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东方在美遭遇信任危机(图)

　　本报记者 吴心韬 陈莹莹

　　近来，在海外上市的中国概念股遭遇危难时刻时常少不了知名做空机构浑水公司的“搅局”。这一次，浑水的最新目标是新东方教育科技集团（交易代码：EDU）

　　17日，新东方宣布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调查公司“可变利益实体”（VIE，又称 协议控制）结构调整，导致前者在纽交所挂牌的美国存托凭证（ADR）价格大幅下挫34.32%。浑水18日发布报告称，新东方提供的财务报告存在欺诈嫌疑，并给予该公司“强烈卖出”建议。受此冲击，新东方ADR价格再次大幅下跌35%至9.5美元，过去两天累计跌幅达57%。受此拖累，在美上市的其他中资教育股如学大、学而思等公司股价也出现较大幅度下跌。

　　19日，新东方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俞敏洪首次就ＶＩＥ结果调整以及浑水的质疑进行了回应。截至北京时间19日21时50分，该股上涨16.1%至11.03美元。

　　分析人士称，浑水的“空袭”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美国投资者对中概股的质疑，SEC对新东方的调查结果可能不会太早公布，影响其股价表现的不确定性短期内仍存在。

　　VIE问题引发股价暴跌

　　17日，新东方集团公布了截至5月31日的2012财年第四季度的业绩报告，并宣布SEC对集团VIE——北京新东方教育技术公司结构调整进行调查。

　　调查起因于新东方本月11日宣布将通过简化北京新东方股权结构以进一步加强公司治理结构。此前，北京新东方全部股权主要由11位股东持有，此次则更改为俞敏洪100%持有（俞此前持有比例为53%）。新东方给出的理由是其他10位股东近年来相继离开新东方，但这样的调整变化却让美国投资者想起了去年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的“支付宝事件”。

　　去年5月，雅虎披露，阿里巴巴集团在未获董事会批准的情况下，将支付宝的所有权转让给另一家公司。雅虎持有阿里巴巴集团43%股权，软银持有约33%股权。面对大股东质疑，阿里巴巴集团辩称，此举是为了遵守中国央行关于VIE的规定，以争取获得支付宝的第三方支付牌照。但这一争议已引发了各界对VIE和企业契约精神的广泛争论。

　　对此，新东方集团强调，此次结构调整对股东价值或股权结构没有影响，同时对合并财务报表也不会产生影响。据该集团披露的2011财年报告，俞敏洪持有新东方集团17.1%的股权。据彭博资讯提供的数据（截至3月31日），其他新东方ADR的主要投资机构包括Baillie Gifford（10.7%）、Lone Pine Capital（6.2%）和摩根大通（5.7%）等。

　　在浑水发布的报告中，指责新东方存在欺诈投资者的“数宗罪”：第一，新东方告诉投资者所有教学点都是公司直营，但如公司旗下业务品牌“泡泡少儿教育”就存在加盟店；第二，新东方实际上利用了前期特许经营及其他费用来让现金状况更加充裕，并由此获得审计方的正面评价；第三，新东方的问题远比一个不稳定的VIE结构严重，其所运营的学校都是国有的，且如何整合这些资产存在着大问题。浑水表示，新东方可能需要全部重审其历史业绩，而作为其审计方（德勤会计师事务所）应引咎辞职。

　　浑水还将战火引向其他教育类中概股，表示学而思教育集团和安博教育也存在一些危险的信号，并补充说明称，其并非是首家认为新东方存在欺诈的公司，OLP Global早在2011年11月曾对其客户发布过类似质疑报告。

　　18日，美国Howard G. Smith律师事务所和Rosen律师事务所也先后表示已经对新东方集团启动证券欺诈指控调查。

　　截至18日收盘，新东方ADR已连续9个交易日下跌，创自2006年首次公开募股（IPO）以来的最长连跌周期。在17、18日的大幅下跌后，新东方市值蒸发近20亿美元至目前的14.7亿美元（以18日收盘价计算）。

　　中长期影响难料

　　“在过去十几年时间里，并没有因为VIE模式而出现企业破产、重大经营结构变动和股权纷争，唯独去年发生的支付宝事件除外。新东方加盟店的情形确实存在，但只存在于业务收入占比较小的泡泡少儿教育，而新东方的主要业务还是在于国外考试培训和优能中学教育等，所以我们认为浑水过大地放大了这一点，这其实是钻了空子。”国信证券（香港）互联网行业分析师邱琳19日在接受中国证券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邱琳还表示，新东方过去5年的平均营收增速在30%以上，预计未来仍能保持高增速，因此在经历数天大幅下跌后，新东方的股价已具有吸引力。从中期来看，其反弹几率较大，但由于SEC的调查可能不会在数天内公布，因此短期压力仍然会存在。

　　在6月8日发布的研报中，国信证券（香港）给予新东方“买入”评级。而在一个多月后经历连续利空冲击后，外资投行Oppenheimer、Robert W. Baird & Co均下调对于新东方的投资建议评级，高盛暂停对其评级，未来资产则维持其买入评级，但下调了目标价位。

　　投中集团高级分析师冯坡则向中国证券报记者分析，新东方集团的VIE结构调整“先斩后奏”，尽管未影响公司的股权结构，但是由于在信息披露工作上的欠缺，使得美国投资者认为，新东方集团也有能力“复制”支付宝事件，这损害了多数以VIE模式寻求境外上市的中概股整体形象。他还表示，这将对在美上市的中概股产生长期打压，除非中概股以后能够在信息披露上做得更多，如在VIE结构调整上寻求投资者的同意。他还认为，此次新东方事件将给原本遇冷的中概股赴美上市窗口增添更多不确定性。

　　新东方首度回应

　　面对各种质疑，19日，新东方向中国证券报记者发来声明，俞敏洪对外界各种质疑逐一作出回应：第一，VIE调整对上市公司股东结构没有影响；第二，没有私有化退市计划；第三，新东方品牌学校全是直营店；第四，泡泡少儿教育加盟校收益，除加盟费外从未并入新东方财报；第五，新东方一直守法纳税经营；第六，SEC关于VIE调查期短则两个月，长则半年；第七，接受调查期间，无法进行股票回购。

　　作为新东方的审计方，德勤方面称：“由于涉及客户信息和行业操守，暂不方便作出评论或回应。”德勤还表示，会密切关注此次事件的进一步发展。

　　另据中国证券报记者在北京新东方的总部报名处和其多个校区走访时发现，目前新东方所有课程的报名、授课等情况一切正常，并未由于新东方股票暴跌而遭受“池鱼之灾”。新东方北京总部课程报名处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中国证券报记者，最近几天的课程报名量和以往的暑假一样火爆，许多热门课程早就已经报满，“暑假我们的学员报名人数，最高纪录是一天超过8000人，最淡季的时候，日均报名人数也会超过1000人”。

　　时值炎炎夏日，仍旧有不少家长和学生在新东方报名处咨询或报名。中国证券报记者在现场采访到一位学生家长同时也是一名美股的职业操盘手。他称，虽然他也关注到新东方在美股市场的表现，但是并不认为新东方在资本市场的波动会直接影响其在国内的教学质量等，“就目前而言，我还是愿意让孩子在新东方学习、培训，毕竟这个学校在国内做了这么多年，也做出了口碑”。

　　一位资深培训业内人士称，当前中国的教育培训产业面临的现实困境是，低准入门槛引发了大量“山寨”学校出现以及由于产品商业化导致的利润率大幅降低。他还表示，作为行业“领头羊”的新东方尚且如此，其他类似的教育培训机构问题更甚，“不少教育培训机构刚刚成立时，只在一两个学科当中有优势，随后在不断扩张规模的过程当中，自然会通过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或并购资质较差的小机构，否则他们不可能扩张得这么快”。随着这个行业的不断发展，这种扩张和盈利模式是否可持续，确实值得商榷。

　　位于北京的新东方总部大楼 本报记者 车亮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