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汗工厂”显然不能全怨老板

　　“转型天空下，珠三角经济转型高峰论坛”日前在东莞大朗落下了帷幕。作为从调研到讨论的全程参与者之一，我的重要收获就是加深了对“血汗工厂”的认识。根据清华大学教授秦晖先生的解释，现时被珠三角企业广泛采用的“计件制”是工业化早期“血汗工厂”的重要特征，从“计时”转为“计件”是时代的倒退。这一观点获得与会专家学者们的广泛认同。

　　可是，根据这一定义，所有“计件制”企业都涉嫌“血汗工厂”，这无疑将大量珠三角企业贴上“血汗”标签，劳动力密集型企业尤其如此。

　　显然，这样的结论让政府领导及各位老板都无法接受，但不管“血汗”与否，“计件制”广被采用却是事实，并一度被奉为打破“大锅饭”的“先进模式”而长期盛行，时至今日仍成发展势态。尽管也有所谓的“定额制”、“承包制”或“包干制”，但其本质也是“计件”，因为其薪酬与工时并不挂钩。在高呼升级转型的当下，让企业“去血汗化”显然也是转型的应有之义。既然“计件”引发“血汗”，将“计件”转为“计时”成为关键所在。因此，有必要搞清企业为何将“先进”的计时“倒退”至计件。对此，参加本次论坛的专家做出了精辟概括：劳资诚信缺失!在诚信缺失的情况下，“计时”变成了“磨洋工”，老板在与不在工作结果大相径庭，以致企业被迫采用“计件”。换言之，要想“去血汗化”，必须建立“劳资诚信”!

　　然而，在我看来，这种从“计件”到“计时”的转型，比低科技转高科技、低附加值转高附加值之类的转型还要困难得多，因为建立“劳资诚信”是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老板们无能为力。试想，在民工四处流动、用工信用体系不存的当下，劳资诚信有何基础?再说，如今什么都可以作假，甚至某些部门也能将黑的说成白的，我们的社会还算得上“诚信社会”吗?在此背景下，想要建立劳资诚信不是空谈是什么?

　　换言之，“血汗工厂”源于“社会诚信”出了问题。许多外资企业在其本土采用计时，而在中国采用计件，但计时效率还高于计件，这多少也能说明其中的社会原因。因此，如果“计件”是一种“倒退”，那就是社会诚信的“倒退”，而社会诚信的建立显然需要对现时的户籍、教育、用工体制等进行一系列改革，也就是说，我们的社会需要转型。遗憾的是，有关经济转型的政策层出不穷，但社会转型一直不见起色。因此，我的看法是，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计件制还将大行其道，企业的“血汗色彩”将长期存在。

　　说实话，作为企业界人，我本人也有随计件而产生的“血汗”之嫌，并深以为耻。但是，基于上述理解，“血汗工厂”显然不能全怨老板，我们的社会负有重要责任，一味地谴责“血汗老板”既不公平也不解决问题。相反，劳资诚信的建立使老板更加轻松，几乎符合所有人利益，根本不缺乏动力。问题是，我们何时可以在社会转型方面真正下点工夫?

　　(作者系东莞知名企业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