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东：手机媒体时代已经到来

张向东

　　“谁想自己显得愚蠢，就去公开场合谈论未来。”

　　这话让张向东说出来，纠结得挺有意思：作为手机网第一门户3G网的联合创始人，他的使命和乐趣就是到处给人勾勒中国信息时代的未来，比如“手机肯定会成为核心终端，它就是未来世界一把全功能的钥匙”;与此同时，一个“愚蠢”的自嘲又点出了他微妙的处境，毕竟广播、电视、报纸、杂志、网络尚在逐鹿中原，你却告诉大家手机媒体才是未来的统领?就算有理可依，但让人情何以堪?

　　“我就举两个例子。你手上的笔很好看，我用手机拍下来，它立刻告诉我哪里有卖，离我最近的店是哪家，从看见到获得，过程毫无障碍;接下来，我要飞去南京开会，因为手机掌握了我的日程表，所以它会问我：你需要一张去南京的机票吗?同时下面会列出几家航空公司供我选择。这时候它还是广告吗?不如说已经是精确为我定制的信息服务了。”

　　瞥见我们眼里一闪而过的疑惑，他接着补充论据：“就像当年我在当当网，觉得在网上下单买书还那么遥远，有信用卡的人都少得可怜，首都电子交易平台的工作人员看见我去注册都乐死了，因为我是第一个!而今天这样的普及度，我们当时根本不敢想，就像现在你会觉得我上面举的例子还很未来，但马上，未来真的就来了。”

　　长发，休闲，斯文，能侃，眼前的张向东活得也挺有“未来”的潮范儿：听摇滚和民谣，和朋友合开音乐公司，旗下已有了签约歌手;爱杂志，收藏了上世纪60年代的《美国国家地理》，和自上世纪90年代创刊起的几乎每一期《连线》，看中国的《万象》和《读书》，说得出这些冷僻文人刊中更冷僻的令人惊艳的作者，认为北京只有万圣书园这一个书店;曾是《新周刊》记者，文章和书正在不时出版;资深球迷，春节冒着严寒，顶着飞机上老外的善意嘲笑，花十几个小时飞去达拉斯看几小时的比赛;爱骑行，号称在骑完法国和青海路线之后，接下来的3年要把各大洲最好的路线都骑一遍。

　　——他仿佛是3G精神的最贴切代言人，吸引着你去相信并可能追随他的预言：“2010年是一道重要门槛，迈过去就会是手机的时代。”

　　BM=BIZMODE Z=张向东

　　“新媒体战略：把读者变成用户”

　　BM：你提过，“传统媒体若只是将原本的内容搬上网络、手机媒体，就认为自己开展了新媒体业务，是非常幼稚的想法。”那什么是成熟的想法?

　　Z：我说话得罪人。其实我是非常爱传统媒体的人，每个月有3000块花在印刷的杂志和书上，不过我对中国的很多媒体“深不以为然”，最多作为资讯来了解。

　　往新媒体上转移，你只要做好一件事情：就是把读者变成用户。举个例子，公开的新闻资讯天生就应该免费，但它为你打造了品牌，慢慢地，读者想通过你创造的渠道去购买这些东西，他认为你提供了他喜欢、适合他、非常个人化的产品和指导，并且从你这里得到非常简洁的途径，让这个过程变得很短，这就是你的价值所在。用《财经》打个比方，不是说内容要向读者收费，而是你可以买个股票软件，通过股票服务来挣钱。

　　BM：它的深度报道不是一般媒体能做到的，难道这个不可以产生收入?

　　Z：这是它的品牌力，然后号召读者来使用服务，主编变成CEO。怎么变?以前只对内容负责，现在还要对经营负责，因为它需要改变传统的单向传播方式，而将读者变成更多产品的用户，比跑去经营有限的内容空间大太多。

　　平台和内容是两个方向。杂志我自认还是懂的，很多杂志我从头看到尾，《读书》、《万象》、《连线》都看了十几年，《美国国家地理》我从上世纪60年代的收集到现在，在我的书架上，还有很多杂志的创刊号。但这些很好的内容现在能不能直接变成收入?在现在所处的信息阶段，还很难。

　　BM：按你的构想，等手机变成打开世界的Key(钥匙)之后，这些高质量杂志会有什么前途吗?

　　Z：当然有，平台会更大，但也容易被淘汰：你的资讯是不是独有?是不是容易获得?有没有聚拢一批苹果用户那样的铁杆粉丝?世界扁平了，信息离读者特别近、能以特别低成本获得时，你自己的吸引力至关重要。手机这时的功能就是当你有需要时，可以更快地、完全无障碍地获得——人们对于信息世界的想象不就是这样?

　　Google为什么做数字图书馆?大量很好的文字产品还没有被数字化，首先要做成文本，然后再寻求新的方式。像iPad最近做的化学元素周期表已经是动画，你分别点碳和氧，它立刻动画生成二氧化碳。我们的信息化程度还很低，技术和人文，都还有很长的路。

　　“2010是重要门槛，迈进去就是手机的时代。”

　　BM：我身边还有很多人不太会使用3G门户上网，这算不算3G需要去突破的瓶颈?

　　Z：现在这个时间点对我们很重要，一方面你可以看成瓶颈，同时它也可能是爆发式的机会。如果你说用户还少，这个不对，用户成长之快超过我们的想象。最初上线我们希望两年有100万用户，但7个月就实现了，现在的用户累计上亿。

　　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会儿，某个频道上也活跃了几百万用户在看比赛。我们其实更像是被爆发式增长的用户推着走的。你可能现在还不用，但有一天突然用手机发了微博，你就会用得更多，直到养成习惯。

　　我认为的瓶颈在整个大产业方面：很多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做到，比如增值服务、移动电子商务，这些更多是跟大产业相关。

　　BM：现在赚钱吗?

　　Z：前年就营利，赚钱在两方面：广告和娱乐收费服务，比如手机游戏、音乐、阅读等等。(不是说内容终究是要免费的?)它们都是免费基础上的收费：接触它是免费的，但高品质的服务要收费。比如，游戏要获得道具，音乐用做彩铃，阅读要达到高速，这时候就需要收费了。

　　BM：当你向别人介绍3G门户网时，会强调哪些东西?

　　Z：昨天飞机上的邻座认出我来，我就给她装了一个游戏，正好我的车坏了司机没来，她就说我送你吧，结果在车上，她又把司机发展成了我们的用户，说哎呀怎么这么好玩。对周边的人来说，我希望给他们带来便利，对外我更希望去介绍这个产业。

　　这两天我正在筹备一个大型Party，希望把做手机3G应用的都请来小聚，不要说竞争，其实大家一齐来做这个事情很好玩，标语我都想好了，“既然互联网没有秘密，不如高手们互相学习”，题目就叫“手机创意饕餮之夜”，不许放椅子，地上坐100个做手机应用的英雄，拿着啤酒聊天，来个极客聚会。2010是重要门槛，迈进去就是手机的时代。

　　我一直跟同事讲，非要找竞争对手的话，就是昨天的自己。你恐惧腾讯还是Google?没用，你的恐惧没有任何意义。互联网是个相对公平的行业，你的产品模式被用户认可，你就能跑到前面去。

　　“成功这个词很无耻”

　　BM：中国如此巨大的手机市场，应该是不可多得的机遇。

　　Z：对，很对。手机是中国信息发展的特色机遇，我们会比欧美好很多。学美国学习惯了，老有人问，美国做得怎么样了?我说比我们慢，手机互联网的机会绝对在中国。

　　BM：很多风险投资也看到了这点，融资方面怎么把握?

　　Z：其实我们还是蛮挑的。第一轮200多万美元，第二轮达到1000多万，第三轮融资马上又开始。你接受投资也是有成本的，它是压力，你要会花。不夸张地说，中国的一线投资人我基本都见全了，合作精神、经验是我们最看重的。

　　BM：经过了成功的创业，未来有哪些“守业”的打算?

　　Z：呵呵，其实成功这个词很无耻，它代表了一种停滞和满足，互联网永远是不断超越的行业，它日新月异，还谈不到守业。不过既然跑在最前面，那跑的姿势要好看一点，更快一点。抓着头发往上跳，你不能停。

　　这是一个透明的，让你能有想法有表达的行业，所以我对这个行业还是有强烈的归属感。以前只关注流量，现在开始想整个行业的发展，我跟搭档邓裕强讲，我们要起到“格局”的作用，要想空白点在哪儿，未来十年要画多大。

　　BM：会给想创业的年轻人哪些建议?

　　Z：这不能乱说，年轻人真听你的怎么办?(笑)实话说，我不适合创业，我跟邓裕强合在一块儿就适合创业：他的商业敏感性很强，我不切实际，但有些创造力。要有远景的创造性的东西，也要让公司活下去，这是两件事情，邓裕强这两方面都很拿手。

　　7月份我的《创业者对话创业者》会出版，是我跟一些非上市公司CEO的对话，我当访问者。因为我也有疑惑，我会问以前的老板，当当网的李国庆，对面坐的人走了，你难不难过?要不要留?怎么留?到今天我也成了管理者，我会跟自己说，你的平台要足够大。我给年会都想好题目了，就叫“Happy Together”，要一起开心，这个永远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