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泪赢大选：俄式“可控民主”转型挑战

　　普京赢了。

　　俄罗斯中央选举委员会（俄中选委）北京时间3月5日中午说，对99.8%选票的统计结果，“统一俄罗斯”党总统候选人普京得票率63.65%。

　　稍早前，普京已在今天凌晨3点的集会上流泪宣布胜利：“现在，我赢了，光荣属于俄罗斯。”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随即向普京发送贺电，祝贺他在总统选举中获胜。

　　不过，对这场投票的质疑也仍然存在。普京称胜利是在“公开和诚实的角逐”中赢得的。独联体观察团也表态说，大选透明且符合民主标准。本次大选选民投票率为65.3%。

　　俄中选委4日收到约180起违规投诉。俄罗斯在华公民阿列克谢（Alexey）就没有在4日去俄罗斯驻上海总领事参加海外公民投票。当天约有1500名在华俄罗斯公民到北京俄罗斯大使馆投票。

　　普京泪赢大选：俄式“可控民主”转型挑战

　　“我没有去投票，因为结果都一样。”来自莫斯科近郊朱可夫斯基城的阿列克谢对本报说。阿列克谢的一位好友昨晚前往朱可夫斯基城的投票站投票，却被告知已经投过票了有人冒名顶替他的朋友把票投给了普京。

　　“舞弊就发生在身边，所以我不相信普京会有这么高的得票率。”阿列克谢说。

　　“因为这是一场已经设计好的选举，”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研究员安德鲁·伍德对记者表示：“政府拥有大量资源，一要保证大选的公正，另外就是保证普京将会获胜。”他曾在1995年至2000年担任英国驻俄罗斯大使。

　　普京的权力体系控制着俄式“可控民主”体制。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主任冯绍雷将普京执政定义为软性或者有弹性的威权统治：“它既不同于个人专权独裁，但显然又不是西方式民主体制。”

　　经济指标也没有让普京太难堪。俄罗斯今年预计GDP增长4%，通货膨胀率下行，失业率维持低位。但是这掩盖不了国家经济滞胀和结构性弱点。过分依赖油气出口（占到出口比重的三分之二）的局面，同样是在普京治下产生。

　　普京还决定在接下来的三年中增加军费支出（GDP的3%）。这种“挥霍”直接导致在位最长劳苦功高的财政部长库德林辞职。普京“创新经济”的竞选纲领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政治改革未知数

　　俄罗斯国内对“弹性威权统治”的反对声未曾停息，梅德韦杰夫的克里姆林宫并非没有尝试回应。梅德韦杰夫在今年1月16日向国家杜马（议会下院）提出一项法律草案，拟恢复俄罗斯各地方行政首脑由选民直选，而非总统挑选的制度。

　　这直接挑战了现任总理普京一手建立起来的中央集权式垂直管理体制。2004年发生在北高加索地区的别斯兰人质危机后，时任总统的普京签署法令，要求俄89个联邦主体的行政领导人不再由地区选民直接选举产生，而由俄总统提名、交由地区议会选举通过产生。

　　这套垂直管理体制建立在普京的前任叶利钦“一切向西”的失败上：西方式的民主制度、休克疗法和私有化给俄罗斯带来的是长达9年的政治社会混乱和经济崩溃，这让普京得以收归权力，推行俄罗斯式的“可控式民主”。

　　最新民调机构数据显示，对普京不信任的民众已经上升到将近40%，但其中相当一部分人仍声称会把选票投给他。这成为俄罗斯人的一种尴尬选择。

　　普京垂直统治的另一个支柱，是围绕在总统身边的圈子，即军队、情报机构等国家强力机构对总统的支持，以及行政机构对总统的服从。

　　“为了换取他们的忠诚，这些机构被赋予豁免权”，卡内基俄罗斯中心的研究员利利娅·舍夫佐娃（Lilia Shevtsova）认为，这也是造成了俄罗斯法治缺失，司法难以独立，以及腐败丛生的原因。

　　普京也在竞选纲领中许诺，如果自己当选，将会与腐败作战，并对中央政府重新洗牌，改革地方政府的人事制度。

　　但俄罗斯仍然还有旧式统治的“乡愁”：对俄罗斯的非政府组织、媒体，以及反对派实行着严密的监控，以及打压，“他们有着根深蒂固实行打压的热情，并不愿意使用政治工具和正常的政策，”舍夫佐娃称。

　　普京的上台，能否将其提出的政改、民主落实到位，是否会允许体制外反对派进入政府：这在强人政治面前，都是未知数。

　　“吸毒式”能源依赖

　　“我们需要新经济，”1月31日普京发表了他的经济竞选纲领《关于我们的经济任务》。他在文中强调，“俄罗斯要摆脱对原料的依赖，转向以现代化技术为基础的创新经济。”如果说中国目前的经济发展模式依赖于人口红利和固定投资，俄罗斯的经济发展模式则依赖于能源供给。

　　作为“能源超级大国”，俄罗斯可开采的石油储量约为200亿吨，占世界石油总储量的13%；天然气储量则为170万亿立方米，占世界天然气总储量的40%。

　　背靠俄罗斯丰富的油气资源，普京在总统任内大力发展油气经济。2000年普京刚上任时，能源出口占俄罗斯总出口额的44%。而当他期满交棒时，该比例竟达到79%。“俄罗斯对能源的依赖是吸毒式的依赖，”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俄罗斯中亚研究中心副主任强晓云对本报说，“这是不可持续的。”

　　而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平衡预算并实现竞选主张，普京需要的国际油价目标是120美元/桶。6年前，这个目标还只是50美元/桶。大选日当前，3月2日，受沙特阿拉伯某石油管道爆炸起火的消息影响，纽约原油期货盘后交易中突破110美元/桶。

　　但这并非常态。“除非伊朗和叙利亚的僵局久拖不决，否则这个利好因素只能是暂时的。”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俄罗斯中亚研究中心主任李新针分析说。

　　过于倚重油气经济挤占了其他产业的发展空间，造成了畸形的经济结构。同样是在普京总统任内，俄罗斯的制造业成本提高了2.5倍，制造产业全面萎缩。

　　“满街跑的都是外国小汽车，以德国、日本车为主，很少见到俄罗斯国产车。”刚从俄罗斯考察回国的大连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建林认为，“这说明俄罗斯的经济政策出了问题，只重视资源类生产，忽视了大国应该建设自己的工业体系。”

　　不合理的经济结构严重制约了俄国经济的发展。这也是普京提倡“创新经济”的原因。然而，结构调整岂是易事，他的经济纲领被更多地解读为纸上谈兵。

　　“中小型企业才能实现创新，但普京的竞选纲领里没怎么关注它们。”俄新社副社长、俄罗斯科学院远东所专家彼得罗夫斯基对本报说。

　　“奥巴马上台时，不也是强调要发展新经济，减少对传统能源的依赖么？但结果呢？”安讯思息旺能源首席分析师钟健对本报说，“俄罗斯的油气经济是它施展全球影响力的基础。”

　　在上海生活了2年的Larisa3月4日下午前往俄罗斯驻上海领馆投票。5分钟内，她目测有40位俄国人来投票。“投票的人这么多，出乎我的意料。”Larisa表示自己不喜欢普京。“物价飞涨、社保不完善，他执政12年来，这一切都没有变化，”Larisa说，“我们需要变化，但没有人站出来指明一条不同的路。” (来源：21世纪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