更可靠

　　如何救助希腊，欧盟已经焦虑了70多天。如此紧迫的事情花去如此漫长的时间，可见欧盟内部的分歧有多大。“欧元兑美元由事发至今已经下跌了约8%，面对葡萄牙的再次冲击，欧盟的确到了该下决心的时候。”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经济研究所所长陈凤英说，“处于弥合欧盟内部分歧和预防市场‘造预期心理’的考虑，他们会采取一种更加私下的方式达成协议。”

　　事情正在一步步推进。

　　3月22日，欧元集团主席让-克洛德·容克表示，虽然峰会上“不会做出救助希腊的明确决定”，但是欧盟会考虑IMF能提供的帮助。容克发言后不久，IMF多位官员在公开场合均表态乐于帮助希腊。“去年，我们援救了东欧，得到了新一轮资金的注入，如今无论在经验上还是资金上我们都做好了准备。”一位官员如此说。

　　3月24日，一向反对救助希腊的德国立场开始软化，表示将有可能接受欧洲对希腊的援助计划，但前提条件是IMF必须介入。

　　3月25日，关于是否在欧盟峰会上讨论救助希腊的争论仍在持续，但转机也正在出现。一个旨在解决希腊问题的欧元区16国领导人峰会正在酝酿中。随后，有消息人士透露，一种由IMF牵头、欧盟负担部分双边贷款的折中救助模式正在被德国与法国研究，这一方案最终可能成为救助希腊的纲领。

　　3月26日，欧元区16国领导人最终达成对希腊的救助协议，等待已久的希腊终于得到“在非常严重困难情况”下，将获得欧元区伙伴国提供的统筹双边贷款以及IMF援助资金的承诺。根据协议内容，欧元区国家与IMF的出资比例为2∶1。据接近IMF的人士透露，救助方案整体规模约为280亿欧元（合370.84亿美元）。协议同时附加限制条款，来自欧元区的贷款部分必须得到欧元区16国的一致同意，这也意味着德国实际拥有一票否决权。

　　相比而言，来自IMF的援助资金或许更加可靠。但是在出资之外，方案也会沿袭IMF的一贯救助方式，会附加有多项限制条款。作为可能第一个被IMF援助的发达国家，希腊是否会经历1997年时的韩国所遭受的痛苦甚至屈辱？

　　“给希腊所附加的条款一定不会少于曾经对新兴市场所要求的。”陈凤英说，“首先，希腊危机的最大问题——债务与赤字，一定是IMF的首要条件，虽然希腊政府已经做出了削减赤字的目标，但预计IMF的标准还将更加严格。其次，关系到国家主权的方面，例如希腊未来的宏观政策和税收政策，也难免要向IMF定期沟通与汇报。唯一庆幸的是，由于是欧元区国家，预计IMF不会在汇率政策上对希腊施加过多影响。”

　　目前，希腊自己制定的减赤目标是4年内将赤字占GDP份额降低9%，达到符合欧元区标准的3%。“对于一个财政、税收、货币政策都不在自己手里的国家，希腊如想按期达成目标将会付出非常巨大的代价。”陈凤英说，“求得援助也许并不是希腊的幸事。”

　　如果引入IMF这样的外援来解决希腊问题，那么经济规模比希腊更大的葡萄牙，则更不可能在欧洲内部解决问题。现在，葡萄牙的赤字已经占到了GDP的9.3%。葡萄牙的救星，只能指望希腊救援模式成功，然后移植于自己头上。希腊可能遭受的痛苦，同样未必是葡萄牙人愿意看到的。

　　另一条道路：

　　分化欧元区

　　众多经济学家为希腊和葡萄牙指出了另一条明路——退出欧元区。甚至已有经济学家用一种希腊日常饮食希式皮塔三明治“Gyro”来为希腊新货币命名。或许不久的将来还会有一种葡萄牙食品成为货币名称。

　　“希腊现在的处境就如同三明治一样，内外受压，与其接受欧盟内部的严格监督和来自IMF的苛刻条件，不如退出欧元区，通过让货币贬值通货膨胀，从而达到稀释债务的目的，这样，希腊在未来经济增长上还有自主的余地。”卡内基基金会国际经济项目主任尤里·达杜什认为。

　　美国企业研究所经济学家戴斯蒙德·拉赫曼将希腊与欧元区的关系比做了一桩“高攀的婚姻”。“希腊目前正处在一桩糟糕的攀附婚姻中，作为货币联盟中的一员，它被塞在了欧元区为它打造的美丽紧身衣中，但这并不符合它的身材，目前它应该选择分手。”

　　经济学家的劝告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不符合希腊的心意。

　　“希腊人对于加入欧元区始终存在一种被欧洲认同的荣誉感，即使目前退出的确是对他们最轻松的选择，他们也很难会抛开面子这样做。”刚刚从希腊回来的陈凤英告诉记者，“希腊人没有经历过类似老欧洲的工业积累过程，却因为加入欧元区享受了高福利的欧洲待遇。没有人家的命，却得了人家的病，所以希腊人很难下定决心通过自愈走出危机，同时退出对他们意味着失去更多，例如在欧洲其他发达国家平等获得工作的机会等。”

　　为了保全大家的体面，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教授查尔斯·古德哈特和牛津大学商学院的迪米特里奥斯·茨奥莫科斯提出了一种更温和的形式：希腊不宣布退出欧元区，但是希腊可以通过印发一些代币，临时扮演一种新的国内货币的角色，但是并不具有国际上法定货币的地位。当希腊国民需要时，可以通过某一固定的汇率兑换到欧元，但是与此同时希腊也必须承认他们的经济是一种“贬值的经济”，不能像欧元区其它国家那样支撑欧元的强劲。“这一方法不仅适用于希腊，而且还适用于正处于危机四伏的葡萄牙等地中海俱乐部国家。”古德哈特说。

　　这种变化的实质其实是欧元区的“二元化”。经济学家诺丁汉商学院教授约翰·茨沃卡拉斯进一步阐释：“这其实是在欧元区内部形成两个货币集团，一个是经济比较弱的国家，希腊、葡萄牙属于这一类，另一个是比较强大的国家。这两个联盟的货币政策应该都在欧洲央行的监督之下，两个联盟之间通过一种严格的进退机制衔接，这样才有可能将欧元区内不安定因素所造成的风险降至安全。”

　　无论希腊、葡萄牙咬牙坚持留在欧元区，还是迫于增长压力退出欧元区，欧元区这种因扩张太快所留下的发展不平衡症结，还是会在看似坚硬的欧盟外衣上留下道道罅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