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加宁：经济复苏只是信心恢复 实体经济未到08年水平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企业研究所“第八届国研·企业发展高层论坛”和“第三届国研·企业发展圆桌会”于2010年5月6-7日在北京召开，权威部门领导和国内外专家，与参会企业代表齐聚一堂，共同探讨适度宽松货币政策的连续性、稳定性和可持续性，产业转型升级战略，中国企业创新发展模式和战略选择等关键性问题。以下是搜狐财经从现场发回的报道：

　　国研中心宏观经济研究部副部长 魏加宁：

　　经济复苏只是信心恢复 实体经济还未到08年水平

　　以下所讲内容都是我个人的观点，与本人所在单位无关。第二个，本人不在股市上，所以讲的内容与股市无关，即使谈到股市也是从宏观经济角度去观察。

　　我讲一些我个人认为比较新的观点，重复的就不讲了。首先关于国际经济环境，现在我先谈一点关于金融危机的原因，现在谈金融危机谈得太多了，很多人都在讲各种原因的分析，分析得非常多。我现在想提一个新的视角，这次经济危机有这么一个特征，一般大家都知道，即使在国内也可以体会到，就是转行的时候往往是单向的，从理工科往文科转比较容易，但是很少有文科往理工科转的，这是一个大的背景。再一个大的背景是冷战结束以后，美国的军事科研经费减少，科学家收入下降，有的科学家甚至失业，于是科学家们纷纷开始转行，往哪里转呢？其中一个就是金融市场，华尔街IT泡沫的时候，金融业从业人员收入非常高，吸引了很多科学家进入金融业，很多自然科学家流入华尔街，于是就用理工科的思维方法，抛弃传统的经济学和金融学一些基本常识，研制出大量的金融衍生品，和复杂的风险控制公式，这种现象助成了这次房地产泡沫和金融泡沫，使得美国的房地产泡沫和金融泡沫像原子弹一样最后被引爆，导致了这场金融危机，这是一个结果。

　　再一个结果就是世界经济缺乏新的技术和产业革命，IT泡沫破裂以后，缺乏新的技术革命和新的产业革命，因此人们只好将过剩的资金投入金融市场，玩虚的，因此美国的虚拟经济膨胀，而实体经济衰落。这样一个原因也会影响到今后的经济复苏。

　　后金融危机时代，我认为有这么几个特征，为了应对金融危机，救助这场金融危机投入了大量的货币，这样大量货币投入以后导致新的泡沫，这是一个特征。再一个特征是金融危机以后出现财政救助导致财政危机，欧洲的主权债务危机，希腊等等，其实美国也有这个问题，只不过美国靠发行货币所以暂时自己他好像没事，将来靠通货膨胀消化，但是其他国家没有这种特权，所以就面临主权债务危机。第四个是贸易保护主义在抬头，美国要回归制造业、出口翻番等，都是跟这个有关系。

　　再一个特征，根据人民银行朱民副行长的观点，现在的经济复苏只是信心的恢复，现在实体经济还没有回到08年的水平。

　　新能源和智能化孕育着新的产业革命 或使经济进入新增长期

　　第三个问题想讲一下出路，出路我认为是绿色新政，绿色复苏，前不久召开的博鳌论坛提出来绿色复苏口号，绿色新政实际上去年已经开始推行绿色新政，09年的时候各国刺激政策最大的特点是绿色新政，是这次刺激经济一个灵魂的东西。首先是联合国08年10月份起动全国绿色新政以及绿色经济计划，美国奥巴马政府一上台刺激经济计划中拨款677亿美元用于发展清洁能源和交通，奥巴马已经启动能源为主导跨越式的新技术革命和产业革命，这个未来有可能带动经济重新起飞的一个主引擎。欧盟2013投资15亿欧元在绿色经济领域，日本2015年把绿色经济扩大到100万亿日元，韩国四年内准备绿色经济领域投入50万亿韩元，我们看到这些国家都是大量的投入绿色经济领域。中国呢，很遗憾，在去年刺激政策时并没有把节能减排放在核心的位置上，但是最近看到这一现象正在发生改变，包括昨天国务院开会专门研究节能减排的问题，也是朝着这个方向在走。我们认为，新能源和智能化有可能孕育新的技术革命和新的产业革命，只有这种新技术革命、新产业革命的出现才有可能带领世界经济走入新的一轮经济增长周期。

　　关于中国2009年刺激政策与效果分析。去年的宏观调控应当说是非常密集，甚至出现了一种超短期化的倾向，甚至每个星期都出台新的政策，隔三差五出台一些新的政策，但是我们把这些政策理清一遍，核心的东西我认为是三个，，一个是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再一个政策部署了两年四万亿的投资计划，还再有一个政策就是十大产业振兴计划，45天内我们出台一个十大产业振兴计划。关于去年的刺激经济政策一系列效果，前面几位领导都讲了一些数字，我就不细说了。

　　我们认为中国经济企稳向好主要原因，因为政府投入力度加大导致的，但是经济能够继续保持企稳向好势头，不是看政府投入力度是否坚持，最终看民间投资能否拉动起来。去年经济实现漂亮的V型反弹原因是什么呢？这个V型走势我们认为主要分析一下，首先看积极的财政政策，我们认为积极的财政政策实际上还不够积极，还留有余地。有几个分析可以看出来，去年到了11月份，全国的财政支出的规模仅完成了计划的73.8%。再一个税收征收力度加大，税收增长速度9.1%，财政收入增长11.7%，都超过了GDP的增长速度。然后今年的1季度财政收入增长34%，这里虽然有统计因素，但是GDP同样也有一个统计的因素，所以我们认为财政收入增长速度还是超过了GDP的增长速度。另外减税效应低于预期，去年年初曾经期待增值税转型有一个减税的利好，但是由于民间投资增长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快，所以享受不到减税政策。总的来说积极财政政策实际上还是留有余地的。

　　另外，再看一下宽松的货币政策，我们认为，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实际上变成了过度宽松的货币政策，信贷增长9.6万亿，多增加近5万亿的规模；再一个结构还有很大的不合理，相当一部分信贷资金流向地方政府平台，中长期，这是一个特点；，再一个特点导致金融风险和财政风险快速聚集。

　　关于2010年经济走势和政策取向，现在存在着很大的争议，首先2010年是最好的年份之一，还是最复杂的一年，现在存在着不同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2010年将是最好的年份之一，为什么呢？因为看数字，首先是通货膨胀高不了，在3%以内；其次是再看增长速度低不了，认为在9%以上；因此认为，今年是改革开放三十年来经济形势年份最好的年份之一，这是一种看法。但是另外一种观点认为今年是最复杂的一年，复杂在哪？你看08年，我们是寻找增长和通胀的平衡点，09年是在保增长和调结构之间把握一个平衡。2010年现在提出来稳增长，和调结构，还有管理预期，管预期实际上就是防通胀，这三者之间要把握一个平衡，所以说因素更多，更复杂，这是一个方面。

　　再一个方面，现在未来的走势到底是通货膨胀，还是资产泡沫，还是二次探底，现在存在着非常多不同的意见，可以说分歧之大前所未有。现在一共有五种担心，有些甚至是矛盾的。一种是担心，通货膨胀，认为过多的信贷投放迟早带动物价上涨，这一部分学者担心通货膨胀可能是未来主要的风险。也有人担心二次探底，领导现在讲不能退出，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的宽松的货币政策不能退出。担心一退出就会出现二次探底；学者们讲前高后低，也是担心二次探底。第三种是担心滞胀，担心一边是通货膨胀，一边是经济停滞，美国曾经出现过这样的局面。有学者分析，中国当然不会像美国那么严重，但是中国式的滞胀有不同的定义，发改委的专家认为增长速度在8%以下，通货膨胀在8%以上就是中国式滞胀。另外也有专家指出中国有滞胀风险，增长在6%以下，通胀在8%以上就算是中国式滞胀。第四种担心是担心资产价格泡沫，一般认为商品价格问题还不太大，因为粮食丰收，产能过剩等等原因，所以物价一下起不来，但是要防止资产价格快速上涨，他们认为首先可能是资产价格泡沫最危险的。第五种担心是最近出现的，担心资产价格泡沫的破裂，随着物价上升央行有可能收紧银根，有可能刺破泡沫再加上最近一系列控制房地产价格的政策也有可能把房地产泡沫刺破。总的归纳一下有这五种担心，五种担心的人都不少，不是说谁占了绝对的上风，这五种观点并存，所以说现在分歧之大所以领导讲今年是最复杂的一年，也是跟认识上，分歧大有关。

　　关于未来的宏观经济政策取向。现在处于一种两难的地步：如果继续实行去年的积极财政政策和过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就有可能推动资产价格上涨，并且形成通货膨胀；如果现在就收紧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又担心出现二次探底，所以处于两难的地步。可以看到很有意思一种现象，一方面领导不断地但强调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不变，但是另外一方面，在操作层面上又可以看到今年以来已经三次提高存款准备金率，并且从4月8号起时隔两年恢复发行三年期的央票，昨天又再次发行三年期央票，这些措施实际上都是在收紧的一种信号。所以这是非常矛盾的一种现象。根据国外的经验，我们发现，国外的经验也表明，如果长期实行凯恩斯主义的政策，出现两种结果，一种要么出现滞胀，一边是通货膨胀，一边是经济停滞，最后导致宏观经济政策无从下手，扩张的话物价很高，收缩的话经济停滞，失业率很高。再一种可能就是泡沫经济，如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半期的日本，以至于泡沫破裂以后长达20年之久日本经济缓不过来。从这个角度来看实行凯恩斯主义还是有问题的。我们主张更多地采用供给学派的政策主张，也就是降低税率，放送管制，搞活企业。中国目前的情况，与其刺激需求，不如改善供给；，与其振兴产业，不如搞活企业，重点应该放在搞活企业上。

　　第四个方面关于调结构和保增长之间的讨论，首先一派观点主张保增长，这种观点在2009年上半年占了上风。 还有一派观点主张调结构，这派观点认为过去一直讲调结构但是调不动，主要是由于各种利益阻碍，现在有了金融危机的压力，正好进行结构调整，有压力才有动力。而且这一派观点认为不能用制造新的产能消化已经过剩的产能，不能制造新的泡沫制造已有的泡沫，不能解决一个问题而制造出一个更大的问题来。可以看到，09年下半年随着经济企稳以后，结构调整派在升温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等等。

　　但是，现在新的问题又出来了，首先是到底调什么结构是最重要的？一派观点主张条需求结构，增长过度依赖外需的问题。

　　还有一派认为要调产业结构，三次产业中我们第三产业相对落后；，一次产业中的粮食多，经济作物少；二次产业加工工业多，高技术产业少；三次产业中是传统服务业多，现代服务业少。所以主张要调产业结构，还有一派观点认为要调地区结构，有专家认为09年投资和增长率都是向西倾斜的。

　　另外还有主张调城乡结构的，推进城镇化等等。

　　再有一部分观点主张调收入分配结构，提高低收入阶层收入，缩小收入差距。

　　所以调什么问题上存在一些不同的观点。

　　再一个问题是怎么调？一种观点主张依靠政府，由政府来判断谁多谁少，多的由政府来加强审批，来关停并转这是一种观点。

　　还有一种观点，主张依靠市场，要理顺价格信号机制，市场通过价格信号引导企业自己进退。决策权由企业自己掌握。

　　4月6号公布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淘汰落后产能的通知，决定淘汰一些行业落后的产能。

　　第三派是结合的观点，把保增长，调结构，管预期结合起来，政府的主张更属于结合派。

　　还有一派观点叫做改革派，主张无论是扩大内需，还是调整结构，都应当依靠改革，要以改革为动力。李克强副总理去年也讲了以改革促发展。中欧管理学院教授许小年也讲：中国现在需要的不是凯因斯，而是邓小平，他讲的意思就是中国现在需要加快改革。温家宝总理在去年底的经济工作会议上提出需要着力的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的改革，包括三个方面，一个是进一步推动政府职能转变，建设服务性政府，包括深化资源价格改革，扎实推进配套改革。二是进一步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包括加强金融监管，改善境外投资，外汇管理和服务。三是进一步优化所有制结构，完善市场竞争机制，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推动国有经济战略性调整，深化国有企业改革，推进垄断性行业体制性改革，这个方面我认为要解决现在所谓的“国进”的问题。

　　另外要强化非公有制和小企业参与竞争，增加就业，发展经济的活力，放宽市场准入，保护民间投资合法权益，我认为这是要解决“民退”的问题。

　　第五个方面，我想简单点一下题，地方政府投融资平台的这个事情，实际上影响着政府的信贷。去年我们专门为这个课题跑了五个省，与各类平台进行座谈，与当地有关部门进行座谈，还有当地的各类金融机构，还有人民银行银监会，分支机构，还有学者进行了座谈。这个事情引起了有关方面的重视，因为它实际上把地方财政风险和金融风险捆绑在一起，使得风险加大。

　　下半年开始，银监会开始向商业银行提示风险，请商业银行注意对地方投融资平台贷款的风险。另外，国务院常务会议和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来信贷结构不合理的问题，提出来要规范地方政府的担保的等问题。今年以来，财政部首先宣布地方政府和地方人大担保函无效，这是一个比较大的行动。另外审计署提出来要把对地方政府投融资审计作为今年审计工作重点。银监会要求商业银行控制对地方政府平台新增贷款，对无资本金仅靠财政担保项目要停止授信。银监会要求对地方政府项目进行审查，好的继续支持，对于不好的，对于第一还款来源不够要进行保全，对于第二还款来源要保证有效性，同时严厉追求失责行为，这个事情已经引起了中央和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但是短期内不会有很大的问题，因为这些贷款都是中长期的，所以短期内的风险并不是很大。

　　从成因上看我们认为三个原因，一个是地方财政本身紧张再一个银行信贷的短存长贷风险，第三个平台自身定位过宽。解决问题也应当从这三个方面入手一个是地方政府平台要加快重组，二是财政上要允许地方政府公开发行地方债，然后通过市场力量来约束地方的财政。第三个是，金融体系方面，一方面要强化政策性银行，另一方面要规范商业性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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