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张斌 吴海珊 “我要中转加利福尼亚、俄勒冈和华盛顿之后才能回家（芝加哥），一定要小心"桑迪"呀。”TomSwiss在美国东部时间10月29日的一封电邮中这样写道。他是芝加哥的一名退休律师，之前主要受理刑事案件。
就在这一天，飓风“桑迪”（Sandy）以高达每小时75英里的风速向北移动扑向美国东海岸，以一种预想不到的方式扰乱了巴拉克·奥巴马和米特·罗姆尼各自的竞选日程，为本已异常胶着的选战增添了不可预测的因素。
这一天，盖勒普民调显示，罗姆尼以50%的民意支持率反超奥巴马的46%。而当日路透社的民调，奥巴马则以49%领先罗姆尼的46%。这意味着两名候选人之间咬得非常紧，谁胜谁负仅仅取决于8个摇摆州。
飓风来袭时，Tom正在陪妻子的朋友在美国西部度假，几经周转，10月30日下午才回到芝加哥自己家中。相信“十月惊奇”（美国政治俗语，指影响大选结果的突发事件）的他说：“我是一个顽固的、忠诚的、偏执的共和党人，现在我更相信罗姆尼这次能够当选。”
Tom称自己是一个乐观主义者，但事实可能并非如他所预见，飓风给两位候选人都带来了毁誉参半的效果，目前看上去的平局，对罗姆尼来讲也没有想象得那么好。
“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还是奥巴马继续留在白宫，因为从选举人票看来他有优势。”华盛顿的DerekScissors和北京的王鸿刚作出了同样的判断。
“桑迪”来袭
飓风“桑迪”肯定将成为一场载入史册的风暴，联邦政府机构美国国家环境预报中心主任LouisUccellini在10月29日早些时候作出这样的预测。
晚上8点开始，“桑迪”按照预报的时间，准时袭击了美国东北部地区，其移动速度达到每小时90英里（约合144公里），并给从北卡罗莱纳州到新英格兰的各地带来了大雨、风暴潮、洪水甚至是大雪。
受灾最严重的当属新泽西和纽约。住在纽约曼哈顿上城的Joy回忆，“桑迪”过境时先是狂风大作，坐在屋里有时都能感受到晃动。在持续三四个小时的大风之后，暴雨开始降临。她说：“没多久就有消息传来，曼哈顿下城因安全原因已经断电。极短的一段时间里，我们这里的灯光也是一闪一闪的。每次闪动，我的计算机就自动关闭。”
曼哈顿是在瞬间被“劈”成两半的，一半儿灯火通明依旧，一半儿漆黑破烂凄凉。“昨天（10月30日）我们还去下城看了下，很多地方电力现在还没恢复，黑漆漆的，真的很可怕。”Joy说。
据统计，10月29日晚间，纽约从39街以南有25万多名爱迪生电力公司(ConEd)的用户遭遇停电。受灾地区大约310万人没有电力供应，是2003年大停电以来遭遇停电人数最多的一次。
飓风帮助了谁？
随着飓风登陆，奥巴马和罗姆尼的“战争”暂时偃旗息鼓。近三天时间，这场飓风分别给奥巴马和罗姆尼带来了几件事情，对他们而言，有好有坏，个中滋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大多数人希望总统对这个国家的灾难显示出关心，奥巴马这样做了。但你记得吗？在驻利比亚大使馆被袭击的时候，奥巴马开始什么也没说，而是去拜访选民。”尽管Tom对奥巴马存有极大的不认同，但从他的言语中不难发现，奥巴马在飓风面前的表现是相对成功的。
10月28日晚，在“桑迪”登陆前，奥巴马就同各州州长通话，并签署文件宣布哥伦比亚特区、纽约州、马萨诸塞州、宾夕法尼亚州和康涅狄格州等9个州因飓风“桑迪”而进入紧急状态。这意味着，如果“桑迪”引发紧急情况，除了地方政府的响应措施外，联邦政府也会提供补充援助。
10月30日，飓风过后的第二天，奥巴马立刻召开记者招待会、视察华盛顿红十字会并讲话。白宫的网站上，还及时发布了奥巴马在白宫作战室坐镇指挥的照片。
10月31日，奥巴马飞往重灾区新泽西，在州长ChrisChristie的陪同下视察灾情。其中最大的亮点是，ChrisChristie10天前还是为罗姆尼“冲锋陷阵”的一名猛将，声称要“给奥巴马买一张机票让他回芝加哥老家”，此时此刻，却与奥巴马携手同行，还在电视镜头前争相称赞对方抗灾得力，像一对并肩征战多年的老战友。
利用因在职总统的职务之便而比对手多出的出镜率以及其本人的得体表现，奥巴马的确加分不少。“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总统。”Tom无奈地承认这一点，但他还是嘴硬地说：“可是，他做的是一位总统该做的事情。”
令Tom更着急的一件事情是，罗姆尼正在陷入一场攻击，因为其希望撤销联邦紧急事务管理署（FEMA）。
在美国的救灾体制中，掺杂了联邦政府与州政府的不同角色，相互合作又有冲突。救灾基本以州为主体，但由于州财力有限，救灾方面的资金在遇到像“桑迪”飓风这种级别的灾害时会显得非常短缺，受灾的州往往会向联邦政府求助。在联邦政府层面负责救灾的是联邦紧急事务管理署，在州长宣布州进入紧急状态并且请求总统授权FEMA帮助救援被批准后，FE-MA会协调在各州的机构，于资金以及人力、物力上对受灾的各州进行救助。
“9·11”之后，FEMA被并到国土安全部旗下，而这个机构也不例外地沾上了严重的官僚气息，在救灾中和灾后重建上，经常会和出人出力的州政府产生摩擦。
而在2011年6月进行的共和党内的一场初选辩论中，当被问及FE-MA在预算上所出现的困境以及他会如何处理这一问题时，罗姆尼曾说：“每当人们有机会向联邦政府索取什么东西的时候，让他们转向州政府索取，这是正确的方向。如果你可以更进一步的话，将其转向私营板块那里，这会更好。”
该场辩论的主持人是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的JohnKing。他问“这是否也包括灾难救济时”，罗姆尼回答“是的”。
目前，罗姆尼的发言人海纳伯格正在极力澄清，罗姆尼并非暗示他会取消FEMA，他只是希望各州政府应该在救灾反应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而奥巴马的竞争团队未必会揪住此事“用力过猛”，因为这很容易演变成对州政府的攻击。虽然，目前这一切看上去对现任总统均是利好，但“桑迪”很可能会通过另一种方式在最终的选举结果中对奥巴马产生负面影响。
这次风灾影响面积很大，除了新泽西和纽约之外，两个重要的摇摆州弗吉尼亚和俄亥俄也受到波及。10月30日，俄亥俄州有25万户居民停电，雨雪天气也使州内的学校全部关闭；而弗吉尼亚有250条公路被阻断，10万户居民在雨雪天气中失去电力。
这种情况下，倾向支持民主党的较低收入民众更大几率会不得不超时工作，经济不好的情况下本来选民的投票积极性就不高，再加上目前的出行不便，可能就更不会出门投票。
但是，位于华盛顿的研究机构传统基金会（HeritageFoundation）的资深研究员DerekScissors在飓风过后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不管怎样，受灾比较严重的几个州都将更倾向于选择奥巴马。”
奥巴马或以选举人票胜出
11月1日，周四。
平和的局面已经不复存在，奥巴马总统北上威斯康辛州，而罗姆尼则杀到首都华盛顿南边的弗吉尼亚州，双方也恢复了相互攻击的面目，言辞听起来相当激烈，电视评论员都惊呼“双方都撸起袖子了，最后的较量正在升级”。
到底谁会是总统？一切看起来还是那么接近。《华盛顿邮报》和美国广播公司最新的联合民调显示，在全国范围内，双方目前的支持率均为49%。“他和他的经济顾问不理解不断扩大的赤字不能改变金融危机，凯恩斯主义只能创造GDP，对创造就业和财富无益。”DerekScissors这样评价奥巴马之前四年的工作。
尽管DerekScissors批评了奥巴马政府将医疗改革置于财税和消费改革之前，称这是错误地判断了美国当时的经济形势，但他仍表示这次大选的胜出者可能会是奥巴马，“奥巴马可能在选举人票上具有优势，也许罗姆尼能获得更多的选票，但他仍当不了总统。”
美国总统选举遵循的原则是：每个州以该州议会所定方式选派选举人若干，其数目同该州在国会应有的参议员和众议员总人数相等；选举人在各自州内集会，投票选举总统和副总统。由此可见，美国总统大选分为两步：各州选举选举人，选举人再选举总统。这一总统选举规则或者办法，就是美国首创的“选举人团制”。
在总统大选日投票之前，两党各州代表大会分别提出各州的全部选举人名单，从理论上讲，除了联邦参议员、联邦众议员以及在合众国属下担任有责任或有薪金职务的人，任何达到法定年龄的人都有资格成为投票选举总统的选举人。不过实际操作中，一般只有当地要人、政党领袖或者与总统候选人有某种关系的人，才能出现在各党的选举人名单上，到底哪个政党推举的选举人能真正参加总统选举投票呢？这还是取决于普通选民。
根据习惯和法律规定，大选年11月第一个星期一之后的星期二（2012年为11月6日），就是投票日。由于大多数州的选票上仅有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的名字，所以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就是美国选民在直接选举总统。
事实上，大选日的投票，既不直接决定谁成为总统，也不直接决定选举人团的成员，而是直接决定了各州选举人的党派归属。
就如现在奥巴马和罗姆尼唇枪舌剑、相互攻歼，他们的目的只是在某个州获得简单的多数普通选民票，这样他所在政党选出的选举人即全部当选，而这些选举人几乎毫无例外地投票支持本党的总统候选人，这就是美国大选所谓的“赢者通吃原则”。除了缅因州和内布拉斯加州外，美国其他48个州以及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均采用这一规则。
1961年以来，选举美国总统的选举人人数固定为538人，根据美国法律规定，总统候选人得到半数以上的选举人票，即270张以上就可以入主白宫。
但这套制度，存在着一个严重缺陷。首先，选举人票的分配与实际人口数量的分布式极不对称。根据法律规定，各州拥有的选举人数票数同该州在国会应有的参议员和众议员总人数相等，而众所周知，美国的参议院是由每州选派的2名参议员组成的，这就造成了各个州选举人代表的实际人口数量不对等，有的州一个选举人可能代表几万人口，有的可能代表几十万人口。
再加上“赢者通吃原则”，这就决定了谁入主白宫关键不是全国范围的普选支持率，而是各州选举人票的总和，这就可能导致赢得多数选民支持的候选人输掉总统宝座。
DerekScissors举了个例子：假如美国仅有两个州加利福尼亚州和南达科他州，如果奥巴马在加利福尼亚州获得了10万张选民票，而罗姆尼获得了9.9万张选民票，那么根据“赢者通吃原则”，奥巴马以微弱优势获得了该州的54张选举人票；再假如奥巴马在南达科他州获得了1万张选民票，而罗姆尼获得了3万张选民票，那么根据“赢者通吃原则”，罗姆尼以大比分优势获得了该州的3张选举人票。这样，对于奥巴马来说，他在全国范围内赢得了普通选民票11万张，尽管少于罗姆尼的12.9万张，但他却得到了57张选举人票中的54张，依然能赢得大选。
所以，尽管Tom一再指责奥巴马并没有实现他的承诺、失业率仍然很高、GDP很糟、经济还是萎缩，尽管如同有Tom一样想法的共和党人也不在少数，但这些可能最终都不会影响奥巴马再次入主白宫。
远在北京的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研究所副所长王鸿刚同意这一判断，他说，民调和最终选举结果有一个差距，民调是全国范围内的一个盘子，但摇摆州赢者通吃的制度可能会导致民调结果与最后选举人票结果不一样。比如，2000年大选年总统候选人戈尔在民调中是领先的，但选举人票最后输掉了，一个州重新计票后落选。总体来说，奥巴马在选举优势方面占一定先机，只是民调显得可能不那么好。
11月1日，《华尔街日报》与国家广播公司联合民调显示，奥巴马总统在一些关键州的支持率有了大幅提升。在爱荷华州，奥巴马以50%对44%领先；在威斯康辛州，也就是罗姆尼的副总统候选人瑞安的老家，奥巴马对罗姆尼的对决显示为49%比46%；而在新罕布什尔州，双方的数据是49%对47%，奥巴马领先两个百分点。
由此可见，奥巴马胜出的可能性在加大，乐观的Tom这一次可能要失望了。
（实习记者李璐对本文亦有贡献）
作者：张斌 吴海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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