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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成:从黄光裕案看民营企业家风险防范

来源:搜狐财经 作者:张玉成
2010年05月25日11:59

  (专供搜狐财经稿件 请勿转载)

  企业家不信任自由市场与法治秩序,集体为恶各自为政寻找各种保护伞与护身符,以致形成恶性循环,并最终造成“有法不依、执法不严、违法不究、司法不公”的社会生态

  因非法经营罪、内幕交易、泄露内幕信息罪与单位行贿罪,黄

光裕日前被判14年有期徒刑、6亿元罚金及没收部分财产2亿元。这位出身草莽、纵横捭阖二十多年、三次问鼎中国首富的民营企业家,即将面临牢狱之灾与巨额经济损失。

  这只是中国民营企业家悲情故事的最新一幕而已。事实上,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这样的故事总在一批批一幕幕的上演,从牟其中、年广久、唐万新,到黄宏生、仰融、顾雏军、张荣坤、周正毅、龚家龙、戴国芳……这个名单可以拉得很长很长,他们大都出身草莽,凭着常人不及的天赋与勤奋,在恶劣畸形的社会环境中野蛮生长,创造出了中国经济的真正奇迹并成为企业界的明星,最终又因踩到雷区,一个个锒铛入狱。

  当企业家群体身陷囹圄成为一种社会现象时,背后一定有体制性根源——尽管不能完全排除个人因素。按照制度经济学理论来解释,任何社会活动都发生于既定的制度框架之中,制度结构会对交易费用、成本、收益与风险产生影响,进而影响并引导经济行为。黄光裕案以及其他民营企业家的悲情故事,是社会制度转型的殉葬品,也是当下社会生态某些方面的缩影——譬如说政商关系。

  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经济一直在政府主导下处于转型期。一方面,政府掌控着大量经济资源尤其金融、土地等最核心的市场要素的分配权,以及财政、货币、税收、法律、行政审批权及执法权等政策资源,以此影响宏观经济布局以及微观行业乃至某个企业的发展方向;另一方面,中国宪政与法治制度的缺失,导致公权力缺少内部及外部制约机制,不但在宏观经济资源分配、经济政策制定中一直对民营企业存有歧视,而且在微观的经济治理与执法活动中不断超越法律界限,公权力部门及官僚个人面向市场以及各种企业的设租、寻租与收租现象严重,具有明显的利益趋向性,民营企业家不得不通过政商关系的处理钻体制空子,进入灰色地带与公权力进行权钱交易,以获取经济资源以及政策的支持,导致企业行为普遍性违法以及政府行为选择性执法、运动型执法等现象层出不穷。

  在这样的背景下,很多企业家更加不信任自由市场与法治秩序,集体为恶各自为政寻找各种保护伞与护身符,以致形成恶性循环,并最终造成“有法不依、执法不严、违法不究、司法不公”的社会生态。曹建伟先生在《商人的咒》里讲的段子“人家贪,你不贪,同僚说你是内奸;人家捞,你不捞,夫人笑你是草包;人家赌,你不赌,背后骂你二百五;人家拍,你不拍,集体把你整下台;人家嫖,你不嫖,群众一起造你谣。”虽然有戏谑与夸张的成分,但实情如何,从中可见一斑。而在各种政商关系、政政关系的交错与较量中,利益关系与力量博弈更为复杂。

  但是,和黄光裕们不同,王石、柳传志等人却是另一番景象。王石一直坚守“绝不行贿受贿、超过25%的利润不赚、对人永远尊重、追求公平回报和牢记社会责任、用规范取代权谋、禁止公司政治”等价值原则,如今的万科早已成为中国房地产业的龙头老大,王石也成为中国企业家群体中阳光式的领袖人物。实际上,就像邓小平说过的:“制度好可以使坏人无法任意横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无法充分做好事,甚至会走向反面”。如果万科崇尚简单、透明、规范、阳光的经营理念与价值观,并有着一系列完整、规范的公司治理结构与各种管理制度作为保障,王石想不做好人都难!

  民主政治法治社会市场经济是社会大势,但社会制度与生态环境的彻底而实质的转变还需要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黄光裕倒下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企业家继续成为制度转型的殉葬品,也不知道有多少企业家能像王石一样看清大势,向着简单、透明、规范、阳光的企业公民慢慢转型,逐渐改变中国民营企业家群体家族化、草根化、赤裸裸的企业运作模式,随着社会制度转型而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在转型过程中,民营企业应加强法律风险与危机意识,完善企业的内部治理结构及管理制度,尤其在法律风险的预警机制、评估机制、监测机制、防范机制以及危机处理机制上建立一套完整体系。

  回到黄光裕案。根据刑法相关规定,一审判罚相对适中。悬而未决的问题是,国美将走向何方?不管黄光裕是否上诉、能否维持其在国美的大股东地位、能否从狱中伸出手来继续掌控国美?履行共计10亿的财产刑,黄氏家族能否以处置股权之外的其他方式筹集?如果不能,则黄氏家族的股权有可能会减持或被减持。另外,黄光裕在股东周年大会上连投反对票,说明他对贝恩资本与国美董事会存在根本性的不信任,并试图维系其控制力。而国美董事会与贝恩资本正试图引领国美公司去家族化,进一步完善公司的股权结构、公司治理结构、职业经理人团队以及公司管理规章制度,使国美向稳健的现代企业制度转型。双方关于公司股权及董事会权利等控制权的争夺与博弈,将会进一步加深。十几年后,不知黄光裕能否卷土重来,他所思所想所为究竟会如何改变?抑或一成不变?届时中国社会制度又能转型到何种程度?不妨让我们拭目以待。

  (作者系北京市大成律师事务所执业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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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时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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