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在关心中国经济,也许从没像现在这么关心过。
在这个变革的时期,经济该怎么改革?企业的出路在哪里?中国经济该怎样在下一个五年、十年中再次腾飞?
带着一连串的问题,11月25日下午,我们特别邀请到了中国社科院近代史所研究员、著名历史学者雷颐先生,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特邀研究员王占阳教授, 以及中国近代史著名研究者章立凡先生,在北京"霄云路8号",与我们共同分享中国改革的历史经验和教训,探讨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方向和目标;就副总理李克 强同志提出的"改革是最大的红利"话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核心改革需要政治魄力而非技术
搜狐财经:前几天国务院副总理李克强同志在讲话中提到“改革是最大的红利”,您如何解读这句话?
王占阳:中国经济有很大潜力,但是这个潜力得通过改革才能释放。中国实现普遍富裕的愿望也是越来越强烈的,但是这也必须通过改革才能实现。我们过去三十年的发展很迅速,就是因为改革把这种愿望发展起来。但是实现普遍富裕的潜力还没有释放出来,我们还需要继续积攒红利。
搜狐财经:假如说把一些审批废除掉的话,中国经济增长潜力如何,还能够高速增长多少年?
王占阳:金融危机刚刚爆发的时候,我在2008年底说过,中国经济还有三十到四十年高速成长期,但是条件必须把整个体制调得很顺。现在审批的外围,比较次要的利益、相关比较差的这一群大部分给放开了,但最核心的审批、利益最大的一些审批,都没有放开。这还是有很大的改革的余地的,核心地带还没有放开,外围地带动了不少。数字上看不少,但是意义不是很大。动这一块需要政治魄力,不是需要技术。
搜狐财经:中国经济要再改革,我们该怎么动,从哪些细分领域开始动刀子?
王占阳:首先在大思路上关键是两条,一条是要市场化,一条要推进收入重新分配。市场化还需要比较大幅度的动作,你比如说现在我们一般的普通商品是市场化,但是土地没有市场化,资金没有市场化,银行还都是国有的,利率还不能自由浮动,我们老百姓在这里无形之中吃了很大的亏。国企现在有一个大问题,现在市场准入没有按照市场规则来,哪个行业只要一肥,立刻国企就把它圈过来,设了好高的门槛。民营企业为什么现在发展起来很困难?很重要的一个原因赚钱的地方都让国企拿去了,然后国企还低效益,这个比较麻烦了。
搜狐财经:烟草跟国计民生没什么关系,但是烟草专卖垄断得很厉害。
王占阳:烟草过去都是国营经济,那个烟草垄断历史非常悠久,现在烟草逐渐放开了,因为烟草已经不是主要的税源了,应该放开这个东西。很多方面应该放开。但是表面上是放开了,原来有一个旧36条,后来有一个新36条,这些就是什么?什么玻璃门、弹簧门,大家都知道这个事情,可是到实践当中现在还是非常困难。因为它有利益集团,而个别企业家很难和这样一个集团博弈,挺麻烦的事情。然后改革还有很关键一点收入分配问题,分配问题这是一个老大难问题,国务院的搞的分配制度改革方案搞了八年,抗战也就八年,胜利了。这个搞了八年,现在好像是出不来台,出来我估计也不会是一个像样,就是打了八年抗战打败了。这个问题不解决的话,问题很麻烦。
我主张以让步换取大改革
搜狐财经:历史上,政府一旦放权,经济瞬间过热,政府就觉得不对劲,我要打压了,然后又收权。如何才能够使政府平稳地从市场领域进一步退出?
王占阳:政府退出的余地还很大。土地、金融,企业准入,还有税负,很多方面都可以大幅度努力。这个“退”,在当前来说就是给市场经济释放出一个合理的空间,同时也是一个利益调整关系。也就是说政府要让利,官方要向民间让利,这个还有很大的空间。现在实际上经济体制改革改了多少?我看也就是一半左右,还是有很大的余地。至于经济过热呢?要分析着看,一个是刚才雷颐先生说的,我们的经济过热大部分都是政府投资和印钞票印出来的,有没有民间的投资过热?也有。但是民间的投资过热是一种自然的经济现象,如果他过了一个周期可以自然的调节,这种经济过热不必太忧虑。其实看二战以后欧美日本经济史,日本也有连续多少年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增长,但是那不是坏事。它是社会有的需求,有的投资,有的消费,可以循环回来,也不是一个问题,也不是说一定要在一个杠杆,说到百分之十几以上就要把它压下去,这里面如果是健康快速的发展,那还是可以的,是个好事情。
我有一种观点,我主张以让步换取大改革。改革和革命是很不一样的,革命可以搞得很彻底,彻底清算,因为那一股浪潮来了,会杀光了、抢光了,什么都有可能,砸光了都有可能,到时候无法控制了。而改革呢,最后要达到一个社会新的和解,新的社会合作,这个时候你要把它清算了,现在腐败面这么大,你说把你们都清算了,然后他们权利都在手上,你们想清算我,我们就不盖章,改什么革啊?根本不让你改革。这样的情况下,改革就无法推进。所以你必须得有所妥协,比如说他们可以得到一定收益,然后保留一部分财富,然后赢得安全,然后让渡给我们一个改革。给我们一个改革,我们改革是斩你的后路,把腐败生产线斩断了。最重要的问题斩断腐败的生产线,如果我们让步能够换来斩断它的生产线,我认为还是划算的,这个事儿还是划算的,办法可以多种多样,我提一个办法,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比如说新上来的干部,你要公布财产,现有的已经在位的,比如我是张处长,我已经贪污了,我已经贪污了我不敢公布财产,就不能提到副厅长,一提到副厅长,就得公布财产,我就不公布,我不升官,高风亮节,你当厅长,我岁数大了,怎么怎么样了,五花八门理由,他不升了。逐渐的若干轮以后,就像肾的透析一样,若干轮以后就逐渐透析过去了。
搜狐财经:现在看来,大家都希望改革,但是改革的路径各家说各家的,各有各自的看法。我们如何重拾我们改革的共识,而不是说大家四分五裂状态,又延误了改革时机?
王占阳:我看改革共识是空前的强烈。最近有一个调查,70%以上人要求改革,其中30%40%人强烈要求改革,到这个份上的时候,要不要改革这个问题上已经是强烈共识了,这种强烈共识到什么程度,现在已经是峰值了,到最高峰了,这个标志是什么,有些人已经不耐烦了,想改革了。当然想改革的人还是少数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有强烈的改革,这个时候要不要改革的共识已经出现了,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改革不可能要求百分之百共识,你要求一个社会百分之百共识以后再行动,没有的事儿,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只要社会主流意见是什么,那就是改革共识,我想改革共识起码要市场化改革,虽然也有少数的人反对市场经济,要搞计划经济,那应该给他开一个课题,自己去干吧,我想绝大多数人,包括农民,你要回到计划经济,他干吗?你不让他进城打工,他干吗?绝对不干,绝大多数人赞成市场经济,都是赞成分配要适当的公平的,这些基本共识现在已经是社会毋庸置疑的主流了,强烈的改革共识已经形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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