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两企业“另类”造车 纳斯达克能否再演“中国神话”？

　　中美两企业“另类”造车 纳斯达克能否再演“中国神话”？

　　一家来自美国加州的电动车供应商，一家中国台州土生的民营汽车企业——两家非著名车企的“另类”造车路径胜算几何？

　　文 | 本刊记者 夏 雪

　　史蒂芬·施奈德（Steven M.Schneider）多喝了几杯。对他而言，这是一个美妙的夜晚。白天，由他担任CEO的ZAP公司正式与浙江永源汽车有限公司合并，这家来自美国加州的电动车供应商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工厂。盛大的晚宴结束后，略带醉意的他告诉《中国机电工业》，双方合作的第一款电动汽车将于明年上半年下线，新公司ZAP Jonway已计划前往纳斯达克上市。

　　就在3个月前，同样位于美国加州的另一家电动车公司特斯拉（Tesla）已率先登陆纳斯达克，募资2.26亿美元。新能源汽车概念受到了市场的大力追捧。相比特斯拉，ZAP显然还多具有一层概念，那就是中国。

　　与特斯拉傍上丰田并选择在美国本土建厂不同，ZAP将它的一大部分赌注压向了中国。这或许跟施奈德身上流淌的中国血统有关，又或许，它仍对在美国曾被“边缘化”而耿耿于怀——由于石油厂商的反对，四轮电动车一度被美国政府禁止上路，ZAP只好生产三轮电动车才艰难地生存下来。有意思的是，此番它挑选的合作伙伴，在中国汽车界也属“非主流”：这家名为永源汽车的年轻企业，起家于中国“草根”造车的大本营——浙江台州，至今仍被外界归入“山寨”行列。

　　大概正因于此，这两家小公司的牵手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太多关注。然而英雄起于草莽，在已经进入变革时代的汽车行业，没准正是这种有着大主意的小公司，将成为大佬们明天的噩梦！

　　野心

　　那么，ZAP究竟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

　　据了解，总部位于加州圣罗莎的ZAP，全名Zero Air Pollution，直译即零空气污染，是美国一家历史悠久的电动车供应商。早在1917年，该公司就开始了电动车的研发和生产；1994年更名为ZAP，专注于为政府、企业和军方提供电动卡车、货车及乘用车，同时也是电动摩托车、电动自行车等领域的创新者。

　　尽管名不见经传，ZAP的实力却不可小觑。据施奈德介绍，该公司拥有节能气体系统、氢动力、电动、燃料电池、乙醇、混合动力及其他创新型动力系统等新技术。自1994年至今，已在全球75个国家销售了超过11.7万辆电动车辆。

　　不过一直以来，ZAP似乎都只是汽车业中的一个另类，甚至有业内人士指出，它其实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汽车企业，“（因为它）基本不自己生产整车，核心优势在于电动车系统的开发和匹配，主要为其他企业提供技术服务”。但ZAP的野心显然不止于此。在接受《中国机电工业》专访时，施奈德表示：“未来十年将是新能源汽车大发展的时期。我们希望能成为其中的佼佼者之一。”

　　变革或许要比他预料的来得更快。去年以来，从夹缝中一路走来的ZAP好像突然间时来运转。其开发的纯电动车Alias进入了美国Xpize比赛的最终名单（该项赛事是专为电动汽车举行的大奖赛，最高奖金为1000万美元）；Alias也得到美国能源部的认可，ZAP已向能源部申请总额为5亿美元的政府资助，正待审批；不仅如此，更为实际的是，USPS（美国邮政局）还授予了ZAP设计合同，委托其与另外4家电动车公司将超过10万辆邮政车改装为电动车。

　　种种迹象表明，新能源汽车已不再仅限于概念阶段，一个庞大的市场正在缓缓启动。看到机会的当然不止ZAP。

　　通用、日产等传统汽车巨头纷纷公布了推出电动汽车的时间表，日产CEO卡洛斯·戈恩（Carlos Ghosn）甚至宣称，该公司计划到2012年每年要生产50万辆电动汽车。戴姆勒与比亚迪合资，三菱与PSA合作，就连一向在纯电动车方面动作谨慎的丰田，也出资5000万美元购入了特斯拉的部分股权。不难看出，对于像ZAP这样希冀抓住产业变革之机进军汽车业的公司，当务之急便须加快产业化的步伐；否则，一旦巨头们真正调转矛头全力以赴，它们成功的机会将更加渺茫。

　　特斯拉捞了个便宜。它以4200万美元的价格从丰田手里购入了原先报价10亿美元的Nummi工厂（此前系丰田与通用的合资厂，位于加州），开始规模化生产自己的电动车。而ZAP则将目光投向了中国。

　　此时，远在大洋彼岸的浙江台州，一家中国的民营汽车企业也盯上了电动车的机遇。就像其品牌名“UFO”一样，永源汽车在中国汽车界也是“不明飞行物”。很多人都不知道，该公司由以摩托车、汽摩配件起家的浙江永源集团创建于2003年，曾生产过轻型客车，2005年转而专注于SUV的生产，目前主要产品为一款名为“UFO A380”的SUV。

　　由于在外形上与丰田上一代RAV4十分相似，这款“UFO A380”遭到了国内媒体的口诛笔伐，永源汽车也因此背上了“山寨”之名。很多人会以为这是一家用锤子敲敲打打造车的小作坊；而事实上，如果今天走进永源汽车位于台州三门县的工厂，你将看到现代化的生产车间和设施，企业已拥有冲压、焊装、涂装、整装四大工艺流水线，并通过了ISO9001:2000国际质量体系认证、中国国家强制性3C产品认证以及欧盟进口认证。

　　作为汽车业的后来者，永源汽车审时度势选择了SUV这个细分市场，其年轻的掌门人王刚向《中国机电工业》表示：“我们的品牌定位很清晰，就像法拉利专门做跑车一样。”2009年，永源汽车实现销售收入4000万美元，在全国已拥有600多家经销商，并打入了欧盟和美国市场。一位评论者将其与吉利汽车做比，认为台州企业“胆大、好赌、敢作敢为，就好像刚起步还是卖盗版碟的小商贩，没过几天就去好莱坞拍大片了”，这样的企业不可小视。

　　很显然，对永源汽车而言，电动汽车不仅是千载难逢的产业机会，也是其摆脱“山寨”困扰的捷径之一。但单靠它自己的力量，又很难进入这一新兴领域。直到去年，它与ZAP在杭州相遇，双方一拍即合，并很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今年7月9日，ZAP宣布以2903万美元现金及3150万股普通股，收购永源汽车51%的股权，并计划在完成第一阶段收购和获得监管部门审批之后，继续收购永源汽车剩余49%的股权。3天后，美国投资基金银杉基金（Cathaya Capital）宣布将投资1100万美元帮助ZAP收购永源汽车51%股权。另据报道，银杉基金早在去年就对ZAP进行了注资，其意图是“包装这家企业，不再停留在产业层面，而是开掘资本层面的价值”。至此，一个“美国技术，中国制造，借力资本，面向全球”的造车模式已然清晰可见。

　　中国打算

　　事实上，与永源合作并不是ZAP和中国企业的首次牵手。早在2006年，ZAP就曾与山东金大路车业有限公司合作，向美国市场引入XEBRA电动车。2007年，它又与青年汽车集团签约组建了一家合资公司，计划生产电动及混合动力汽车，但后来却不了了之。可见ZAP进军中国市场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其一贯的战略诉求。

　　问题是，为什么这样一家在本土尚未站稳脚跟的美国企业，要如此急切地与中国发生关系呢？业内分析人士认为，ZAP进入中国，除了看中中国制造的成本优势，更重要的是看好中国庞大的市场机会，以及政府潜在的产业政策利好。众所周知，中国已于去年哥本哈根气候大会前夕向世界承诺，到2020年单位GDP二氧化碳排放比2005年下降40%～45%。而目前，中国已是世界最大的汽车消费国，且汽车保有量仍在迅速增长；继续发展传统能源汽车已无法满足节能减排的要求，未来几年，新能源汽车产业有望渐入佳境。从这个意义上说，迎娶永源不但能让ZAP拥有自己的工厂，还令它获得了把握中国市场的先机。

　　不过，正如ZAP在国外主要是为政府、军方和大型企业提供服务，它对中国市场的态度也相当务实。至少现阶段，施奈德并不打算进入前景尚不明朗的私人汽车市场，而是把目标瞄准了政府采购，尤其是出租车领域。

　　今年5月，由ZAP和永源合作研制的一款电动出租车进驻上海世博会美国馆，成为该馆惟一展出的交通用车。与普通出租车不同的是，这是一辆SUV，脱胎于永源的量产车型A380。ZAP为它设计了两种电池组，充满电后分别能跑300公里和200公里，使用专用充电桩一小时即可充满电，时速可达70英里，是一款高性能的中程电动汽车（EV）。

　　施奈德告诉记者：“A380是一个很好的出租车车型，舒适性高于轿车，能坐5个人，行李箱的空间很大，正是这个特点让它足够容纳一个大容量的电池组。之前很少有出租车选用SUV，主要是因为SUV耗油量大，改为电动车就克服了这个问题。”

　　目前来看，杭州是最有可能首先采用电动版A380作为出租车的城市。当地政府计划将一个高新技术开发区打造成只有电动大巴和电动出租车穿梭其间的“零污染”示范区；而整个杭州估计约有15000辆电动出租车需求。“只要我们的产品达标，政府承诺将大批量采购。”王刚此前向媒体透露，“现在我们小批量的产品还在永源的台州工厂生产，不过杭州工厂的土地已经批下来，临时厂房也有了，只等政府的合同一到，我们的电动车就能跑在杭州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