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涛
以往是地方政府“跑部钱进”，今年情况可能会倒过来。
上周，由财政部组织的地方财政存量资金调研组已经出发，调研组主要是对财政上的存量资金进行一个摸底统计，形成数据口径。7月19日，财政部下发通知，要求各地有关部门加强地方财政资金管理，盘活各类闲置和沉淀资金。
一位接近财政部的人士告诉经济观察报，现在财政部正在研究存量资金问题，但并不仅是之前媒体报道的国库存款，“那是肯定不能动的，里面的资金基本都是预算好的，只不过是随着进度逐步拨放的”。“对于财政存量资金，这次不仅要查国库资金，还包括地方政府在商业银行的各种财政专户和其他账户。”国家行政学院教授冯俏彬表示。
本月初，国务院常务会议强调要研究激活财政存量资金，财政部也发出通知，要求中央各部门将2013年的一般开支压缩5%。一系列举措的背景是，中央财政收入正在持续放缓。
财政部数据显示，2013年1-6月份的全国公共财政收入比去年同期增长7.5%，但增幅同比回落4.7个百分点。其中，中央财政收入同比增长1.5%，增幅同比回落达8.5个百分点。
上述财政部人士称，中央的收入放缓意味着转移支付力度的放缓，而营改增的逐步推进带来了客观上的减税效果，所以下半年中央财政的压力非常大。“中央收入的放缓对于刚性支出的压力会非常大，财政部压缩中央各部门5%的一般开支，将会产生直接的效果，征收新税是"远水不能解近渴"，只能节流。”国家行政学院教授冯俏彬表示。
中央财政紧日子
财政部公布的2013年1-6月财政收入中，中央财政收入完成32311亿元，同比增长1.5%，比预算目标低5.5个百分点，增幅同比去年回落了8.5个百分点。参照2103年的预算报告，中央财政收入刚刚完成过半。
而这6个月，中央财政收入几乎经历了过山车一样的起伏。1-2月同比增长1.6%，到3月份，直接跌落至负增长5.2%，4月持续负增长，跌幅回落至2.2%，到了5月终于回升至增长2.6%，6月份更是冲高至9.9%。去年同期动辄10%以上的中央财政收入涨幅已经看不见了。
抛开季节调整因素和去年同期基数问题，财政部人士认为，全额或大部分属于中央收入的增值税、消费税等大幅下降或低增长是主要原因。其中消费税去年增幅为13.5%，今年仅仅增长3.6%，回落了近10个百分点；中央占六成的企业所得税，扣除年度间退税因素，增幅也比去年回落了超过7个百分点。与此同时，进出口货物增值税、消费税同比下降17.1%，关税下降16%。只有车辆购置税的增幅超过了去年9%的水平，达到了13.8%。
财政部部长楼继伟在6月底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汇报时坦言，今年完成预算目标压力大。而接近财政部的人士也告诉经济观察报，今年财政收支紧张状况会是这几年来最突出的。一位地方国税的局长告诉经济观察报，上半年他们辖区内的任务只完成了70%。“加强税收征管，在地方基层只像一句口号，因为没有具体的措施，到了基层，许多相对应的情况基层自己去想办法。”这位地方国税的局长说。据他介绍，其他几个县区都差不多，今年的压力的确很大。“楼部长一到任就不停地给大家敲警钟，今年财政要过紧日子了。”一位财政系统人士表示，每年国债额度在预算是做好的，但是在人大那边还有一个总额度，若是这几年累计国债额度没有超过人大的批准发债额度，等于财政部依然有增发国债的可能，但是楼继伟在不久前的一次会议上曾明确表示，现在这种困难的情况下，财政部不会加大发行国债的力度，要选择开源节流。
冯俏彬认为，不增发国债是非常理性的决定，现在债务的总盘子已经不小，不能给未来财政增加风险，而且政府内部支出管理的可挖潜力非常大，比如说盘活财政存量资金上，还有财政资金使用方式的创新上。
此次财政部调研地方资金存量，在冯俏彬看来，正是对以往财政体制的改革，“特别是在财政收入放缓、财政支出出现紧张的时候进行改革，压力比平常会小”。
开源节流
不过，早在财政部派出调研组之前，地方政府就已经找上门了来了。
近两个月，不少省级政府领导拜访了财政部，其中也包括中国各省经济中的排头兵广东省。
接近财政部人士向经济观察报证实了上述拜访，该人士认为，地方政府来财政部只有两个问题，一是要资金，二是要财税的扶持政策。资金这一块，肯定是要专项资金，也就是专项转移支付，“而政策可能涉及自主发债、行业或者地区的税收优惠政策”。
据了解，6月3日，广东省长朱小丹在京拜会财政部部长楼继伟时说，广东省财政改革发展面临的人均财力水平较低、区域经济财政发展不平衡、县域财政经济薄弱等问题，希望财政部综合考虑广东经济社会发展实际和人均财力水平等因素，进一步加大对广东的支持力度。
对此，楼继伟表示，财政部将在现行政策框架内给予支持，促进广东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
不过，上述人士称，出于节流的考虑，未来专项转移支付的力度可能会放缓。一位东部省份财政厅的人士透露，今年的专项转移支付各个处的都没下来，中央财政收入放缓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处于政策调整期。“现在财政部以及各个相关部委正在将相同以及类似的专项转移支付进行整合，有可能会在数量上进行减少，但是减少的额度不会很大。”上述省财政厅的人士对记者表示。
节流还意味着其他支出的压缩。财政部此前发出通知，要求中央国家机关各部门对2013年一般性支出统一按5%比例压减，重点是压减办公楼和业务用房建设及修缮支出、会议费、办公设备购置费、差旅费、车辆购置和运行经费、公务接待费、因公出国（境）经费等。
虽然刚刚公布的中央部门预算显示，中央层面的“三公经费”仅有74.25亿元，比预算数减少5.59亿元，超过九成的部门“三公经费”支出在减少。但一位知情人士称，除去2011年三公经费是零增长，新中国成立以来的三公经费一直都是持续增长的。“中央收入的放缓对于刚性支出的压力会非常大，财政部压缩中央各部门5%的一般开支，将会产生直接的效果。”冯俏彬表示。
在开源方面，财政部长楼继伟近日在美国表示，中国将研究把煤炭等资源品目逐步纳入从价计征范围，并适当提高税负水平，财政部还将积极推进环境税费改革，首先将从防治任务繁重、技术标准成熟的税目开征环境保护税，再逐步扩大征收范围，其中二氧化碳是考虑适时征收的税目之一。
不过，冯俏彬认为，开征新的税种会是一个繁琐的事情，属于“远水不能解近渴”。另外，考虑到中央减税承诺的大方向和近期公众对于税收的担忧，通过开征新税种来为财政收入开源，眼下并不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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