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肯尼斯•加尔布雷思关于1929年金融危机的经典著作《大崩盘》的第三章的标题为《我们信赖的高盛公司》。本章的高潮是被称之为“高盛交易公司”的杠杆投资基金。该基金可以算是那个时代的大规模担保债务凭证了。在1932年的国会调查将这只复杂的基金拉进了泥潭之前，高盛几十年来一直是一家令人信赖、家喻户晓的企业。
今天，检察官和政治家们起诉高盛，拷问其高管在Abacus 2007-AC1次级按揭交易中所扮演的角色，让人又回想起上述的高盛丑闻。他们的努力使得四分之三的美国人相信，高盛很有可能涉嫌欺诈。但是政府官员却错误地用昨天的画刷来刻画今天的银行。
十多年来，不论是在文章中还是在其他地方，我一直都直言批评华尔街。我仍然谴责高盛等银行，因为他们在销售次级按揭交易中承担的不光彩角色，但我却对政府官员对高盛的无情抨击感到困惑。他们用错误的子弹向错误的银行开火。高盛不是这场金融危机的责难对象。
在几年前掌控市场的多家银行中，为什么政府仅仅针对一家在金融危机中毫发未伤的银行？这并不是因为高盛是独一无二的。在Abacus 2007-AC1交易中，对冲基金保尔森公司为该交易的证券挑选提出建议，但同时又在其与高盛的掉期交易中押注做空该交易。这种做法并不鲜见。根据近期ProPublica发布的报告，对冲基金Magnetar在26宗交易中，既参与了CDO同时又押注做空。（Magnetar表示这些交易完全合法。）这些交易是由花旗、东方汇理、德意志银行、摩根大通、雷曼兄弟、美林、瑞士银行等（没有高盛）安排的。高盛没有参与的CDO交易数以百计，但是那些交易却没有受到调查。
政府也不是因为高盛在金融危机期间制造了特殊危险而调查高盛。参议员Carl Levin近日谴责高盛，因为2007年高盛在多项按揭贷款中持有“净空头”头寸。但是，这样的头寸并不是因为Abacus 2007-AC1产生的。Abacus交易中应该受到指责的太多了，尤其是其毫无根据的3A评级，但是该交易并未计划与某个客户对赌。
更根本的是，如果其他大型投行也在2007年实施了类似的“净空头”交易，那么金融危机就不会发生。贝尔斯登、雷曼兄弟和美林是因为他们在相反的方向持有巨大头寸而破产。考虑到政府救助的成本，为什么要紧盯唯一一家谨慎的投行不放呢？
紧盯高盛的一种可能的解释是政府官员不了解现代市场。证交会称自己为“投资者的保护者”。但是高盛Abacus 2007-AC1交易的投资者是两家大型欧洲银行，其中一家在另一起不相干的私人诉讼中被控欺骗了美国的养老基金，因为该行向这些养老基金销售了类似的次贷投资。为什么证交会会代表欧洲银行起诉高盛，而不是代表美国投资者起诉欧洲银行？
国会议员似乎也感到困惑。也许他们认为，当代的高盛与昔日的高盛一样。20世纪20年代期间，高盛当时为一家零售银行，将其90%风险最高的证券售予个人投资者。如果是这样，那么这种看法是错误的。与美林或摩根士丹利不同，近期高盛几乎没什么零售业务，而主要是与大型公司对手方而非个人投资者开展交易。
另一种解释就是高盛是现存的最健康、盈利能力最强的目标。有些银行已经不复存在；有些则可能无法在政府的打击中生存下来。需要找一家银行当作牺牲品的政治家们也许挑选了一家最有可能在轮番打击下仍能保持安然无恙的银行。薪资和利润都最高的一家银行就是最容易、最安全的替罪羊。
历史学家在撰写高盛的历史时，都会提到参议员James Couzens对Samuel Sachs就高盛背叛其零售客户而向其销售一文不值的复杂证券所进行的交叉质询。相比之下，今天对高盛的攻击听起来空洞苍白。如果过去的高盛能够挺过1932年的正当攻击，那么全新的高盛应该能够轻松应对今天这种不正当的攻击。从某些角度来看，最终我们将会看到今天对高盛的无情抨击不过是一出受到误导的政治大戏。
作者：Frank Partnoy
本文作者是圣地亚哥州立大学的法律和金融学教授。他的最新著作为《The Match 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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