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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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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陈植 上海报道
“做中国最大、盈利最佳的财富管理商，为中国高净值客户提供全方位的资产配置方案及财富管理服务。”这是两年前平安信托董事长童恺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时，给平安信托做出的战略规划。
彼时的信托业，正受益于信托这个特殊金融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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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童恺再次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时，话题却转向了“信托行业艰难转型”。
年底，平安信托与麦肯锡咨询公司（下称“麦肯锡”）联合发布的《中国信托业发展研究报告（2013）》（下称“报告”）指出，经历5年迅猛发展的国内信托行业，在繁荣表象下已隐藏忧患。一方面，占据信托业收入49%的通道业务因竞争激烈与严格监管，5年后将走向消亡；另一方面，占据信托业收入39%的私募投行业务因宏观经济增速放缓而呈现高波动性与高风险。
这意味着，信托业现有88%的收入将变得不再“稳定”，信托行业俨然进入亟待转型的十字路口。
“前些年，我们已有意识地控制通道业务规模。”童恺透露。
他称，信托业转型，不仅是要求信托公司寻找可持续的稳定利润增长点，还要强化自身的主动管理能力，将业务发展空间掌握在自己手里。
转型“三驾马车”
《21世纪》：报告似乎与平安信托的转型方向，有着很高的相似性—都将另类资产管理、新型私募投行业务与私人财富管理列入信托业未来发展方向。平安信托很早就布局另类资产管理业务，在房地产、基础产业、私募PE股权投资等领域都有大手笔投资。这是否与你的投行职业背景有一定关联？
童恺：平安信托选择另类资产管理作为转型的一大突破点，是深思熟虑的结果。首先，相比银行、券商、基金等金融机构，信托公司在另类资产管理方面更能凸显主动管理与专业投资优势；其次，信托公司必须自己掌握另类资产获取、风险管理、产品研发的能力，才能在通道业务被“挤压”时找到属于自己的可持续发展空间；三是综观全球金融发展趋势，一个很明显的规律是当国家居民财富大量积累时，往往会催生旺盛的另类资产投资需求，我们不能错失这个历史机遇。
目前而言，平安信托的另类资产管理业务较为稳健、快速增长。截至今年10月底，平安信托累计房地产投资规模超过1000亿元，累计完成兑付的房地产信托项目规模达到357亿元，且到期的房地产项目均按期足额兑付。在基础产业投资领域，平安信托投资了7段高速公路、2个合计300兆瓦容量的风电场、3个铁路项目与3个城市供水项目，额度超过260亿元。另外在PE方面，我们投了70多家企业。
《21世纪》：你刚提到的房地产、基础产业、私募PE股权投资等另类资产管理业务，其投资风险都与宏观经济增长波动性密切相关。随着房地产调控与宏观经济放缓，你不担心这些业务坏账率有所提高吗？
童恺： 过去五年，我们的一项主要工作，就是逐步建立风险量化管理体系、信用评估体系、投资评审体系以及行业和市场研究体系四大体系，支持着每年数千亿信托业务的风险评审，完成了近千家交易对手的信用评估，目的是把坏账隐患降到最低。
目前，房地产业务的确是国内信托公司涉足最深最广的，也被市场认为是信托业最大的偿付风险。但我想说，当前房地产行业出现的风险，基本属于流动性风险。我们每年会针对房地产投资业务进行压力测试，今年测试结果显示，相关投资组合还是相对稳健的。至少平安信托现有的到期房地产信托项目，都成功完成兑付。
另一方面，我们坚持的一个投资原则，是谨慎介入不熟悉的行业。比方说地方融资平台业务。我们内部团队层对国内130多个城市财政收支状况做了全面分析，找出现金流较好的地方政府合作研发基础产业类信托产品。还有高速公路项目的投资，我们每个月监测主要高速公路的车流量与收费状况，选择一些经济增长潜力较高的区域性高速公路，因为当地经济增长引发的汽车货运需求量，足以抵消取消公路收费政策的负面影响。
《21世纪》：经历长时间的A股IPO暂停，很多PE都面临项目退出难与出资人问责等困境。平安信托PE业务有没有感受到很高的项目IPO退出与盈利压力？
童恺：坦白说，我不指望所有PE项目都能赚超过10倍回报。目前，平安信托大概投资70多个PE项目股权，累计投资额接近300亿元。我们一方面期望它们能IPO，因为这将给我们带来丰厚回报。老实说，这是件挺难完成的事。
但是，项目上市不是PE投资退出的唯一办法。即使有项目因各种因素无法尽快上市，我们也能选择并购或引入战略投资者实现退出。近期，我们刚把一个项目卖给了战略投资者。
相比投资企业能否IPO，我们更关心它们经营利润能否实现持续高增长，这能令我们持股成本越来越便宜，哪怕多持股一段时间也无妨。
《21世纪》：除了拓展另类资产管理业务，平安信托的另一个转型方向，是做大私人财富管理这块市场蛋糕。但这个领域的竞争趋于激烈，会不会引发信托业新一轮同质化竞争，成为信托转型的一个死胡同？
童恺：目前，平安信托的财富管理团队约有650人，资产管理规模近1500亿元，活跃客户数超过2万人。折算下来，每个员工管理的信托资产规模与客户数量分别接近2亿元与30人。我想，这个数字还有一定的增长空间。
因为信托业私人财富管理的策略正发生转变，即业务发展重心会放在吸引高净值人群将更多资金交给信托公司财富管理。
要做到这一点，除了需要丰富的财富管理产品，还得依靠良好的客户维护服务。今年，我们还专门设立海外投资团队。因为相对看好美国经济复苏带来的投资机会。未来十年，公司海外资产管理规模将会上升至10%-20%。
《21世纪》：麦肯锡报告将新型私募投行业务视为信托业转型的新发展方向，如果私募投行业务因宏观经济增速放缓将呈现高波动性与高风险，新型私募投行业务是否能抵御这些风险？
童恺：信托业现行的私募投行业务，主要体现在撮合交易能力，即将高净值群体资金与不同行业公司融资需求进行匹配。现在，基金子公司、券商、银行都在激烈竞争这块市场蛋糕，信托公司要避开同质化竞争陷入价格战，就必须做出角色转变—除了撮合交易，更要完善资产证券化产品设计与私募发行能力。
企业改革、交通基础设施、能源电力、矿产资源等各行业正陆续涉足资产证券化，信托公司要抓住这个机会，除了具备证券化产品研发设计能力，还要形成行业分工与区域覆盖的基础资产获取能力。
平安信托正在做一些尝试。比如将投资团队细分，房地产团队被细分成住宅、办公楼、商场领域的不同投融资团队；把PE投资团队按行业分成消费、清洁能源、高端制造业、现代农业等。只有在细分行业精耕细作，才有机会找到风险低收益高的项目资产。
从新型私募投行业务长远发展角度考量，信托业转型的另一个着眼点，是能否满足大型机构投资者资产多元化配置需求。过去数年，保险、社保等大型机构投资者已经涉足PE、房地产、基建类项目投资，信托公司能否为它们设计专门的资产证券化产品，满足长期较高且稳健回报的需求，是信托业能否实现转型的一个关键。
平安信托在这方面算是先试先行。具体做法是，我们根据保险资金中长期资产配置要求，寻找相应项目并设计成金融产品由保险资金投资，我们作为项目管理方收取项目管理费。现在我们管理500多亿元的保险资金，其中300多亿投在基建项目，200多亿投给商业房地产项目。
财富管理平台底线
《21世纪》：目前，不少信托公司仍将资产规模与业务收入作为核心考核指标，这是否会成为信托业转型的一大障碍？
童恺：在私人财富管理层面，除了考核理财经理的客户增长数，更关注员工人均信托资产规模增加值、客户维护的满意度等；在另类资产管理领域，组织架构也需要相应的优化，比如按行业划分投资团队，还要求每个团队根据宏观经济与细分行业发展趋势，做出合理的产品架构与风险控制条款。
平安信托投资委员会的项目审核通过率约在50%，看上去不低，事实上不少项目在尽职调查环节就因各种风险隐患而没有立项。在产品主动管理领域，坏账风险同样是重要的考核标准。
《21世纪》：近期，市场传闻监管部门可能叫停第三方财富管理机构代销信托产品，鼓励信托公司自建产品销售公司。这是否将成为信托公司转型的新路径？
童恺：信托公司自建产品销售公司，应该是一种趋势。以往信托公司更多注重融资资产获取与产品研发，忽视销售渠道，这已是信托业发展的一块短板。
信托公司要自建产品销售公司，我想有两个底线不应触碰，一是信托公司不能为赚快钱而设立产品销售公司，一旦客户对你不满意，就永远不会买你的产品；二是经营目光要放远，不能急功近利。信托公司要盈利，需要一段时间资产管理规模持续增长，如果急功近利做大规模而忽视风控与客户服务，最终将引起不少经营隐患。
《21世纪》：此前，市场传闻平安信托财富管理公司可能并入平安银行私人银行部，后来此事不了了之。如今，平安集团同时拥有两个高净值群体财富管理平台，是否有可能引起内部资源冲突？
童恺：平安信托的私人财富管理业务，主要依托信托公司自身产品研发能力和集团综合金融网络，与平安银行私人银行部应该保持一种互惠互利关系。
高端客户的资产管理需求是多样性的。我们与平安私人银行合作，为客户开设银行账户，满足客户在银行产品方面的需求，从而实现双赢。基于双方产品有所差异，目前我们也在尝试根据客户的不同需求，结合双方产品给客户分散资产配置，两者具有互补空间。
有选择的通道业务
《21世纪》：很多人认为，信托行业资产管理规模之所以能突破10万亿元，主要得益于信托这个特殊的金融牌照。随着券商、基金子公司介入类信托业务，这张牌照还能否支撑信托业资产管理规模持续高增长？
童恺：无可否认，信托业资产管理规模过去数年大幅增长，与其牌照优势密不可分。因为信托牌照的投资范围可以涉足证券、资本市场、信贷市场、货币市场、实业投资等，且在利率管制时期率先试行产品利率市场化定价，令信托业赢得很大发展空间。另一方面，中国近年经济高增长与宽松货币政策，对信托规模扩张有着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表现在宽松货币造成投资需求旺盛，而银行受制各种因素无法提供贷款，令银信合作、政信合作模式下的通道业务迅猛发展，占到信托业收入的半壁江山。
不过，随着更多竞争者的加入，信托业要延续曾经的高增长趋势，面临的挑战越来越多，这倒逼信托业要靠转型寻找新的生存发展空间。
《21世纪》：如果信托业转型不成功，如报告所言88%的信托业收入将变得不再稳定，占据信托业收入半壁江山的通道业务是否终将消亡？
童恺：通道业务会不会消亡，目前还难以判断。但现实是，越来越多非信托金融机构竞争通道业务，很多交易的利润率被压得很低。所以我们一直有意识地控制通道业务规模。
如果一家信托公司用2000亿通道业务赚1个亿利润，我更愿意用200亿主动管理业务实现这个利润目标。从财务角度而言，主动管理业务带来的绩效价值，可能远远高于通道业务。
《21世纪》：这是否意味着平安信托已经准备放弃通道业务？
童恺：这倒不是，我们还会做通道业务，但有选择地做“有技术性”的那块，有点类似信贷资产证券化。打个比方，某银行要出售一笔信贷资产，我们就去评估这笔信贷资产风险收益比，再寻找合格投资者撮合交易，收取相应佣金。事实上，这种做法与信贷资产证券化业务挺类似的，需要信托公司“购买”信贷资产，再通过研发设计创新的信托产品（如优先/劣后级），找到合格投资者撮合交易。
现在，我们已参与车贷、信用卡贷款的证券化业务。我觉得，相比高度依赖银行渠道关系的通道业务，这更能体现信托公司主动管理与风险控制水准。（编辑 马春园）
作者：陈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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