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求：中国资本市场对美债信用下调反应过度

　　美债信用评级下调的利空"炸弹"，袭击了全球金融市场，A股市场也随之大跌。美债危机为何重创A股市场？这两天为何A股能率先突围？中国的投资者是否应该在在这个时候抄底？下半年A股的走势如何？中国应该怎样摆脱美元陷阱？怎样减少外汇储备？中国紧缩的政策是否应该继续，人民币是否应该一步升值到位？中国还能扮演救世主的角色吗？搜狐财经就这些热点问题独家专访了中国人民大学金融与证券研究所所长吴晓求，以下是专访的内容：

　　搜狐财经：为什么美国信用评级下调会引发全球资本市场“大地震”？美债危机会给全球市场尤其中国市场带来哪些影响，哪些方面影响比较大？

　　吴晓求：美国国家信用评级从AAA条到AA+客观上反映了美国国家信用或者说美债客观的情况，下调实际上预示着美国国债的信用从长期来看开始有一些风险了，短期来看由于美国国会提高了债务上限，通过发钞票的形式发美元的形式，来加以支付短期到期美债的本金和利息，也就是说从短期来看支付本身不存在很大的风险，短期实际上是一年之内没有问题的，毕竟提高了2.4万亿美元的债务上限。所谓风险就是它的偿付能力，实际短期来看美国是不会违约的，因为通过了债务上限。从AAA到AA+，从支付的角度来看，从违约的角度来看，它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从短期来看没什么太大变化。虽然对美国的国家信用本身是历史性的事件，因为自从有了这个记录以后就没有低过AAA，但是短期支付来看应该说没这么大的风险。之所以引起资本上大的振荡，首先引起美国国债价格大幅度的下跌，同时引起股票市场的下跌。这样一个大幅下跌实际上是美元之忧，当人们慢慢明白的时候，就会发现风险实际上没有那么大。美债的信用评级下调主要是心理的影响，支付风险、偿付风险要大的多，原来全世界最重要的金融资产也是大家都必须配置的金融资产，突然发现它开始有风险了，美元债券、美元股票都是连在一起的，都会下跌，无一例外。

　　对中国资本市场无论是债券市场还是股票市场，应该说所带来的影响也是心理上的，有一种心理传导。实际带来的影响应该不会太大，美元还不可能成为一张废纸，美债还是没太大的问题。可是，中国股票市场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我只能说当时反应过度了，这两天已经对当时的反应过度做了一个校正。当天晚上，我在中央电视台的《新闻1+1》明确说了，中国市场反应过度了，没必要做出这么激烈的反应。中国上市公司也没买多少美债，即使买了美债也没这么厉害，和08年9月份的金融危机不同，那是有毒的，不能说美债是有毒的。但是对中国会有影响，不是对中国资本市场的影响，是对中国外汇储备资产带来很大的影响，会有比较大的减值。中国外汇中有1.6万亿美元的美债，约占美国美债市场的8%，14万2900亿，大概占8%，它的信用评级一调低，它的价格就下来了。从市场价值比较，我们有一些缩水，这个风险是比较大的。

　　搜狐财经：最近这两天A股逆势而动，为何A股能率先突围、一枝独秀？市场的反弹能持续多久？

　　吴晓求：中国的市场一方面反应过度，另外一方面也有一些忧虑的因素诱导它下跌，这个忧虑因素是长期因素，不可能在一两天内释放，包括对经济政策前景的担忧，包括对融资压力的担忧，这些都会引起市场的下跌，只不过这是一个长期的影响因素。中国市场不像外国市场这两天像坐过山车一样，跌4%，涨4%，再跌4%又涨4%，波动幅度非常奇怪，中国市场就是两天，突出的形势是星期一那天，标普调低美债信用之后跌的非常之快，后来就开始稳定了。

　　美债信用下调跟A股市场上市公司的业绩没有太大的关系，投资者突然发现突然明白，也就没那么恐慌。市场反复会持续多久尚不清楚，2600点是一个正常的合理的水平。有人说星期一跌到2437点，那个时候的市盈率水平相当于2008年金融危机1660点时的水平，这两年中国经济增长这么快，还跌成这样，应该说现在情绪开始稳定了。

　　搜狐财经：面对振荡的市场，投资者应该做好哪些准备以应对接下来的挑战？您有什么建议？昨天金价又创了新高，这时候买入黄金的话是不是好的应对措施，买入黄金股是不是好的选择？

　　吴晓求：如果欧洲几个大国信用评级未来被下调，英国的状况并不是很好，这种情况下，我们就应该冷静了。应该看到，这些主要国家的信用从最高级下调一级对我们的影响不是特别的大，它不会在根本上影响到我们的经济增长，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出口，所以说还是要冷静地看待。未来不要说黄金，包括黄金在内，甚至包括石油，包括资源品价格都会上涨，资源品价格下跌，环境是上涨的，这些未来都会上涨。为了应对市场大幅度波动，美联储肯定推出QE3的概率可能性在大幅度增加，加上承诺维持两年的0.25百分点的联邦基准利率，这意味着市场上美元将会进一步泛滥，在这种条件下美元的泛滥因为要应对全球金融市场大幅度的波动，同时又要面对经济衰退，只有靠美元泛滥的政策应对，未来黄金也好石油也好其它资源也好，价格上涨应该是无疑的，没太大问题。黄金股还是不错的，只不过黄金在不断上涨。看清楚了，应该说它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搜狐财经：巴菲特说市场不会持续低迷，应该在市场恐慌时抄底，您认为中国的投资者在这个时候是不是也应该抄底？

　　吴晓求：谁也不知道什么是底，一般恐慌的时候倒是可以买入，恐慌的时候，都是人们比较不理性的时候。从总体上看，中国的股票多数还是具有投资价值的，没有太大的问题。

　　搜狐财经：全球资本市场大洗牌会持续多久，幅度会有多深？如何看待下半年A股的走势？

　　吴晓求：这个市场很难说大洗牌，还没把谁洗掉，只是一个振荡，只是一个大动荡，大动荡就有大机会。现在有多深，美债的不利因素至少一年之内没有了，一年以后美国提高的债务上限已经用完了，如果还是不能解决问题又会提高，那时候真的就快出问题了。短期来看没有太大的不利因素，如果说现在有不利因素就是欧债，欧债主要是意大利，意大利的经济体也是比较大的，它要是出了问题欧债就会出大问题，欧债出问题，欧债风险比美债要大得多，这时候市场还会出现大的动荡。中国的A股也会跟着有关系，欧债出了问题会影响到我们的出口，我们整个经济增长。下半年总体来看，我想一个非常重要的外部因素是欧债。如果加息也会有一点影响，会不会加息现在变得难一点，加息的可能性在变低。

　　搜狐财经：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对中国来说是不错的机遇，这次美债危机会不会也给中国带来新的机遇，如果有的话具体会在哪些方面？

　　吴晓求：美债危机对全球的金融体系、全球的货币体系以及对中国的影响都是双重的。一方面是风险在积聚加大，美元也好、美债也好都是全球最重要的货币和金融资产，它出现了波动，中国所拥有的美元和美元资产都面临着贬值的风险，全世界其它国家也是一样的。短期来看是不利的，这是风险的一面。从长期来看，美债大幅度的波动，信用评级的调低也有利的一面，它有利于全球货币体系的调整，有利于全球金融市场结构的调整，有利于新的元素新的力量的成长，有利于从美元本位制的国际货币体系向多元化的国际货币体系的过渡，对于中国来说我们的美元和美元资产存在着风险，但是对于人民币的国际化和中国金融体系的现代化、市场化和国际化提供了新的契机新的可能。

　　搜狐财经：作为美国国债最大的海外持有者，不管美国出现债务违约还是评级下调都可能令中国外汇蒙受比较大的损失，中国应该怎样摆脱这种美元陷阱？

　　吴晓求：在现有的国际货币体系下，美元本位制的国际货币体系下，这是一个怪圈，很麻烦，这个怪圈被称之为美元陷阱，减持美国国债，美元就会贬值，美元贬值人民币就会升值。人民币升值会影响到我们的出口、整个经济的增长。为了稳定人民币汇率又要买大量的美元，那边把它卖掉又买回来了，这个是麻烦的。美国国债你买的是美元，买美元计价的资产，美国国债的流动性应该说最好的，规模也是最大的，它的短期支付风险是不大的，这该进入了怪圈。这个怪圈无论中国还是日本都拔不出来，要拔出来只有两条路，一条路从根本上改革全球的货币体系，这个货币体系是稳定的或者说具有可选择性的，这个货币体系不是单元的，有些单元是美元本位的，刚才说欧元和欧元资产比美元和美元资产要更加动荡不安。虽然有一个可以选择的欧元，但是你是不能选择或者不能把多数搁在那个地方。日元更不行，规模太小，所以你没有选择。你就只有推进多元化的国际货币体系的改革这条路可走，使人民币成为多元里面重要的一员，这样一来，人民币也是国际性货币，可以对冲美元未来所带来的波动，这个是根本的。长远来看，调整中国的经济增长模式，使得我们的内需不断扩大，不能长期让进出口贸易占据特别大的份额，得适当降低，要扩大内需在经济增长中的比重。大家都意识到，这将是一个很长的过程，短期内这两个东西都是做不到的。短期内唯一能做的是，稍稍分一点外汇，但不见得外管局去投资，外管局投资只能投资流动性很好的金融资产。可以让其他的投资主体，通过什么方式，一有美元就去买黄金，也是可以的。全球黄金的确太少了，面对泛滥的美元黄金是不够的，买一些具有资源的上市公司的股权，买一些这种东西也是可以的，这种东西也会波动。我想只能这么做，当然还有推进汇率制度的改革，把风险由现在的央行一家承担变成成千上万的主体承担，这是汇率制度彻底市场化的改革，这个会引起汇率更大幅度的波动，虽然风险会分散，但是波动加大。没有一个特别好的可以选择的，短期长期都是这样的。

　　搜狐财经：中国外储多元化投资应该如何推进，3.2万亿美元怎么花出去？进一步来讲，怎么减少外汇储备？

　　吴晓求：不叫花出去，3.2万亿美元外汇储备都是换汇换来的，人们需要外汇的时候，还是要换回去大的。实际上是企业临时把外汇存到央行的，不是央行的资产，央行只是觉得负债搁在这个地方相当于大家把人民币存在各家银行一样，各家银行不可能不动了，要去放贷。央行跟众多的企业换汇，央行是负债，它也要想办法让它的负债能够有收益。有人说把三万多亿美元分掉，这是很荒唐的，怎么可能呢？要是分掉，很多企业要美元，我当年把美元存在你这里或者卖给你的，现在我要买回来，却没有了，这个不行的。减少外汇储备也是对的，只有两种途径，推进人民币汇率制度的改革，还有一个经济增长模式的转型，还有买一些我们特别需要的东西，进口规模大一点。现在有很多中国的产业已经非常发达了，有些东西我们价格比它便宜比它好，我们为什么要去买它呢，没有必要了。我只能买我缺少的不能生产或者能生产但成本高的，美国人卖我们航空母舰可以，这是可以买的，但是他不会卖。他卖我们除了民用之外的武装直升飞机和战斗机，这都没问题都可以买，但是他也不卖。他要卖的都是我们有的。他们很多东西没有，比如他们制造日用消费品成本太高他们需要进口，本来有一些分工的，高科技的产品可以卖给我们，但他们也不卖。没有科技含量的我们的比他们的好。美国政府和美国市场要更进一步的开放，这也可以，能让中国人去买他所需要买的东西以及投资他需要投资的东西包括企业。但是他也有限制，他也不乐意你去。

　　搜狐财经：中国紧缩的政策是否应该继续，中国是否应该顶住压力坚持加息升值调结构，您赞同人民币一次性升值到位吗？

　　吴晓求：紧缩政策不应该再紧，全球的金融市场在大幅度波动，它的不确定性已经是非常明显了，而且会影响到中国的经济增长。现在的情况下中国的宏观经济政策应该考虑外部需求的变化，外部金融市场的动荡，而不只是考虑CPI的变化。CPI仍然是我们宏观经济政策，特别是货币政策导向型性指标，但是在这个前提下要适当考虑外部市场波动。中国的宏观经济政策要开始具有某种灵活性、针对性和延续性，同时要采取结构性的调整政策，结构性调整政策是定向宽松政策，全面总量紧缩的政策应该说已经结束了，也应该结束了。加息的可能性仍存在，但是可能性在下降，毕竟现在负利率达到了3%。这样一个复杂的外部环境下，如果加息的确是有问题的，所以说加息的可能性在明显降低。

　　人民币一次性升值还是不好，因为有一个判断，所谓一次性就是说汇率制度彻底改革，汇率制度已经完全市场化，央行根本不干预了。如果人民币被低估了，央行都可以买人民币，发现高了央行都可以卖人民币，现在还不完全是这样的，现在所谓的人民币一次升值就是指汇率制度的完全市场化改革，人民币成为一个完全可交易的货币。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的确可以研究人民币在目前条件下成为完全可交易的货币，但是这个不清楚完全可交易对经济究竟会有多大的影响力。这个是我们迟迟不能确定的，也不排除明天可自由交易，也许就涨一天或者跌一天，就寻找到正常的价值中枢，也许一下子升到5.5也不排除，可能再过几天慢慢又回到6.2、6.1，慢慢寻找一个价值中枢，这个需要判断，在我看来，可能加快人民币完全可自由交易的改革应该说是可以的。

　　搜狐财经：目前具备这种条件吗？

　　吴晓求：条件已经具备了，中国的经济规模这么大，中国的企业也应该说有相当的竞争力。

　　搜狐财经：这次债务危机和08年金融危机有哪些本质不同，中国会不会重演2008年的情形，房地产调控会不会放松，房价会不会重新暴涨？

　　吴晓求：这次的危机实际上也是08年危机的延续，实际是一个中期阶段，本质上都是对美国经济增长模式的质疑。08年金融危机实际上是，微观层面私人部门通过过度的信用，通过过度的负债，过度的需求拉动经济增长，通过提前消费拉动经济增长，这样的模式已经走到了尽头。所谓的次贷，还不是优贷，次贷就是把最底层人未来的消费都消费掉了，所以才会有那场金融危机。这次美国国家通过过度的扩张，过度的负债来维护高水平的社会福利，同时也维护完全超出自身需求的国防能力，这样财政扩张，这样巨大的赤字是维护这“两高”，高福利、高国防开支。实际上到了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它就会爆发，美国是一个过度成熟的国家，过度成熟的国家如果还想通过过度的负债去维持这样高福利、高军力，你的经济增长是不能够涵盖你新增的过度债务的。如果是经济成长型的国家，像中国就没问题，因为它的经济成长10%，它可以靠新的增量涵盖掉新增的债务。应该说它们的根源都是来自于美国的消费模式，扩张的增长模式，根源来源于美元。中国不会重蹈08年覆辙，08年主要是微观层面很多人没钱了，不消费了，虽然美国政府也快没钱了，但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还是没影响到实际收入，对中国经济的影响要远远低于08年的情况。在这种条件下房地产调控也不会完全放松，但是货币政策会做某种结构性调整，包括定向宽松的变化。我们不会重新启动房地产市场去维护经济增长，还没这个必要也没这个需要。

　　搜狐财经：这次中国还能扮演救世主的角色吗？08年为应对金融中国推出了四万亿元的经济刺激计划。

　　吴晓求：08年中国经济的复苏对全球经济的稳定起到一定的作用，中国要成为全球金融市场主导型的稳定力量还不可能，那还是美联储，美联储仍然是全球金融市场主导型的稳定力量，因为它的美元是国际化的，除非哪天人民币是世界上第一大货币，那时中国的确能起到主导型的作用。

　　搜狐财经：美联储最近宣布了2013年之前维持低利率，对中国有什么影响？

　　吴晓求：会使得美元泛滥，对中国的汇率会带来很大的影响，又会进一步推动人民币的升值，美元泛滥带来美元贬值，对中国有一些的影响。

　　搜狐财经：美联储会不会实施QE3，有多大的可能性，如果有的话中国怎么应对？

　　吴晓求：QE3推出的可能性和概率大幅度增加，真的推出QE3会得不偿失，因为最后的结果是对美元信用带来很大的风险，如同美国国债上限的提高对美债市场带来新的风险一样。QE3推出美元迅速扩张，同样对美元本身带来很大的风险，就是说它的贬值会进一步加剧，会使得它成为全球第一大国际性货币的影响力逐步下降。美联储必须考虑这样一个影响，长期危害很大，就像有些药短期吃下去把你病的症状消除了，可是这个药的毒性比较大停留在你体内，老吃这个药可能就会出问题。对中国来说也是两方面，一方面会引起人民币的升值，同样也会一定程度上影响中国的出口。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带来全球性的通胀，同时使中国控制通胀的局面更加困难。事实上如果这个时候推出人民币国际化，也许全球机构投资者包括全球私人部门可能就不会持有那么多美元，开始持有人民币，有利于人民币国际化进程，要看到这一条，我们有时候胆子有点小。

　　搜狐财经：标普降级是不是美国由强转弱的历史性拐点？

　　吴晓求：标普降级只是顺势而为，美国由强转弱起源于起点于08年的金融危机，那时候由强转弱，那时候只不过大家不肯承认，三大信用评级机构并没有对次债的信用评级下调，现在倒对美国的国债信用评级下调，当时并没看清楚，真正的由强转弱是来自于2008年9月份以后的金融危机，这次标普降级以及美债市场的波动也是由强转弱过程中阶段性表现。

　　搜狐财经：标普降级是否会真正改变美国“借债成瘾”的经济发展模式？

　　吴晓求：美国社会要是不借债它的经济就会走向严重的萧条，要借债就出现重大的危机，所以它也是很麻烦的。不借债这个社会会动荡，高福利不能维持，它就不可能再做世界警察，它又要维护高福利又要做世界警察，维持强大的军事势力就只有借债了。标普降级只是一种信号，但是要改变它很难，必须美国整个战略要改变，比如不是搞过度扩张的战略，美国的经济规模还是很大的，解决自己的问题没问题，解决全世界的问题就很难了，要解决借债成瘾，它的战略目标必须要改变，还有它的增长模式要改变。

　　搜狐财经：世界金融格局和国际货币体系由此会发生怎样的重大改变？美元体系会崩溃吗？

　　吴晓求：08年9月份的金融危机意味着世界金融格局和国际货币体系的改革在悄然进行，这次只不过是加速了这样一个速度，使得人们更加清楚看到了现行国际货币体系所存在的重大缺陷，使人们更加迫切看到建立多元的，有约束力的国际货币体系的重要性，同时也使人们看到了国际金融格局的结构也在发生很大的变化。新兴国家特别是中国的金融市场以及它的资产价值正在得到充分的体现，只不过中国还是要加快金融改革的步伐。我们金融改革和国际化的步伐从目前看，跟不上国际货币体系改革和世界金融格局变化的步伐。当然美元本位制还不会崩溃，只不过它的主导型力量在慢慢削弱，这是很缓慢的过程，必须要新兴的东西起来，它才会退出历史舞台或者才会退出主导型的力量的舞台。美元本身从目前看当然不会崩溃，仍然会在相当长时间扮演重要的角色。

　　搜狐财经：中国如何才能成为真正的债权大国？中国如何把对美国的债权转换为对美国的金融话语权？

　　吴晓求：不可能，中国已经是一个债权大国，中国发展金融市场不是要成为债务大国，你的债务规模很大，世界都要到你这儿买国债，只不过美国是全世界最大的债务国家，我们要进行调整。重要的是全球金融资源均衡的分布，中国金融资源也有合理分配的问题，这个要和中国的金融市场发展的战略目标相一致，对中国来说最重要的是推动中国金融体系的国际化、市场化和现代化，同时要推进人民币的国际化，要推进中国金融市场包括债券市场包括股票市场的大发展，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当前面临的最重大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