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鳌论坛实录：亚洲区域金融合作的创新思路

　　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催生了对亚洲区域金融合作的探索与实践。从清迈倡议到10+3外储库的建设，实实在在地迈出了可喜的一步。与此同时，IMF改革也在高调进行，欧盟正在商议建立欧洲货币基金。在此背景下，亚洲区域金融合作有哪些创新思路？各国是否有政治意愿和机制性的安排，来进一步深化亚洲区域金融合作？

　　主持人： 《经济学人》亚洲商务主编Tom Easton

　　讨论嘉宾： 马来西亚前总理巴达维

　　印尼国家银行（BNI）首席执行官Suwondo Gatot MUDIANTORO

　　中国财政部国际司司长郑晓松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常务副理事长郑新立

　　日本经济评论家山崎养世

　　伊斯顿：非常高兴大家在昨天经过盛宴后还能够这么早参加会议。我们出席会议的人很多，我们这一组主题叫亚洲区域金融合作。关于这个问题它应该得到更多的关注，我叫伊斯顿。现在大家把手机调到震动，然后积极提问。如果大家听到哪一个嘉宾说了什么话，你当时就觉得想提一个问题，你马上就提，我肯定会叫你们的。然后大家先要自我介绍一下。关于清迈倡议，在座诸位都知道它是一个货币稳定计划。货币稳定计划的历史是非常有意思的，而且是问题重重的。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些研究，恐怕大家了解的比我更多。我的理解，第一个货币稳定计划是1925年执行的，是一位非常有名的银行家引入的。他的去世被视为世界重大损失。第一个货币稳定计划为英国提供了价值2亿美金的黄金贷款，以便能够稳定英国英镑。

　　英镑的问题是英国20世纪最严重的经济灾难，几乎毁了丘吉尔的统治。这种货币稳定基金的作用到底是不是好事，是不是应该做的事，现在尚无定论，但是不停有这样的计划出台。我们现在讲一讲到底现在处于清迈倡议的哪一个阶段。首先请财政部郑晓松先生先讲一讲。

　　郑晓松：这个主题叫做超越清迈倡议，亚洲的区域金融合作。更加准确的话，我觉得应该再加上一个M，不仅仅加上CMI，还要加上一个M，这个M就是所谓的多边，在亚洲金融危机之后，10+3国家就同意在2000年签署了清迈倡议，通过清迈倡议实现双边的互换的协议，以便能够解决流动性短缺问题。2003年中国总理温家宝就提出我们应该将清迈倡议多边化，也就是说我们希望能够建立一个货币储备的集合。这样就是当国家出现危机的时候可以直接向这个集合来借钱。最开始这个集合里面共有180亿美元，之后2008年的时候全球金融危机爆发。

　　这个时候对这个集合的准备更加立即的进行，把规模扩大到1200亿美元。10+3共同做出了这种努力，现在已经正式建立了这个基金。再是今年的3月24号，清迈倡议多边安排正式生效，TOM，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现在不能叫做超越清迈倡议，而是叫做超越清迈倡议多边安排。

　　伊斯顿：接着请您从一个银行家角度谈一谈您认为这是不是一个有效的？

　　穆汀托罗：我觉得这是值得做的事，在97年亚洲金融危机当中，我们就了解到最受冲击的行业就是银行业，我们缺少流动性，而且我们资本充足率大幅下降，当是也是很难获得资金。现在我们在2000年开始了清迈倡议，我认为这是能够有效帮助各国的一个手段。让人遗憾的是这一倡议它并不是非常连贯一致的得到发展，他只等到我们再发生第二次危机才得到大家关注，大家才重视把它进一步加强，再往前跨一步。

　　我的建议就是我们本地区的金融机构应该好好想一想到底有什么样的情景可以让我们更快地发展到下一个阶段。因为第一个清迈倡议它的第一阶段只包括国家之间的双边安排，第二阶段是2010年，也就是3月24号启动了第二阶段，使清迈倡议成为了一个多边安排，但是我们必须要超越这一安排接着往下发展，我们就必须要过渡到下一个阶段，也就是说我们要更多地在本区域的各国之间加强这方面讨论。

　　伊斯顿：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当中，亚洲各国受到了影响，中国情况还是不错，可是其他国家确实因为这个危机的后果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比如多边合作发生变化，哪怕内部运营方面也发生变化。比如说印尼，98年的时候外汇都很少，而且外币的贷款，都是以外币为单位来计算的。但是现在，交易人普遍抱怨来自印尼这个国家可以交易的国际债务太少。这个国家把外债由外币定价变成以本币定价，而且积累了大量的外汇储备，看到这些国家信用评级有了极大提高。清迈倡议所提出的，当时那些国家还没有经过，您认为如果没有金融危机的话，您觉得清迈倡议还会实施、还生效吗？

　　山崎养世：亚洲国家在危机之后不仅是货币受到影响，整个资本市场也受到了影响，不仅货币币值减半，而且股市价值也是跌半，清迈倡议充分体现了大家的承诺，这是一种共同的集合。比如说对冲基金他们现在也不能这么轻易的挑战了。也就是说要求国家建立了自我保护的机制。但是现在还是一个比较初步的阶段，有点类似于统一的中央银行的机制，有一些制度还没有完全得到执行。东亚外汇的力量整体是最强的，可是都是按照美元来定价。下一步我们就要问如果我们再进一步发展的，我们到底是谁来决策什么货币定价，如果仍然是美元定价这个意义就不大，到底用人民币还是日元，这是一个比较艰难的问题。现在它的运行还不错，因为还没有真正的来引发这个基金发挥作用。它就等于一种安保体制一样，就是为了抵御侵犯。

　　伊斯顿：您讲的很好，它确实是一种防御。第二种你提出的想法，就是所谓的亚洲央行，它对整个区域将发生重要影响。这里有两个问题，一个是从后勤方面、物流方面，清迈倡议汇集了1200亿美金的钱，这是很多的钱，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怎么用、用到哪。巴达维总理是马来西亚第五任总理，他参与了清迈倡议起草工作，请他讲几句。

　　巴达维：在我们经历亚洲金融危机之后，当时我们的想法就是要建立自己的基金，就是我们刚才一直谈的清迈倡议。这个倡议是非常积极的。我是从国家领导人角度看这个是非常积极的。但是这个当然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我当时还在政府里面，我后来又离开了政府，最近我们才刚刚决定了清迈倡议多边合作。

　　我们可以看到有一些国家可能遇到了收支平衡、流动性的问题，整个这创意也没有得到具体的测试、验证，我们也不知道实施起来是不是很困难，我们也不知道现在的支持是够了还是不够。你刚才提到1200亿美元，这个量是够了还是不够呢？经济危机发生后，我们到底应该怎么样，是需要更多的资金还是怎么样。这次的危机之后有些国家像马来西亚拒绝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融资以及财务支持，但是有些国家没有要这些钱到现在仍然面对很大的问题，而且带来社会不稳定的问题，这当中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涉及社会政治问题、人的问题。到现在为止我们可以看到很多负面的因素还是存在的。但是有一点对我们有帮助的，也就是说这个创意并不仅仅只是说借钱，而是能够给我们提供全方位的帮助。东盟10+3这样的国家举行了一次峰会，这是我们第一次举行这样的峰会。到现在我还记得很清楚峰会做了这样一个决议，非常简单。江泽民书记和其他人探讨了当时的环境之后，当时我们就很担心如果中国让人民币贬值的话，我们会遇到很大问题，你们（中国）可能也会有问题。我们怎么办呢？当时如果人民币贬值，我们会遇到很大问题，但是江主席当时说为了帮助我们朋友，中国不会让人民币贬值的。所以当时大家觉得如释重负，而且这的确起了很好作用。中国并没有给我们财政上的资助，只是中国当时这个决定对我们起了非常大的作用，为此我们都非常感谢中国。

　　刚才你也提到清迈倡议变成清迈倡议多边安排，如果我们这个想法把它作为一个临时的机制，就是在出现经济危机的时候提供一些帮助的话，那没有危机的时候这么多钱该怎么处置呢？这个钱真的是非常的大量，如果我们能够在CMIM框架基础上，从更长远的角度去想的话，我们是不是也能够用这笔钱把它作为一个基金，把它进一步拓展。比如用这笔钱来支持亚洲的基础设施建设。我在日本在2004年的时候谈到这一点，是不是能够把它做成一个亚洲基础设施基金呢，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想法。如果我们有经济问题的时候，一定要确保每人都能够有钱，我们要确保能够继续让消费发挥重要作用。因为很多人可能丢失了工作、没有收入，但是通过我们基金的钱能够支持基础设施建设的话就能够让这些人继续有工作，让他们能够有收入。

　　事实上，我们也可以以此作为一个激励的机制，然后通过基础设施的建设，比如我们可以有高速公路的收费等等，但是基本思路就是我们要能够有钱做基础设施建设，这样就能够创造就业机会，能够让人们有收入。而这种事情不要等到危机发生的时候再做，这是一个常态的事情。我们其实这次会议的主题就是绿色、复苏，我们也可以把这些钱用于放在绿色、环保经济和技术方面。比如有绿色技术的基础设施。另外这些技术也是需要有钱的，在亚洲我们其实可以在这方面起一个领先作用，就是建立一个绿色科技的基金。这是我刚刚想到的想法。

　　伊斯顿：作为一个前国家元首，我很好奇的就是清迈倡议其实没有一个组织的结构，刚才山崎养世也谈到了他可以作为亚洲央行基本的雏形，你觉得基础设施分配怎么来分呢，以什么机制来确保它的公平性？我本来想让其他发言人再说两句，但是我想先问一下山崎先生。

　　山崎养世：这个想法是非常有意思的。有些国家有大量外汇储备，它可以建立国家主权基金。一般央行的外汇储备就是用美元或者也有可能用日元，但是它只是一个短期债务的工具。我们可以把它作为一个流动性和长期投资的工具。我们现在看到投资已经从华尔街走到了海南。

　　伊斯顿：我想问一下郑新立先生，我们刚才所谈的话题对于地区增长和创新会带来什么影响？怎么能让我们进一步推进地区的增长？

　　郑新立：清迈协议是应对亚洲金融危机而形成的一种机制，清迈协议代表的是一种方向、一种精神。这种方向、精神就是我们亚洲各国要通过我们的金融的合作维护货币的稳定和经济的稳定。我非常赞成刚才巴达维讲的，在金融危机过去后，我们怎么能够利用这种机制来建立亚洲内生型的增长机制，扩大亚洲内部的需求，把我们亚洲富裕的资金特别是大量的外汇储备拿出来一部分，包括中国、包括日本、包括韩国，大量的外汇储备现在购买美国的国债，和预期承担美元贬值的风险。我们为什么不能拿出一部分跟清迈协议基金结合起来，建立一个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建立一个亚洲农业投资银行和现代的亚洲开发银行，三个银行互相竞争，投资于亚洲的基础设施和农业资源的开发。这样我觉得更有利于亚洲金融的稳定和经济的稳定。

　　因为清迈协议仅仅是一种防范措施，为稳定而设立的，我们只有在发展中间才能稳定，正像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一样，你在那里不走，肯定要摔倒的。自行车只有运行了，才能稳定。亚洲经济只有发展了，才能稳定。这是我的观点。

　　伊斯顿：我先问一下大家在场的，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在接受听众提问之前，我想我们嘉宾相互之间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

　　听众：我是Tom，我的问题是问郑先生，44年的时候我们有布雷顿斯体系会议，使得美元成为全球储备货币，然后替代了英镑。是不是在亚洲也会有类似的会议，人民币也可以发挥同样的作用。你们对于这样一个想法有什么反映？

　　郑晓松：我觉得人民币问题现在好像是一个热门的话题，中国政府的立场也是非常清楚，从长远来讲中国政府将会继续对人民币汇率机制进行改革。人民币的国际化从长远来讲，我个人认为也将会是我们的目标，但是这是要花点时间的。谢谢！

　　伊斯顿：一个不可自由兑换货币，现在很多人都认为它要成为一个区域货币稳定计划的基础，这简直是听上去非常的奇怪，因为和1944年的基本精神是相反的。

　　郑晓松：我认为首先要改善我们刚刚建立的CMIM外汇结合，因为10+3是要谈尽快建立一个10+3的货币市场的研究，也就是说我们要加强对这个区域的监控，没有这个监控单位的话，我们这个CMIM是没有办法发挥作用。

　　伊斯顿：金融危机发生了，欧洲救助希腊，你们认为CMIM是不是可以从中借鉴经验教训，然后做进一步发展方向？你刚才已经提出了想法，我们其他人是不是想谈谈这个问题。

　　穆汀托罗：讲到CMIM，我觉得它是会增加对银行业的信心，尽管目前还没有得到检验，但是至少我们这个区域的人会因此对银行更有信心，而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信任是非常重要的。而且根据欧洲发生的情况、希腊的情况。希腊出了问题，它的周边国家都很担心。只有CMIM进来开展拯救活动的时候，才会镇定下来。不管对还是错，至少这种行动会让大家安心。讲到CMIM，它也是同样的，如果是出了什么事情，然后我们知道有1200亿美元在那儿，就算你不用，也会给大家信心。就像巴达维总理刚才所讲的，当时中国政府讲会维持人民币不贬值，就足以让大家感到放心了，这是我补充的一个意见。

　　山崎养世：我觉得希腊的事件，它的很多情况是和他们自己财政次贷情况以及债务过高以及帐务的混乱是有关系的，CMIM作用是三重：第一，类似保险公司的作用。第二，中央银行的模式。第三，1978年IMF的模式，也就是作为一个资产清算者。央行借钱给金融机构，政府收回资产进行清算，这是一种强制性的行动，所谓的相互保险公司的模型就是一种相互的提款权，没有人担任所谓中央清算人的职责，而是说我有麻烦了，你借钱给我，到时候你有问题，我也借钱给你。尽管没有受到检验，它的机制更好像相互保险公司的模式，还不是一个资产清贷者体系。

　　伊斯顿：当时有几个强国在后面建立了基础，美国是东道国，IMF建立了，总部在华盛顿，世行也在华盛顿，我们从操作体系来讲，是不是有哪一个亚洲国家或者某一种共识需要建立这样一种机制。它是不是能够真的提供这种机制保障？

　　山崎养世：布雷特森林体系是因为当时货币储备从英镑转到美元，因此美国就有这种责任，也就是他们必须创造全球的流动性提供给其他国家，就是他们有货币的印刷权。我们现在所谈的清迈倡议是一个外汇的结合，并不是哪一国家的货币。我们所讲中央银行它的角色，关键它能印钞。说日元或者说新西兰货币，你要是真是想，你得要有印钞权。人民币做得到这一点吗。而且如果人民币更加强势的话，比如日元曾经在一年零四个月升值240%，如果人民币这样的话，会使美元、欧元、日币短期的利率都会上升，而且也会使CPI上升，因为中国是全球制造工厂，如果货币升值这么高的话，肯定会导致这种后果，这就会造成全球金融危机探底。因此我们整个世界要认识到如果我们要短期内让人民币升值的话，会给全球经济带来风险。

　　伊斯顿：我们在会议上一会儿想请两位中方的朋友讲讲话。因为很多人都在讲中国这方面的重要作用，我们也同意，但是关键问题不是作用是否重要，而是如何行使重要作用？

　　郑晓松：先由我小郑来讲，然后再由老郑提供难的问题的答案。大家谈到东亚经济金融合作的时候，最重要问题是我们要胸怀大志，同时我们也必须要面对现实。在今天很多的建议，比如建立亚洲央行或者实现货币一体化等等，这是一些很好的远大目标。但是我们开始要有一些比较现实的工作，清迈倡议是一个比较好的开始，但是也花了十年时间。如果我们要建立一个亚洲央行的话，恐怕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才能建立这个目标。我认为对于我们金融区域合作有三个重要方面：

　　第一，本地区经济一体化。如果没有适当的经济一体化的话，就很难实现进一步的金融一体化。第二，当我们进行区域合作，在经济方面进一步加强区域合作的时候，我们要有政治意愿、要有政治承诺。在过去20年当中，亚洲经历了两次金融危机，每一次危机都是对亚洲经济发生了严重的影响。但是每一次危机都使亚洲领导人更加认识到区域合作的重要性。我认为现在已经有了这种政治意愿和承诺，这种意愿和承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大，因此对于未来我们合作更有信心。但是我们也要认识到从区域发展阶段来讲，区域多样性是非常强的，大家差距还是很明显的，有的国家GDP达到2万美元，有的2000美元还不到，因此发展水平是参差不齐的。同时亚洲区域内有劳动力自由流动障碍、资本自由流动的障碍等等，因此我们还有很多挑战。我们一方面要对未来充满信心，另一方面我们必须面对现实，讲求实际。

　　郑新立：就刚才谈到的三个观点发表一下我的意见：第一，一个国家的货币在资本项目下是不是可兑换，并不是这个货币能不能成为国际储备货币的前提条件。从历史上看，德国的马克在成为国际储备货币之前，它在资本项目下也是不可兑换，所以这不是一个前提条件。这是刚才伊斯顿先生以及几位都讲了这个观点，我想补充这样一个实例，说明这个观点是不成立的。

　　第二个观点，人民币汇率的调整，现在希望人民币币值升值主要是美国议会一些议员提出来的，他们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我想是损害了美国消费者的利益和美国企业的利益。一个是中国的，我们现在出口产品里面，一般贸易出口大部分是劳动密集型产品，这部分产品不可能转为美国来生产，也不可能增加美国的就业只能增加美国消费者支出的成本。第二，加工贸易出口这部分90%以上都是由跨国公司实现，人民币升值只会减少跨国公司，包括美国在中国投资的公司的利润。所以它是损害了美国消费者和美国在中国投资的跨国公司的利益。第三，人民币升值后，我们购买美国的产品更便宜了，所以美国的企业向中国输入产品，它的收入会减少。美国一些议员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除了政治考虑之外，在经济利益上是损害了美国的消费者和美国企业的利益。

　　第三个观点，怎么样样通过扩大亚洲金融的合作来建立亚洲内生性的增长系统。亚洲各个国家现在处于垂直分工，经济发展差距比较大，因此扩大亚洲之间的合作有利于把我们工业化城市化需求和亚洲资金、技术结合起来，创造出一种巨大的需求，不仅有利于亚洲发展，而且也有利于扩大对欧美发达国家产品的吸纳能力，有利于带动全球的复苏。第二，我们亚洲有很多外汇储备，像中国、日本外汇储备世界第一、第二，有几万亿美元。这些储备购买美国国债收益也不高，还有美元贬值风险。我们拿出一些钱设立基金也好、设立银行也好，扩大亚洲的需求，带动亚洲的增长以及全球增长。第三，亚洲已经形成了一些区域性的合作组织，包括清迈协议、10+1、10+3、10+6等等，在这些基础上，继续加快合作，通过区域合作带动金融合作，亚洲需求扩大后，会扩大对欧美产品的进口，会带动欧美的复苏。带动全球的复苏，因而我想我们作为亚洲的论坛谈一谈我们亚洲自己的发展的问题。谢谢！

　　伊斯顿：我们现在开始提问。

　　听众：我也是来自媒体的，我有两个问题问在座的嘉宾，你们可以自己选择回答。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欧盟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或者有哪些事搞砸了，在过去50年当中有那些欧洲搞砸的事是让东盟或者亚洲能够去吸取的教训？一个是欧盟或者IMF所犯的错误，这是东盟10+3可以吸取的教训有哪些？

　　山崎养世：IMF有很多国家来组建的，最大的就是日本，现在中国也发挥很重要的作用。可以从IMF资产负债表看看，到底谁从那边借钱。美国、欧盟都是债务者，亚洲是债权者。但是IMF其实就有点像那些资产清算者。IMF的功能应该有点像互相保险的模式，而且是要考虑到各国的情况。

　　巴达维：我想再说的一点是，不管我们要建立什么样的机制，不管我们对哪些需要帮助的国家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和援助，我们必须要考虑的一点是，就是这些国家的社会条件，而且也要考虑这些国家特定的社会政策。要像IMF这样一个做法，我觉得恐怕不能被接受的。

　　伊斯顿：亚洲金融危机之后，10、12年之后，大家对IMF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对这个话题其他人有没有要说？

　　郑晓松：我觉得CMIM只是我们地区金融合作的一个开端，他在现在是没有办法替代IMF的作用，如果我们看CMIM的性质或者是一个地区流动性拯救的机制，并不是亚洲货币基金。我们必须看一下CMIM合作机制是怎样的性质，否则的话就可能会夸大CMIM的作用。

　　听众：各位早上好！我是一位大学教授，两周前我们在会议上探讨东盟10+3。也向嘉宾提了一个问题，是不是会把澳大利亚、印度、新西兰也加进去，变成东盟10+6，因为你说地区合作的话，是不可能忽视印度和其他国家，对我来讲，我觉得应该要变成东盟10+8。也就是说要把美国和俄罗斯也加进来，所以我们看一下清迈倡议，我想东盟10+8这样一个倡议，你们是怎么来看的，怎么来看这样一个地区合作？

　　巴达维：现在我们看到的是东盟10+3+3，另外一个+3就是印度、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我觉得现在不必着急变成10+8、10+9。

　　伊斯顿：他们三个国家的确在一开始没有被包括进去，这个有点让人们有点震惊。

　　巴达维：我们当时讨论这个机制的时候，我们必须考虑参与的国家要相互之间对这个倡议、机制觉得很舒服。后来我们在东盟10+3，然后是中国、日本和韩国。后来我们又进一步讨论这个机制的时候，我们觉得如果把像印度、澳大利亚、新西兰也包括进来的话，也是符合我们利益的，所以他们现在也是整个东盟峰会流程当中的一部分。这样的话，其实是符合我们利益，因为我们可以让基金池子更大。

　　听众：我觉得这个非常有意思，你们可以说是东亚经济峰会一体化的一个鼻祖，说到基础设施，基金是一个非常好的想法，你们也说到了相互之间要有信任，然后这些基础设施的投资创建地区的就业机会，但是在地区保护主义方面应该怎么办？比如说中国在基金当中投的金钱最多，就业机会应该更多的分配给中国。

　　伊斯顿：我想你的问题是因为有清迈倡议这样一个机制，也有可能引发一些地区贸易保护主义的问题。大家谁想回应一下？

　　巴达维：如果说到保护主义，这个东西肯定不能被完全忽视到一边，但是像发展中国家，我们有一些产业对我们而言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如果我们忽视这些保护主义，有可能给我们带来更大问题。因此我觉得对于保护主义而言，我们可以稍微在目前这个阶段，我们可能需要考虑这个保护主义的。而且肯定也是要考虑到各国的利益，但是到了未来某一个点之上，然后在这之前当然我们会采取很多措施，到了未来某一个点上我们会进一步加强更加的发展，到那个时候我们会有更多的开放。

　　伊斯顿：可能很多人也在挑我们这些地区机制的缺点和毛病。

　　听众：我来自亚洲开发银行，我的问题是关于CMIM的，CMIM它的功能是能够提供更多流动性，它还有第二个非常重要的功能就是要提供一个地区监控的平台和机制。东盟10+3是不是能够有一个非常有效的地区监控机制，东盟和东盟10+3其实有这样一个机制，如果我们要有监控机制的话，我们就要在原有共同意见基础上再走一步。东盟10+3是不是已经做好准备建立一个独立的监控机制，而且必须要有一定的规则。

　　听众：而且是要超越不干涉的基础上能发挥它的作用。

　　巴达维：我们是有这样的机制，但是更为重要的是我们在了解实际情况之后，我们都了解是什么样的情况，大家知道东盟一直是希望能够把我们所有的人聚集在一起应对机制。给大家举一个例子，我们其实是在非典之后就很快的在曼谷召开了一次会议。就是我们必须要能够让所有的人都能够很快的参与，而且达成一致意见的机制，而且我们当时也是采取了一些措施使得非典得到很好的控制。10+3的机制就是让大家非常坦率的谈很多事情，非常坦诚、非常开放，只有这样才能对任何情况快速做出反应，而且相应做出安排。这么多年我们相互建立起来的互相信任和开放的态度和平台也是给我们所有的人带来很大的好处。而且大家都知道如果不采取应对措施的话，大家都会有问题，如果大家互相合作采取措施的话，会给我们所有人都带来好处。我们希望将来任何其他安排我们都能够建立在这样一个平台基础上。

　　郑晓松：我认为这是很好的问题，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现在东盟10+3国家已经决定要建立一个监控机构。我们现在已经开始谈一些具体的事情，可能在不远的将来，我们现在这个中心就会建立，就是东盟10+3财务监控研究中心，有了这个监控之后我们怎么样避免来干涉别国的内部事务，对来讲我认为这个监控它并一定就一定会干涉别国内部事务，所谓的监控是一种监督、跟踪体制，可以用做给相关国家提供咨询建议，它并没有约束力，等于是一个咨询机制或者顾问机制，我觉得它不会干涉其他国家的内部事务。

　　但是确实，如果要把它当做一个工具来干涉其他国家的内部事务，那也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因为其他一些情况下也发生过，但是我们不想把它作为一个工具来干涉别国的内部事务。

　　山崎养世：如果大家看看东盟10+3，这个3就是中国、日本、韩国。这三个国家占到全球外汇储备60%-70%。现在东盟国家的外汇储备稍微少一点，如果我们把它当做一种金融稳定机制的话，那么可以说我们这个基金有点类似于表外的备用基金，就有点像一种提款权一样，是一种共识为基础的。如果你把监控搞得非常强势，把CMIM变成一种像是20、30年前IMF中央资产清算人类型的结构，那就会造成区域的疑虑，因此会干扰整个协议的运行。我们如果看一下资产负债表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增加人民币、日元资产放在我们的左方，或者我们需要搞一些基础设施建设，当我们需要另外的一些流动性，我们现在可以说是一种比较强的公司治理的监控机制，做了一些中央银行的工作。但是它是要求比较强的一种共识以及那些协调的行动。因为每一个参与的国家现在并不是具备有同样的情况。我们现在这种类似一种保险一样，因此我非常同意老郑和小郑两位的意见。就是说我们这个区域合作应该是一个渐进性、参与性、互助性的区域合作。我们最重要实现整个区域内的互赢。

　　郑新立：对扩大清迈协议的功能提三点建议：第一，清迈协议要从目前单纯用于风险的防范向促进发展方面转化。第二，它要从双边的协议向多边的方向发展。第三，清迈协议要从单纯注重我们亚洲各国之间内部的合作向在IMF争取我们亚洲国家更多的发言权，在SDR2里面争取我们更多的份额，朝这个方向来发展。谢谢！

　　伊斯顿：我们还剩两分钟了，我们要么让听众再提一个问题，要么让我们所有讨论嘉宾再每人做一个总结词。咱们怎么用这两分钟？巴达维先生你说两句。

　　巴达维：我们是需要来审视这个问题，然后再往前看。我们觉得博鳌论坛应该多做这方面的倡导工作，因为它是我们亚洲的主要论坛。

　　郑晓松：我有充分的信心，我们对我们未来的区域金融合作非常有信心，正像我说的我们今日的意愿和承诺比十年前大大加强了。第二，要从实际出发，面对现实才能搞好将来的合作。

　　伊斯顿：亚洲金融危机的后果在两方面体现出来，一个就是各个单个的国家资产负债表都加强了，每个国家都增加了外汇储备，而且每个国家财政也能使它抵御第二个金融危机。刚才这些嘉宾所讲的是98年的金融危机第二层面的一个影响，就是不仅仅各个单个国家增加了自己的实力，而且他们开始更加密切的合作，现在已经有这样的协议，这为未来密切合作提供了很好的基础。我觉得每一个会议，再过五到十年，大家会发现那些想法会非常重要，打下了种子，也许我们今天就是如此。谢谢，我们论坛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