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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川的2010:曲折抗通胀

来源:中国经营报
2010年12月25日14:37

  通胀燎原

  2010年中国经济继续在复苏的轨道上运行,相比2009年,出口又重新成为拉动增长的需求因素,但通货膨胀也不期而至,行至年末,中国高通胀的态势已经确立,11月高达5.1%的CPI冲击着社会各个阶层的神经,而在各大媒体年度热词的评选中,“通胀”一词也频频

成为榜单新贵,抢购的现象一次次出现在全国各地。此次推动通胀的基本力量是食品价格的上涨,随后开始蔓延到其他商品,而2011年如果食品价格上涨的动力不消失,由国际价格上涨所形成的输入型通胀和由工资上涨所形成的“工资- 物价螺旋”将开始成为推高新一轮通胀的动力。

  作为央行行长,周小川是中国抗击通胀的旗手,也是最关键的人物之一,周小川在超级复杂的经济局势下如何运筹帷幄,将对中国的经济产生深远的影响。在这个意义上,中国央行一年来调控通胀的得与失,未来决策层将如何治理通胀等都是值得关注的话题。

  11月CPI达到惊人的5.1%,2010年的通胀之高不仅超出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的预料,也在多数人意料之外!

  年关将至,在被媒体问及“你的工作更难做,还是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工作更难做”时,周小川坦言“自己的工作难做”!

  的确,对于2010年的抗通胀之年,周小川有些苦涩。

  艰难复苏

  在货币政策的正常化过程中,货币当局起了个大早,但赶了个晚集!

  2010年1月18日起,央行决定上调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距离上次调高已有13个月之久。

  重新上调存款准备金率超出市场预期,外界纷纷解读为这显示了周小川进行流动性管理的坚定决心,表明自金融危机以来实施的宽松货币政策正式拉开退出序幕。

  进入2010年1月,商业银行突击放出大量信贷,市场传闻第一周即高达6000亿元左右。这成为当时央行上调存款准备金率的导火索,与此同时,经济强劲复苏,2009年12月出口同比增长17.7%,是12个月以来出口首次同比实现正增长。

  不过,周氏颇具前瞻的货币收缩并没有得到相关利益集团的认可,由于2009年4万亿元投资计划涉及到大量国有项目投资、商业银行放贷等,适度宽松货币政策回归正常化困难重重。

  在2010年春天,中国经济界的上空弥漫着并不乐观的空气,经济二次探底之忧无处不在。在3月份全国两会上,各界都在关注中国经济是否真正复苏,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贺铿曾经明确的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还没有!”

  “复苏要有几个条件,第一、内需成为经济增长主要动力的趋势形成;第二、外需稳定地恢复。这个时候经济稳定增长,才叫做真正复苏了。”贺铿说。

  与决策层一样,多数人都认为,2010年是非常关键、复杂的一年,如果掌握得不好,经济有可能出现第二次探底。

  “所以积极的宏观经济政策,现在不是谈退不退的问题,即使到明年,也只能说‘淡出’,宏观经济政策要保持连续性和稳定性,不能说去年一个样,今年和明年就变了。”贺铿表示。

  当时官方显示的CPI数据在2%左右,通胀压力似乎不大,不过问题出现在了资产市场,特别是房地产市场。两会上温总理控制房价言犹在耳,房价却再次开涨,地王不断刷新纪录。

  “谁说要加息了?”

  回顾2010年的货币调控,周小川曾经无奈地表示:“多数央行政策工具,都存在两难,想使手里少数几项货币政策工具,满足所有不同利益群体的要求,是很困难。”

  国家统计局第一季度国民经济运行情况新闻发布会在4月15日召开,当季GDP增速达到惊人的11.9%。经济过热的趋势已现,而在这一数据出台前,4月8日,央行重启了冷冻21个月以来的三年期央票发行。

  春节过后,家庭主妇们对物价上涨已经深有体会。在北京,以往廉价的绿豆价格几乎赶上了猪肉,每斤约8元左右。在绿豆价格的推动下,杂粮价格全线上涨,其中,薏米价格同比上涨超过100%,红豆价格同比上涨50%,黑豆价格同比上涨100%,小米价格同比上涨25%。

  而进入4月以后,北京市场大蒜价格持续上涨,由月初平均批发价为7.8元/千克上涨到月中期的平均批发价9.5元/千克,上涨幅度超过20%。4月零售市场上,大蒜价格已卖到每斤6元,同比上涨幅度达到几十倍之巨,如此高的涨幅,即使房地产泡沫顶峰时也难以望其项背。

  在暴利的诱惑下,大量金融资本和超级企业介入农产品领域,粮食和食品价格正在面临一场全新的重估运动。灵敏的民间资本已经发现农产品领域这块炒作“处女地”,囤货待涨的氛围更加浓厚。

  到2010年3月末,广义货币供应量(M2)余额为65.00万亿元,同比增长22.50%,M2与GDP之比接近200%,流动性之宽裕位居全球之首。

  彼时,前瞻的经济学家们已经担忧经济过热和通货膨胀,开始建议加息。事后来看,4月也是央行加息的最好的时间窗口,中国央行本可以通过货币政策的正常化收缩流动性,以防止货币超发,但在不同利益群体的较量中,在多重压力下,周小川仍然选择了放弈,并未采取更为严厉的货币调控手段,如总量调控的利率政策。

  随后,4月17日,国务院发出了《关于坚决遏制部分城市房价过快上涨的通知》。通知要求遏制房价过快上涨,实行更为严格的差别化住房信贷政策,通知中提出十条举措,实行精确打击。

  政府本身的调控态度似乎犹豫不定。所谓的差别化和结构化调控,实际上就是一种总量政策的软化。货币政策收紧不坚决,给外界一个误解,就是政府仍然担心经济二次回落,不会很快收紧流动性。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在4月的一次论坛中,周小川表示“中国政府考虑退出刺激经济政策的前提,是决策层需要看到确切的迹象或统计数据,显示复苏态势良好”。会后,面对加息的提问,他甚至用反问来回答记者的围追堵截,“谁说要加息了”!

  事后证明,周氏这一反问成为2010年金融调控一大“败笔”!

  政策转变

  在严厉的工业调控和限电措施下,工业企业从2010年夏天开始了紧张的去库存周期。

  从2010年6月起,工业增加值增速突然出现了一个深幅调整,从5月的16.5%大幅放缓为13.7%,并在随后的3个月中,持续低位运行。

  在“十一五”单位GDP能耗降低目标即将完成之时,限电措施开始松动。经历了半年多的去库存过程之后,中国的制造业逐步展开“库存重建”的过程。

  与此同时,从4月到9月,2.8%、3.1%、2.9%、3.3%、3.5%、3.6%、4.4%,CPI指数一路上行,在轻松突破3%的警戒线后,再次强势突破4%和5%的平台大关。

  央行开始收紧调控口风。9月9日,周小川在一个论坛上警示,零利率可能导致银行对实体经济的服务减弱,可适当管理利差,提高银行积极性。周小川这一讲话被解读为通胀压力加大及升息的暗示。

  一石激起千层浪!

  当天中午11:15左右,上证指数在银行股和地产股带动下高台跳水,收盘大跌1.44%。9月10日,上证指数再次下跌。

  “我的理解是央行将运用利率调整这个政策性工具,目前负利率已经很长时间了,央行需要在正常市场环境下进行调整。”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李稻葵对记者表示。

  而进入2010年9月份,全面的通胀已经山雨欲来,随着企业重建库存和PMI指数的持续回升,几乎所有部门的购进价格都加速上涨。各生产部门都将逐步感受到明显的成本压力,就连以往产能最为过剩的纺织品也开始全面提价,通胀渐成燎原之势!

  在第三季度经济数据公布之时,央行终于扣动加息扳机,决定自2010年10月20日起一年期存贷款利率上调0.25个百分点。

  对于所有银行储户来说,这是一次迟来的加息;对于善于打提前量的周小川而言,加息似乎对治理本已高企的通胀效用并不大,而仅仅是一种政策表态和安慰。但是由于2010年加息时机的一拖再拖,各方纷纷把高通胀的主要原因归咎于货币超发,最终责任在于央行的货币调控不力,周小川的压力骤然增大,在争议中,央行开始加大力度调控。

  2010年11月2日,央行发布的第三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明确指出“引导货币条件继续回归常态水平”。此言一出,市场预期适度宽松货币政策正在退出,随后存款准备金率再次上调0.5%。

  进入12月,年度最重要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终于定调——2011年将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增强宏观调控的针对性、灵活性、有效性。

  同时,会议强调更加积极稳妥地处理好稳定经济增长、调整经济结构、管理通货膨胀预期的关系。根据以往惯例,将稳定价格总水平放在更加突出位置。

  至此,适度宽松货币政策暂别历史舞台。

  世界主要经济体2010年利率政策变动

  美国:

  2008年12月16日后一直将联邦基金利率维持在0~0.25之间的历史最低水平。

  欧元区:

  2009年5月13日后基准利率一直维持在1%的历史最低水平

  日本:

  10月5日将利率从0.1%降至0~0.1%(接近零利率)

  韩国:

  2010年7月9日、11月16日两度上调基准利率25个基点至2.5%

  印度:

  截止到2010年11月2日已6次加息

  澳大利亚:

  11月2日加息25基点至4.75%,为2009年10月以来第7次加息

  巴西:

  在2010年内三度上调政策利率

  加拿大:

  2010年6、7、9月三度加息

  瑞典:

  12月15日将基准利率上调0.25个百分点至1.25%,是今年下半年来第4次上调基准利率

(责任编辑:克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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