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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永定:中国经济存在12个“风险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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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著名经济学家、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余永定演讲 图片来源:搜狐财经)
(图为著名经济学家、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余永定演讲 图片来源:搜狐财经)

  搜狐财经讯 12月8日,由搜狐网主办、搜狐财经承办的《致敬变革者——我的时代我的国》年会论坛,在北京举行。数十位经济学家、企业家以及政府官员汇聚一堂,并发表了精彩观点。

  著名经济学家、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余永定认为,中国经济目前是存在一些隐患的,他列了以下12个方面的“风险清单”。他表示,虽然这些隐患可能不会招致灾难,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在2015年或其后发生其中某件事的可能性就会急剧增加。

  余永定的中国经济风险清单:

  1、是不是会有房地产泡沫崩溃?房价下跌50%以上?有不少经济学家说已经达到房地产泡沫的低点,这是比较担心的。

  2、股市会不会再跌下去500点?

  3、理财产品是否会出现大量的违约?

  4、地方政府债务危机是否会突然爆发?

  5、现在企业负债累累,同时企业盈利能力越来越差,企业债务危机是否会爆发?

  6、通货膨胀是否会突然严重恶化?

  7、经济增长速度是否跌到7%以下,乃至失业急剧增加?

  8、会不会出现资金大量外逃,引发金融危机?

    9、是否出现严重自然灾害,地震、洪涝、小行星撞击地球?

    10、是否会出现流行病疾病突发。

    11、是否会爆发国际军事冲突?

    12、是否会出现社会稳定出现问题?

  余永定指出,投资驱动(房地产投资驱动)、出口驱动的增长方式难以为继,中国经济增长暂时告别30年来9%以上的长期增长趋势。他分析说:“中国已经积累过多外汇储备,继续维持大量贸易顺差不符合国家利益。投资、出口增速度下降,消费增速上升速度不足以抵消前两者的下降,因此,GDP增速下降不可避免。”

  余永定对GDP增速做出判断,他分析说,中国政府利用宏观经济政策刺激经济增长的余地明显减少。要想增加经济增长速度就必须付出较高的通胀代价。因而,为了加速经济结构调整步伐,同时保证物价的基本稳定,中国经济增长目标应该设立在7.5%以下、7.0%以上的区间。以中国目前的经济增长潜力来看,实现这一目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对于2014年经济,余永定认为,最大危险似乎会出在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的脱节与矛盾。特别是实体经济投资回报率进一步下降,而融资成本进一步上升。实际利息率的上升导致某种金融资产价格暴跌并进而引起某种金融危机的可能性不能排除。

  【余永定演讲实录】

  余永定:首先对搜狐表示衷心的感谢,非常高兴有机会在这里跟大家见面。刚才听了吴晓灵女士充满激情非常富有理性的发言,非常受启发,非常受鼓舞,完全赞成。

  现在谈一下我对中国目前经济和对明年经济一些简单的看法,我这个讨论将是没有激情的,而且是非常枯燥的,但是我的愿望和理想跟吴晓灵女士是完全一样的。

  首先我们盘点一下,在2013年年初主要的经济机构对于2014年中国经济的展望,这就是算帐,当时做的预测准或者不准?非常抱歉我把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政治经济研究所放在这里头,放在第一位,这是有一点自私,因为我是这个所的研究员。

 年初对2013年经济预测的盘点

  大家可以看到在2013年年初,各个主要的国行、金融机构,国际组织对中国经济做了预测,这些预测看来普遍偏于乐观。刚才那个表中最低的GDP增长速度是7.7%,最高的是8.4%,从现在来看中国经济增长大概不会是8.4%,但是也应该看到尽管不很准确,但是所有这些预测都不太离谱。实际上今年经济增长速度会达到多少呢?我7.5%以上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超过8%那是不大可能的,应该在这两者之间。大家的预测基本上不太离谱,这说明什么呢?中国今年的增长还是沿着原来的轨道前进的,它并没有到一个转折点。经济的发展实际上在大部分时间是可以外推的,但是在许多关键点上是不能外推的。所以经济学家经常犯的错误是什么?他找出一个转折点,我们现在到底是否面临这个转折点?我们经济增长速度是否会突然上升?或者突然下降?还是会沿着过去几年的轨迹继续前进,我认为这是对经济学家非常重要的考验和挑战。但是我想很少经济学家能够对这个问题提供非常满意的答案,也包括我本人在内。

  那么可以简单的回顾一下最近一段时间中国的经济的实际表现。我觉得2010年第四季度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间点,第四季度经济增长幅度是12%,然后就下滑了,顺便提示一下推出四万亿刺激计划以后,吴晓灵女士大概是第一个,或者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经济学家,指出我们必须要注意经济增长的质量,我们不能一味靠刺激性财政货币政策来推动经济增长。她当时的这些观点我认为是非常重要的,大家应该不要忘记,我们经济学家应该不断的回头看过去说过一些什么,我们说的这些东西到底对还是不对?对你就要总结一下为什么对,不对为什么不对?这样有助于我们对于经济增长客观规律有一个更好的认识。

  2010年第四季度12%达到这个高点以后,中国经济增长速度一路下降,在2012年第三季度跌到7.4%的谷底,2012年第四季度经济增长速度有所回升,大家开始乐观了,2013年第一季度又降下来了,但是后来又有所回升,上一季度经济增长速度达到7.8%,问题是第四季度情况如何?现在没有可靠准确数字,没有可靠准确模型来预测,但是凭直觉大家会同意大概第四季度经济增长略高于第三季度,但是不会太高。

  今年达到政府原来设立7.5%以上目标毫无问题的,但是不大可能超过8%。这个情况说明了什么?我们想从改革开放以来三十多年,中国经济增长速度平均值是9.8%,在前几年那是10%,一直是处于一种非常高的经济增长速度,虽然有波动,但是这是一个基本的趋势。

  从现在来看,这个趋势可能会有所改变,我们从一个平台可能降到一个比较低的平台。在未来相当一段时间内,中国经济大概难以取得过去10%、9%的经济增长速度,经过一段时间调整之后又如何呢?另当别论。

  为什么现在中国经济增长可能进入一个新的平台?新的轨迹?我认为主要是中国旧的,曾经非常成功的经济增长的模式,现在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时候。中国经济增长最主要的特点是什么呢?第一个是投资驱动,由于我们的投资增长速度几乎年年超过GDP的增长速度,所以投资率现在已经接近了50%,这在全世界是没有的,没有一个国家在如此长的时间内,保持了这么高的投资率。虽然在企业界、学界对象中国投资增长速度到底有多高,可以有多高,是有争议的。但是应该说中国投资增长速度快,中国投资率高,这是无可争议的一个事实。而且我个人认为我们这样一种超高的投资增长速度,非常高的投资率,已经是难以为继了,超过经济可吸收能力。尽管可以投资,但是这种投资是否能被经济所吸收这是很大的问题。

  第二,中国出口驱动也难以为继,外部条件变了,过去十几年全球处于高速增长的状态,这种状态自全球金融危机之后已经发生了根本改变,尽管明年美国经济有所好转,世界经济可能有所好转,但是它的总的趋势我认为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是发生了变化。对于发达国家长期增长趋势在2%左右,虽然明年可能3%,甚至更高,但是从长期来看,它的长期潜在的经济增长速度大致应该是2%左右,这一点在国际上有公认的。对于中国自身来讲,即便我们都增加出口,即便我们能够维持大量的经常项目顺差,用它刺激中国经济增长,即便我们做法如此,它也是不利于我们国家经济的根本利益。因为我们已经积累了过多的外汇储备,中国不应该也不需要继续保持大量的经常项目顺差,贸易顺差,不能够再继续用出口来带动经济增长。所以说我们过去经济增长的两架发动机都发生了问题。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消费的增长速度不足以抵消前两者下降的速度,那么我们GDP增长速度下降应该是不可避免的,这是长期趋势。

  从当前来看情况也非常清楚,产能过剩,表现非常突出,我们国家许多负责同志做了非常清楚的阐述,我这里不必重复。钢铁、水泥、电解铝、船舶、玻璃等等行业都是大量产能过剩,我们钢铁产量是非常突出的例子,产能是十亿吨,过去是争取1070万吨,那个时候是了不起的口号,我们上小学我想吴行长当时比我大概稍微大一点,差不多。但是我非常受鼓舞,1070万吨钢,是我们当时奋斗目标。现在是10亿吨,它已经占到了全球的产能的近一半,日本全球占第二位,日本的钢产能在世界上只占8%,中国是49%、48%,甚至50%,第二名是8%,差距是极为巨大的。那么去年我们产能利用率72%,钢铁内部人士讲两吨钢所获取的利润不足以买一根冰棍。当你把这个故事告诉外国人的时候,他们都不敢相信觉得非常好笑,原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在我们国家发生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如此大规模的生产?如果大家关注我们历史记录的话,你就会回到在2004年起,中央就一再期望来压缩钢产量,认为是产能过剩了。但是产能是不断的增加,当时我记得大概也就是4亿吨,现在已经变成10亿吨,水泥产量,这是水泥生产协会负责人宋志平讲的全球水泥今年产量不到40亿吨,其中中国消耗24亿吨,目前中国潜在产能更是超过30亿吨,所以产能过剩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如何解决产能过剩?我们过去传统的做法就是如果有效需求不足,就刺激有效需求。哪些有效需求可以刺激,无外乎这么几条,一个投资,一个是出口,一个是消费,一个是政府开支。我们现在先来看一看投资,因为投资占GDP的百分比已经接近50%,所以投资增速的变动,对于GDP的增速的变动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那么投资它基本上可以分为三大类,一个是房地产投资,一个是基础设施投资,一个是制造业投资

  可以看一下房地产投资,应该说从1998年、1999年由于我们允许商业银行发放住房抵押贷款,鼓励房地产发展,而在2003年之后,我记得国务院有一个正式文件确立房地产业为中国经济的支柱产业,从此之后我觉得房地产投资的增长,确实成了中国经济增长的一个主要动力。你问我中国经济增长的主要特点是什么?靠什么驱动?当然我可以说投资驱动、出口驱动,更焦点的更确切的是房地产投资驱动,房地产投资的增长自然就带动了许多产业增长,特别是制造业的增长。为什么钢铁、水泥这样一些产能始终压不下去呢?不是没有道理的。是因为我们房地产投资保持人们没有意料到强劲的势头。2004年铁本老板被抓起来,希望通过杀鸡吓猴的方法把挤压的钢铁产能压下去,我有一句话过去有一些领导不太同意,我说一个铁本倒下去,千千万万铁本站起来,为什么出现这样的情况?房地产投资增长“功不可没”,这几个字要带一个引号,中国是否能够进一步推动房地产投资,来解决产能过剩的问题呢?我认为是不行的。房地产投资占到GDP投资已经是10%到13%了,没有更确切的数字,但是可以说这样高的比重在全球是没有的,日本、韩国曾经达到8%左右,美国在房地产泡沫非常严重的时候是达到6%,我们是达到了10%到13%。五星级饭店我查了五星级饭店的联盟,根据它的数字是696座,在建500座,这在全国非常罕见的。摩天大楼470座,在建332座,目前在建十座最高的摩天大楼在中国有五座。从户均住房拥有率,中国是90%以上,根据新华社报道是102%,与此相对比,美国的住房拥有率是70%以下。根据新华社消息人均住房面积30平米左右,略低一点,香港一个家庭住房面积中数是48平方米,这个说法是可靠的。从人均收入角度来看,我们人均收入是六千美元,美国是五万、六万美元,香港三四万美元,资源配置在房地产发展方面,我认为是太多了。当然与此同时结构问题是非常严重的,在上海一对年轻夫妇要想买到一个90平方米房子不吃不喝工作24年,这是很不应该的事情。所以结构问题是非常严重的。总而言之房地产投资可以拉动我们经济的增长,这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认为房地产投资已经发展得过快、过高了,从总体上来讲,不能依靠房地产来拉动经济增长。

  那么基础设施如何呢?我们在金融危机之后,中国经济之所以战胜了全球金融危机,主要是靠了基础设施。我认为当时政府大方向是正确的,当然做得太急、太猛、太快,出了一系列问题。但是从现在来看,基础设施我们还有没有余地?我认为余地确实还是不小的。特别社会基础设施投资方面有很大余地,不必对中国经济过于悲观的重要原因。但是应该看到基础设施投资是要受到金融约束的,基础设施投资不可能取得很快的收益,是一种非常长期的投资。大搞基础设施必然是有关部门和有关地区出现大量的债务。比如铁道部,当然现在没有铁道部了,中国铁路公司它的负债是2.6万亿,在国民经济中所占比重是多少,大家一算就知道,这个数字非常高的。中国铁道公司能不能偿还这笔债,我认为大家不会有信心的。那么有形形色色地方成投债,打算不打算还也是非常成问题的。基础设施投资不能脱离制造业投资,否则谈不上偿还。尽管基础设施投资可能有非常大的余地,但是从金融约束等等方面来看,我们也不能依靠基础设施投资来推动经济增长。

  另外制造业投资方面,国务院现在新的政策是关闭许多新的钢铁厂,玻璃、水泥等等制造行业方面,我们也很难进一步来投资了。过去在计划经济条件下,我们有一个所谓的菲尔德曼的模型,不需要受第二部类的制约,不是钢铁过剩吗?不盖更多的钢厂,更多的钢厂需要更多的钢铁,什么时候是个了结呢?最终一天要算总帐,靠增加制造业投资,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怎么办呢?我们只能是容忍经济增长速度下降,除非我们能够有利的刺激消费的增长,中央提出一系列措施,现在来看似乎不是特别强劲,到底如何现在很难说。除非我们能够完善一系列制度建设。刚才吴行长已经提到很多方面,比如社保等等,否则消费也难以一时有很大的增长,更谈不上抵消由于投资和出口增长幅度下降对经济增长所造成的负面的影响。所以说我们大概不得不容忍较低的经济增长速度,所以我说我们可能从9到10%这样一种增长速度,这样降到7%到8%,甚至7到7.5%这样一个新的平台。对于这个我们不应该过于担忧,我们也没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

  那么政府在这里面能起到什么作用呢?过去对于中国经济发展的潜力一直是非常有信心的。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呢?我们认为中国政府有能力来推动经济增长,尽管经济的自己增长速度下降,但是通过政府人为的干预可以刺激增长。我们财政状况很好,货币政策基本上还是谨慎,虽然M2占比已经很高了,但是中国通货膨胀还不是非常严重。所以说我们也是比较乐观的。但是我们应该看到情况发生变化

 

  这是我们所做的一个简单的研究,这是所谓的菲利普斯曲线,我要取得一个百分点经济增长,相应通货膨胀增长是多少,大家可以看到一条比较平滑的线,这是2000年以前到2010年十年数字做了总结,为了达到一个单位GDP增长,需要付出通货膨胀增长的代价并不是特别高。当你看红线,这是2010年之后回归的结果,你会看到它的斜率发生了变化,这个红线代表什么?你要想取得同等单位的经济增长,那么你所付出的通货膨胀的代价就会很高,这比过去有明显的增加,这说明什么呢?政府活动的余地减少了,很难通过政府干预来人为的刺激经济增长。为什么发生这种变化呢?这是跟经济供给方密切相关,我们生产成本上升,由于环境破坏,由于资源枯竭,由于过去长期存在的分配的不公,现在需要增加低工资者工资收入,劳动成本上去了,各种各样成本上去了,导致菲利普斯曲线向左移,意味着经济增长在很大程度上已经不是政府所能调控,政府只能适应客观经济形势,而不是想让它的有多高,就让它有多高。

  我们过去投资驱动,特别是房地产投资驱动,出口驱动增长方式难以为继,旧经济增长方式导致资源配置极大扭曲,潜在经济增长速度下降,人为的刺激经济增长必然导致扭曲的进一步加剧潜在经济增长速度的下降,并最终导致危机的爆发。十八届三中全会公报实际上给我们提供新的动力,通过改革和结构调整,争取新的增长动力

  我们总是要坐着想一想,想想会发生什么事情,会发生什么坏事情,我这里列了一些可以想象的问题清单我要强调一下,并不是我认为他们会发生,但是,我们应该想想他们会不会发生?有没有可能发生?如果能够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通过一个表列出来的话,我觉得我们头脑会清醒一些,而且会找出对应之策,会避免这样的结果

  第一,是不是会有房地产泡沫崩溃?房价下跌50%以上?有不少经济学家说已经达到房地产泡沫的低点,这是比较担心的。

  第二,股市会不会再跌下去500点?

  第三,理财产品是否会出现大量的违约?

  第四,地方政府债务危机是否会突然爆发?

  第五,企业债务危机是否会爆发,现在企业负债累累,同时企业盈利能力越来越差?

  第六,通货膨胀是否会突然严重恶化;

  第七,经济增长速度是否跌到7%以下,乃至失业急剧增加。

  第八,会不会出现资金大量外逃,引发金融危机?

  第九,是否出现严重自然灾害,地震、洪涝、小行星撞击地球?

  第十、是否会出现流行病疾病突发。第十一,是否会爆发国际军事冲突?

  第十二,是否会出现社会稳定出现问题?

  从现在来看,我认为发生上述情况的可能性都不大,但是如果不消除种种隐患,在2015年或其后发生其中某件事的可能性就会急剧增加。

  总而言之对于2014年我们不必过于悲观,但是也不能盲目的乐观,我认为根据我们中国现在的情况,如果在主观上不犯错误的话,那么保持一个7.5到7%之间的经济增长速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2014年我认为最大的危险,我现在说得还比较抽象,无法把它具体化。似乎在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脱节与矛盾,特别是实体经济投资回报率进一步下降,而融资成本进一步上升。那融资成本进一步上升的理由是非常多的,例如我们现在存在的大量的所谓的监管套利,钱找钱,肯定是要提高融资成本。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发生矛盾,我们可能会出现某种金融危机,具体出现的形式,触发危机的环节是值得思考的,总之对未来是乐观的,同时也应该保持警惕。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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