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业要赚合理的钱

　　过去的一年凡是我走到企业，都听到对银行的抱怨。实体经济人士称，不仅是在给商业银行打工，简直是在被奴役，尤其是中小企业、民营企业。按照企业家给我的数据，2011年的借贷财务成本要比2010年高出三分之二。

　　随后公布出来的数据证明了这一点：2011年底全国注册企 业数量大幅减少，为30年来所罕见；很多行业都出现效益下滑，甚至大面积亏损，比如钢铁业、火电企业，包括汽车业；中小企业主有一些人“跑路”，一些房地产企业的资金链更是即将断裂。但中国经济却有一大亮点，即银行业利润超大幅度增长，按银行业的话说：钱赚得都不好意思了——绝大多数增长45%以上。

　　这是好现象吗？正好相反。问题是银行业自己没有感觉！

　　商业银行大都是上市公司，追求利润没有错。但不要忘记，商业银行首先是人民银行，要为社会服务，为企业和老百姓服务永远是第一宗旨。没有实现双赢和多赢的利润暴增现象不值得夸耀。

　　商业银行借助宏观调控的有利时机，有意识地抬高贷款利率的同时，还大面积提高对普通百姓的服务收费标准，随意增加收费名目，甚至有些银行还取消了存折服务——所谓“以卡代折”。我在电视节目中公开地谴责了这种行径，指责它不仁不义。银行业不能太爱钱，不能忘记“一元钱也开户”的服务传统。

　　银行业首先是服务业，然后才是产业，商业银行首先要比服务，然后才能比赚钱。为什么我要批判“以卡代折”，因为它是典型的“向钱看”。“以卡代折”固然能节约人力成本，以机器代替人工。但是，存折是银行业的象征，很多的中老年人就相信存折，就认得存折，将存折放在枕头底下，他们睡得就安稳。商业银行想“以卡代折”，就是忘记了服务第一的传统，就是忘记了基层的老百姓。

　　电视台的主持人曾这样问我：有没有一个好办法，可以实现“以卡代折”，比如建议中老年人到自动柜员机打印账单。我回答：“以卡代折”的设想是出自节约人力成本初衷，但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劳民伤财，成本更高。为什么？中老年人记忆力差，他们会频繁地到自动柜员机打印账单，结果银行业反而增加了成本。

　　“以卡代折”不仅体现出银行业忘记服务的倾向，也暴露出银行业盲目追求利润的风险。历史证明，当一个人舍本求末以后，很多坏事跟着就来了。春节期间我在外地调研，发现很多怪象。比如农民集体退保（银行业代卖保险被指欺骗）；银行理财产品大面积亏损，老百姓怨声载道；企业老板债台高筑，求贷无门，准备逃跑。这些事件预示着银行业很多账面利润会成为坏账。

　　我以为，银行业要赚钱，一定要赚聪明的钱，赚合理的钱。2011年银行业赚得太多了，企业和老百姓怨言太大，风险也随之而来。结果必然是整顿，是调整利差，是禁止虚假宣传，禁止乱收费。我支持央行非对称地调整利率，即下调贷款利率，向上微调存款利率；同时禁止银行业恶性竞争，禁止虚假宣传，禁止银行业乱收费。同时，一定要恢复银行业“服务立行”的好传统，对利润第一的倾向要严厉地批评。

　　（作者系中国农业银行总行高级经济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