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非法集资牵出多家上市公司
多家银行初拟正菱集团债务危机化解方案
周远征
世事无常，柳州正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一年多前，意气风发的柳州首富、柳州正菱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正菱集团”)掌门人廖荣纳率领子女四人为柳州正菱大厦奠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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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艘逾260亿元资产的巨舰，带来的冲击波已经影响到诸多方面。
而在公安机关介入进行侦查之时，《中国经营报》记者也独家获悉有关部门组成的正菱集团金融债权化解工作委员会(以下简称“工作委员会”)，该工作委员会已经进驻正菱集团，并在其领导下由工商银行(3.61, -0.02, -0.55%)柳州分行等多家银行拟定了债务危机化解方案。
债务化解方案渐明
“我们暂时还没有新的情况予以公布。”6月5日，柳州市外宣办周副主任对记者表示，“外界的传闻比如负债百亿元的说法，柳州市也没有公开进行披露，现在公安机关还在进一步侦查中，具体的数额我们这个层面也不清楚。”
5月28日，随着柳州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发出通告称，我支队在工作中发现柳州正菱集团有限公司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犯罪，经初查，2014年4月依法对该集团公司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犯罪立案侦查，请与柳州正菱集团有限公司(含下属子公司、公司高管)有集资关系的单位和个人，在本通知规定期限内(2014年5月29日至2014年6月13日)，到指定地点进行登记。
至此，正菱集团负债累累濒临破产的传闻被正式予以证实。早在今年3月，在广西一些网站上，涉及正菱集团借高利贷无法还款的帖子就已经不断出现。而在4月初，腾讯房产柳州站则发表了一篇《传正菱集团4月宣布破产 五大行正对其资产排查》文章。这篇文章提及，正菱集团负债高达百亿元，银行开始暂停对正菱集团的贷款，并对贷款进行排查。
此文出来之后，引起了正菱集团的反弹。6月4日，腾讯柳州房产负责人告诉记者，当时为了顾全大局，最后撤掉了文章。
文章虽然撤掉了，但是随着更多债权人向正菱集团逼债之后，负债百亿元的正菱集团背后隐藏的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的问题也逐步暴露出来。针对正菱集团面临的问题，柳州市在公安机关进行侦查之外，还专门成立了工作委员会来对正菱集团面临的债务危机进行处置。
据了解，该工作委员会已经进驻正菱集团，并在其领导下由牵头行工商银行柳州分行联合柳州银行、民生银行(7.40, -0.06, -0.80%)、华融湘江银行来制定相关处置方案。
从接近该工作委员会的关键人士处记者获得了一份向柳州市政府递交的“关于化解正菱集团债务风险方案的请示”。请示中声称，一方面正菱集团有效资产排查工作已经启动；另一方面确权的前期工作也在稳步推进；但因正菱集团债务危机已经爆发数月，债务重组工作依旧进展缓慢，即将错过化解风险的黄金时间，为此工作委员会和正菱集团经研究，拟定了债务危机化解方案。
记者了解到，该债务危机化解方案将正菱集团的资产分为保留资产和处置资产两部分。
保留资产是指企业能够正常经营生产并产生净利润的经营实体，如工厂和宾馆等，或能够起到资产增值放大效应的部分资产，如工业土地变性为商业性质土地进行开发等；处置资产是指不能增加企业偿债能力，并会带来财务负担的资产。
在对这两部分资产分割之后，由政府或委员会成立一家新公司承接保留资产，充分利用保留资产，提升新公司的盈利能力。
新公司成立之后，将承接目前正菱集团70%左右的债务本金(包括金融债权和非金融债权)，剩余30%左右的债务本金对应处置资产，处置资产不足以覆盖的范围，将通过新公司未来每年产生的净利润来逐年偿还，直至债务清偿完毕。
为此，正菱集团金融债权化解工作委员会还提出，希望柳州市为新公司在资产过户、土地变性等方面提供一系列减免税费的优惠政策，并对新公司采取保护性措施隔断风险，保证新公司正常运转。
上述关键人士透露，6月3日当地政府开会原则性通过了该方案。但是，截止到记者发稿时止，柳州市相关部门尚未公开相关方案。
事前乾坤大挪移
“正菱集团的资产应该远远不止100亿元。”6月5日，与廖荣纳熟识的人士陈民(化名)对记者透露，“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正菱集团目前核心资产至少有120亿元，加上一些新收购的企业、以及尚未办理完变更手续的土地等资产，还有70亿~80亿元，他的资产至少在200亿元以上，如果能够将资产盘活，完全可以解决债务危机。”
正菱集团官方网站公布的信息显示，正菱集团资产超过100亿元。记者从与正菱集团有业务往来的上市公司ST东数(002248.SZ)所披露的公告中，发现正菱集团更为详细的资产情况。
威海华东数控(5.61, 0.02, 0.36%)有限公司披露的一则公告中显示，截止到2013年7月31日，正菱集团资产总额人民币2654115.87万元，负债总额人民币851870.58万元，净资产人民币793456.53万元。2013年1~7月，实现营业收入1318723.69元，净利润114166.06万元。不过以上数据均未经审计。
显然，从这时披露的债务数据来看，与正菱集团爆发危机后相关传言中100亿元的债务只差15亿元左右。资产情况则大大高于正菱集团官网和媒体报道的情况。
记者在调查中还发现，拥有高达265亿元资产的正菱集团从2014年2月开始对集团层面以及旗下核心企业股权结构进行了多次的变更。
工商登记信息显示，注册资金6000万元的柳州正菱集团有限公司于2014年2月进行了变更，由原柳州正菱集团有限公司常务副总杨东海出任法人代表、董事长，廖荣纳只在公司中担任董事一职。
正菱集团层面发生变动之外，2014年3月正菱集团旗下多家子公司也发生变更。3月11日，注册资金800万元的柳州市荣盛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发生变更，原来占51%股份的正菱集团从股东名单中消失，股东仅剩下陈璐、廖碧群、黄方等三位自然人股东。
2014年3月20日，注册资金1000万元的柳州桂泰车辆有限责任公司股东发生变更，原来占84%股份的正菱集团不再是法人股东，而有廖昌勋和陈朝流两位自然人担任股东。
2014年3月11日，注册资金2000万元的柳州市八菱柴油机配件厂股东名单中，持股51%的正菱集团也同样退出了该公司，该公司股东由多位自然人股东组成。3月24日，注册资金4200万元的柳州市汽车齿轮总厂也发生变更，原持股51%的正菱集团退出，由张巧灵、舒辉明、廖昌寨等多位自然人担任股东。
由于廖氏家族系数失联，尚不清楚廖荣纳在2014年匆匆操刀这些股权变更的原因何在。但是，记者从知情人士处获悉，这些变更或许与债务危机全面爆发前，廖荣纳对旗下资产提前进行重组有关。
自2013年6月银行收紧贷款之后，正处于大扩张阶段的正菱集团为了维系生产经营，开始对外借高利贷。陈民也熟知这一情况：“廖荣纳跟我说，银行承诺最迟会在2013年9月贷款下来，暂时借高利贷来维持生产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银行并没有兑现承诺。陈民表示：“缺钱的廖荣纳只能够拼命借高利贷，月息四分、五分的高利贷，甚至还有高达一毛的高利贷。”彼时，在柳州的一些论坛上，甚至不时有人自夸能够放高利贷给柳州首富廖荣纳。
2013年年底，依靠高利贷来维持运营的正菱集团拆东墙补西墙也难以继续的情况下，银行和民间借贷人纷纷向正菱集团逼债。廖荣纳也频频通过政府以及民间商会的渠道寻求各方支持，希望债权人能够接受缓冲方案先停止逼债，让正菱集团先渡过难关后再还钱。但是，廖荣纳的请求并未获得债权人的认同。甚至，有个别激进的借贷人还扬言不还钱就追杀廖荣纳。
正是高利贷和银行限贷等“组合拳”，最终把正菱集团逼上了绝路。失联之前，廖荣纳抓紧时间对集团到子公司层面的股权进行了调整。这些股权调整，早于柳州市组成的工作委员会进驻正菱集团的时间。
目前债权人担忧，正菱集团不再是相关子公司的控股股东之后，尚属于优良资产的子公司是否会承担正菱集团所欠下的相应债务。
债务风险恐将发酵
随着时间的推移，正菱集团债务风险正在进一步发酵。
“正菱系原生产经营正常的企业已受到不同程度影响。”近日，正菱集团金融债权化解工作委员会向柳州市政府报告时提出：“企业出现了经营困难，企业减员，运营能力不断下降的风险，如不及时采取债务危机化解措施，这些企业将面临停产。”
桂林某金融机构高管也表示：“目前桂林的上游供应商也在犹豫是否还给正菱集团旗下的机械企业供货，担忧其付款履约能力。”
正菱集团的板块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板块是机械工业板块。该板块由廖荣纳的儿子廖昌瑾负责。公开资料显示，正菱集团构成了包括福建凯报重工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徐州正菱徐挖工程有限公司、柳州正菱机械制造有限公司、柳州市汽车齿轮总厂、柳州市八菱柴油机配件厂、柳州市东风汽车(3.00, 0.01, 0.33%)配件总厂、柳州市汽车传动轴厂等企业，形成了以汽车、挖掘机、装载机、机床、发动机、汽车零部件的核心产业群。
从公开资料来看，该公司的汽车零部件企业还为一些汽车企业配套。一旦这些零部件企业生产受到影响将会对国内一些汽车企业带来影响。
正菱集团的危机影响到汽车产业链之时，正菱集团债务危机还影响到多家上市公司。广西桂东电力(9.05, -0.08, -0.88%) (600310.SH)发布的公告显示，正菱集团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有可能对公司及全资子公司钦州永盛向柳州正菱集团有限公司追收相关款项造成重大影响，如上述相关款项形成损失，将对公司的财务状况和经营成果造成重大不利影响。该公司披露的更为详细的情况显示，其子公司钦州永盛在2013年与正菱集团发生了四笔交易，钦州永盛为此向银行开出了票面价值大约2亿元的承兑汇票。
《中国经营报》记者还发现， ST东数多次为正菱集团提供贷款担保。其中2011年3月为正菱集团提供3000万元的银行贷款担保。2013年9月3日的公告显示，公司拟为正菱集团在银行办理不超过人民币630万元贷款业务提供连带责任担保。2013年10月9日，该公司股东大会通过了该担保议案。
此外，以廖荣纳命名的廖荣纳基金会也受到了冲击。2012年，广西民政厅批复同意设立廖荣纳基金。实际运作中，该基金会推出了公益养老服务项目，该公益养老项目结合了廖荣纳旗下的金融运作平台，通过商业运作解决养老人员养老经费不足困局。该项目中，养老人员出5万元保证金，基金会每月提供给养老人员750元生活费，相当于年息15%。随着正菱集团被查处之后，不少人员选择了退出。
基金会副理事长廖勇国表示，基金会的运作是按照国家法律法规来运行，但是没有想到正菱集团会出现这么大的危机，现在基金会有几百万资金放在正菱集团进行理财，只要是提出了退款的，都会积极予以退款，目前已经退款400多万元。“相信政府在处置相关资产时，会考虑到基金会的特殊性，不至于让老百姓的养老钱被卷走。”廖勇国说。
记者从广西民政厅了解到，相关情况政府部门也在予以跟进。广西民政厅民间组织管理局副局长何军容女士表示：“局里面已经开会研究此事，对于相关问题也十分重视，会进一步进行了解。” 记者调查中，熟悉正菱集团的人士反复强调，正菱集团并不是空手套白狼，廖荣纳三十多年来一直在发展实体，只是遇到了银行收紧贷款的特殊情况，导致了债务危机，现在通过政府出面来重组或许会让正菱集团挺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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