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差缩小与“银行厚利”的终结

　　7月6日，央行继6月8日下调存贷款利率之后，再次降息，此次不仅贷款利率下调的幅度大于存款利率，而且进一步放宽了贷款利率下浮的区间限制，使得银行存贷利差有可能进一步缩小。而舆论普遍认为年内还会降息。因此有人指出，“银行厚利”将不复存在。

　　然而，仅仅凭借 一两次“非对称降息”，就能收到这样的效果吗？问题可能不是如此简单。

　　在存贷利差缩小的背景下，“堤内损失堤外补”，表外业务或中间业务将成为银行着力发展的业务领域，虽说这并不是“新大陆”。过去十年间，利差收入仍占据绝对地位，但银行业也已全面推进表外业务收费，各类收费项目的数目已增加到数以千计乃至以数千计的地步。虽广受恶评，有关监管部门也尝试有所规范，但并不能阻止银行全方位收费的脚步。

　　所以，可以想见的是，只要银行业的垄断程度依旧，银行的公司治理机制依旧，金融产品、金融市场和金融体系的结构依旧，银行会“不管不顾”地多多收费，以维持其利润。

　　那么，“银行厚利”的议论迟早还会出现。其实指责银行厚利的人们，未必真在意银行的利润水平比国内外参照企业高出多少，他们真正想表达的是对银行一贯强势地位的不满。就是人们认为银行赚的钱是它所不应该赚的，是取之无道。

　　而一旦人们做出这一“判断”，客观上也就意味着银行声誉的低迷和难堪，笔者以为这是一种不可忽视的风险因素：“声誉风险”。其对银行的潜在影响不可低估。

　　正如有分析所指出的，虽然很多银行危机案例看上去是陷入流动性危机，从而最终陷入了清偿能力危机，但是，使银行在流动性危机中难以自拔的，很可能是其声誉先期已遭受的损害。在这个意义上，将声誉风险称为“众险之险”，对其给予高度关注，毫不为过。

　　我国银监会2009年9月曾发布《商业银行声誉风险管理指引》，要求重视和落实声誉风险管理，有关银行在年报中也表示出对该类风险的充分重视。但是，在银行管理实践中是不是真正重视了以及是不是真正落实了相关指导原则，起码从实际效果看，尚难说如人所愿。

　　这方面值得记取的历史教训是，利润的获取应该是在尊重客户的基础上进行全面的算计和通盘考虑的，而不是在选择性信息披露甚至欺诈的基础上，锱铢必较、算小账、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

　　也就是说，银行不应试图利用强势地位对客户实施价格歧视，以求尽可能多地剥夺其“消费者剩余”。在早几年中间业务的发展中，这种计较尤其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在大力发展中间业务的大旗之下，银行以“国际惯例”的名义和“市场经济没有免费的午餐”的教条，教育消费者全盘接受无中生有、名目繁多的收费项目，避而不谈国际上银行的有些服务也有不收费的“惯例”。

　　斤斤计较成本，反而可能损失更多的收益，算“总账”和“大账”才是正道。即使收费有理，也要“讲究吃相”，注意方式方法、把握好推出的时机，维护自身的形象。

　　利润的获取还应具有长期的可持续性，银行的相关管理举措应有利于未来持续获得稳定的净收益流，而不是一旦发现有机可乘就采取短视的机会主义行为，全然不顾这一行为可能给银行带来的长期的潜在风险。

　　所以，银行的视界应该更长远些：应该关注其未来的收益和成本，进而了解其未来的利润是不是还能继续保持高水平；还应关注其未来可能获得的更高的净收入流是不是要以付出更高的波动性为代价。这意味着，银行应致力于在长期内维护自己的声誉。

　　综上所述，尽管可以说，近期非对称降息下的存贷利差缩小会压缩银行的收益，但“银行厚利”并不会就此自然消失。而只有在银行真正以客户为中心转型、取信于客户的基础之上，“银行厚利”的土壤才会自然消失。无疑，这需要假以时日，好在近期的变革正是在这条道路之上。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经济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