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令尉：我们还有多少“无毒”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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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以首都为代表的绝大部分大城市上空，漂浮的已经不在是美丽的雾，而是可能致命的霾；我们也知道全国90%的城市地下水严重污染。虽然全国土壤污染数据还是“国家机密”，但湖南等地的“毒大米”告诉我们，即使隐瞒了数据，大自然仍然会用它的方式告诉你土壤“中毒”的真相。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以来，不断有房地产商和专家学者把中国房地产价格持续暴涨的原因，归罪于“18亿亩耕地红线”，认为这条红线限制了土地的开发利用，导致可用于房地产开发的土地资源紧张，进而推高了供需矛盾。

　　最近“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又出炉了一份《土地制度改革与新型城镇化》报告，文中建议大幅扩大城镇建设用地规划，改变严守耕地红线的思路。由于这份报告的撰稿人包括了国家发改委规划司司长徐林。尽管报告特别说明该报告观点不代表课题组成员所在单位的意见，但仍然不免引起诸多的怀疑与猜测。

　　“18亿亩耕地红线”到底有没有科学的根据，我没有研究过，但我是支持要保护基本农田的。记得我刚从厦门到上海的时候，常常惊叹于长三角土壤的肥沃。或许生长在冲积平原上的人，很难理解一块平整而肥沃的土地对于福建这样以山地为主的省份来说有多么重要。如彩带般漂浮在青山绿水间的美丽梯田从来只是旅游者眼中的天堂，对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来说，那些遍布在山坡上、层层叠叠的梯田意味着极其艰辛的劳作，他们做梦都想着能有一块平坦的土地。

　　但究竟我们应该保留多少耕地，我相信这些躲在书斋里的学者恐怕也不见得能有多可靠的根据。就像晋惠帝面对饥荒时说“何不食肉糜”一样，这些学者总觉得自己提着钱袋子在哪都能买到米，干嘛非得保留那么多耕地以致影响了房地产开发。

　　即使能保留“18亿亩耕地红线”，我对这个数字的真实性也是存在质疑的。早在那些书斋学者提出要打破“18亿亩耕地红线”之前，地方“实干”的官员早就甩开膀子干上了。几年前，媒体报道浙江某地为了置换出土地指标进行地产开发，把好端端一座万顷绿竹的山头给平了，硬生生在红土地上整出个“耕地”来。而在其他省市，弄个荒山当“耕地”糊弄上级，置换土地指标进行地产开发早已不是什么新闻。所谓“18亿亩耕地”中真正能种粮食的耕地能有几何，谁也说不清楚。

　　而更重要的是，扣除名义上的“耕地”后，我们的保留耕地中又有多少是“安全无毒”的呢？

　　今年，从广东陆续曝光出来的湖南“镉大米”事件，再次给我们敲响了粮食问题的警钟。以前我们曝光“三聚氰胺奶粉”、“苏丹红鸭蛋”、“瘦肉精猪肉”、“毒生姜”等有毒食品，尽管听来触目惊心，但毕竟这些都不是主食，事情曝光后，大不了不吃就是了。但大米却是中国超过一半以上人口的主食，数亿人口一日三餐一顿都不能少。如果大面积土地“中毒”，不能种植粮食，或者种植出来的粮食没人敢吃，那我们还能有“18亿亩”的基本耕地保障吗？

　　此次广东查出的、产自湖南的“镉大米”分别来自湘江流域的株洲、郴州、常德、益阳等地，把洞庭湖包了个半圈，湖南粮食产区大部分都涵盖进去了。而湖南是产粮大省，粮食产量居全国第八位，除了满足本省6000多万居民的粮食需求，每年还向外省市输出将近300万吨的粮食，是我国第六大粮食输出省份。可见这件事情对湖南乃至对全国都将产生怎么样的影响。这也是为什么“镉大米”事件曝光后，湖南官员三缄其口的原因。

　　而更可怕的是，类似这样由于土壤污染事件导致生产出来的“毒大米”，显然不只是湖南一个地方。本次曝光的“镉大米”事件也只是广州进行的很小范围的一次抽检，湖南“镉大米”也只是此次“毒大米”中的一部分。由此，我们不能不质疑，究竟我们有多少土地是带“毒”的？

　　就在今年年初，媒体还报道国家环保部门以“国家机密”为由拒绝公开“全国土壤污染状况调查方法和数据信息”。而该项调查是由环保部和国土资源部在2006年启动的，其目的是“为了全面、系统和准确地掌握我国土壤污染的真实家底，有效防治土壤污染，确保百姓身体健康。”这项经费预算达10亿元的“全国首次土壤污染状况调查”早已于2010年结束。环保部并没有把这项“确保百姓身体健康”的调查结果公布出来，而是当成了“国家机密”进行了保密。

　　但是，公众真的很想知道调查结果吗？既然不敢公布，我们可以想见的是问题有多严重。如果真公布了，人们将如何面对这片赖以生存的土地。土壤污染毕竟不同于“瘦肉精”，也不同于“三聚氰胺”，只要政府强力监控就没事了。土壤污染治理少则数十年，多则数百年才能见效。对于绝大部分的普通百姓，这片生你养你的土地，就算真的有毒，你能去哪？

　　有些学者天真地提出：现在是全球大市场，中国可以通过进口粮食来解决国内需求。就在“毒大米”事件发生后，有人“谣传”大陆人会象抢购奶粉一样会到香港抢购大米。马上就有声音说“香港法例规定，大米作为香港的法定储备商品，携带超过15公斤的大米过境将有 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经过几十年对大自然掠夺式的开发和利用，我们终于迎来了大自然的无情报复。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以首都为代表的绝大部分大城市上空，漂浮的已经不在是美丽的雾，而是可能致命的霾；我们也知道全国90%的城市地下水严重污染。虽然全国土壤污染数据还是“国家机密”，但湖南等地的“毒大米”告诉我们，即使隐瞒了数据，大自然仍然会用它的方式告诉你土壤“中毒”的真相。

　　可是，您能去哪？

　　（作者系北京领优资本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执行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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