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巍：被洗劫的中国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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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岁到28岁之间的中国年轻人，注定就是要被洗劫的一代，而洗劫他们的就是高昂的房价。而高昂的房价问题背后，其实是财富再分配的问题。这些年轻人错过了经济繁荣，遇到了经济危机，他们努力工作积攒的财富，最终却在上涨的房价中，被转移给了只是早买房的人。而这样的财富转移只是因为，那些早买房的人，年龄比他们大，赶上了经济腾飞、房价刚起步的好时候。

　　7月末的美国《新闻周刊》是奥运特刊，在奥运特刊的杂志LOGO位置上方有这样一个标题：《18-35？你们是被毁掉的一代！》。欧美经济在金融危机中受到重创，据统计，欧美众多国家18到29岁的青年失业率依旧居高不下，最低的德国青年失业率也在8%，美国青年失业率12%，法国和英国是22%，意大利35%，而在欧债危机最为严重的西班牙和希腊，青年失业率更是高达50%。

　　有什么话题能把读者的目光从奥运会上抢走？回答是：那些与你真正有关的话题。而一代人的失业问题显然就这样的议题。就像中国有“80后”“90后”的划分一样，美国也有X一代和Y一代（Generation X&Y），人们把二战后婴儿潮出生的人群总结为“X”一代，说他们“寻找未知”、“否定现实”、“反抗社会”；“Y”一代则是放弃了寻找，开始享受生活。而比Y一代更为悲惨的就是《新闻周刊》所描述的这个18到35岁的人群，如果那些年长的人还享受过美好生活的话，那现在高企的青年失业率已经让人们渐渐失去了对未来的信心，人们厌倦了谈论糟糕的经济，开始谈论这是否是过度教育（OverEducated）的问题。

　　回到我们身边，看看《中国青年报》的报道，据清华大学经济数据中心近期发布的大学生收入报告，2011年大学应届毕业生的平均初始工资为2719元，具体来看，69%毕业生起薪不到2000元，起薪为5000元以上的毕业生仅占3%。而2011年外出农民工月均收入突破2000元大关。媒体由此引发的讨论是：如何看近七成大学生收入不如农民工的现实。而中国有关过度教育的讨论早在三十年前那个著名的“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讨论中，就已为人所知，然而改革至今，中国还未开始深入谈论财富如何再分配的问题。

　　美国有“被毁掉的一代”，那我也类比做个大胆的判断。那些生活在中国，如今年龄在18岁到28岁之间的人，注定就是要被洗劫的一代。要洗劫这一代人，只需要高昂的房价这一件事足矣。

　　大学毕业生起薪才2000多块，而中国的房价已近疯狂。《经济学人》杂志7月最后一期聚焦了中国的房地产和地方债。报道以北京南三环的方庄地区做导语，介绍了这个地区从1990年初的1500一平米的房价到如今超过3万一平米的事实。而在新地王的引领下，房价重拾升势，相形之下限购限贷好似螳臂挡车一般。两会时温总理那掷地有声的“房价远没有回到合理价位的”话语尚未落地，便已碎成一地。看着统计数字，人们以为房价企稳，谁知那只是统计局新增商品房价格“同比”下跌玩的“障眼法”。像北京这样的城市新建商品房都是从中心向外围扩散的，六环新增的商品房当然要比去年在五环的商品房价格要低，就这样造成的同比下降，难道还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经济学家许小年批评限购限贷违反经济规律，说解决高房价要靠增加供应。我只能叹一口气，感叹限购限贷换来的改革时间就这样被浪费了。房价不是简单的供需关系就能解决的。我们必须承认，核心区域的土地供应是有限的，即使想在北京这样的一线城市再增加供应，也没法拆掉故宫，或者铲平圆明园的废墟盖新楼吧？那么如果在据北京市区70公里的延庆县这样的地方增加再多“供应”，需求就真会得到满足吗？那么为何不在戈壁滩上大量增加供应呢？高房价这件事，又岂是简单的增加供应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个社会，最为可怕的就是阶层流动被固化。在高昂的房价问题背后，其实是财富再分配的问题。想想现在18岁到28岁这个群体的年轻人，这个群体并没有直接分享到中国2001年底入世带来经济腾飞的利益，2008年经济危机时，他们最大的不过24岁，刚刚工作几无积蓄，他们就此失去了在城市买房置业稳定生活的机会。他们错过了经济繁荣，遇到了经济危机，他们努力工作积攒的财富，最终却在上涨的房价中被转移给了只是早买房的人。而这样的财富转移只是因为，那些早买房的人，年龄比他们大，赶上了经济腾飞、房价刚起步的好时候，仅此而已。一个简单的问题是：这样的财富单方面的流动是正常的吗？

　　青年经济学家郭凯曾经在书中说过这样一句话：买房自住是需求，那么投资就不是需求吗？诚然，投资也是需求，可是经济学是如何对待公平这件事？在房地产这件事上，如何实现有一定积蓄的人群投资需求与年轻人买房自住需求的公平问题呢？这两种需求是否有轻重缓急呢？

　　正如一个月前我在文章《我们能为改革做些什么？》提到的：在改革攻坚阶段，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一边是某方面的既得利益者，另一边又是某方面的受害者。当改革需要利益再分配的时候，当改革需要既得利益者放弃某些享用已久的“需求”时，你准备好在自己头上动土了吗？

　　回头看看欧美青年那高企的失业率数据，最好的抗争机会就是你还有抗争本钱的时候，去问清楚那些本该问清楚的问题，只有这样，人们才不会到真正一无所有的时候丧失大声询问的底气。

　　注：18岁到28岁的划分参考的是中国人口统计变量。18到28岁中的很多人是城市化进程中的新市民，他们要动用全家的积蓄才能在城市买房安居。高于28岁的人，大都已完成在城市买房置业的任务，而低于18岁的人的父辈往往也已经在家乡置业，这个群体无需再度买房。

　　（作者系资深财经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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