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江 玮
实习记者 周一佳 北京报道
2007年，当巴西获得世界杯主办权的那一年，手机在古巴还是被严格限制的事物之一。使用手机是在古巴生活的外国人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但如今在古巴使用手机的人数已经变成了200万。今年3月，当古巴开始允许对手机的电邮服务，蜂拥而至的用户一度导致了移动网络甚至电话服务的短暂瘫痪。
这只是古巴在过去几年发生的变化之一。在从哥哥菲德尔·卡斯特罗那里接管权力之后，劳尔·卡斯特罗宣布了一系列经济改革举措，古巴在坚持社会主义方向的同时，通过更新经济模式来发展经济，其中的主要举措包括减少国有部门员工，推动个体经济的发展。
这些经济改革举措被称为“更新经济模式”，以和中国的“改革开放”和越南的“革新开放”区别开来。
扩大个体经营
在古巴南部港市西恩富戈斯，拉米雷斯经营着一家餐馆。十年前，他去了美国，开始了移民新生活，但现在他又重新回到了古巴。
在美国，拉米雷斯靠开卡车谋生，他对这样的生活并不满意，一心希望能够开一家餐馆，却苦于没有足够的资金。但他在美国存下的钱足以使他在古巴开始创业。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回到了古巴。2010年，拉米雷斯拿到了自主创业企业家的执照，成为了一家独立经营的餐馆老板。在过去几年，类似拉米雷斯开的这样民营餐馆在古巴一个接一个地出现。
“有人说我简直是疯了，但一些即使到现在还在批评我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我其实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拉米雷斯说。
扩大个体经营范围是古巴经济改革的重点。古巴的经济改革举措还包括取消对购买手机和私家车的限制，解除房屋买卖禁令，允许农民承包闲置土地，吸引外国投资等等，古巴政府希望通过这一系列举措为古巴经济注入新的活力。
在很长一段时间，每个古巴人，无论富有还是贫穷，都可以享受到每月的食品定量供应，民众凭供应卡可以象征性的价格购买到生活必需品。古巴每年在这方面的支出达到250亿比索，不过民众只需要付12%的费用，剩余的则由政府买单。每个月，每个古巴人可以得到7磅的米、3磅的白糖、1磅的黄糖、10盎司的豆子、250毫升的食用油和一小袋咖啡等。但通常这些食物在两个星期内就会被用完，并不够一个月的份额。
古巴面临的问题在于，它在为民众提供医疗、住房和教育机会等福利的同时，它的经济却不足以支撑由此产生的成本。劳尔·卡斯特罗不止一次表示古巴需要成为一个“不那么平均主义，而是更公平”的国家。
经济开放带来一个最直接的影响是物价的上升。由于古巴没有批发市场，因此私营餐馆老板和其他人一样在市场购买所需的原料。人们埋怨面包店的面包总是一售而空，因为咖啡店老板把它们都买去做三明治了。
生活在哈瓦那的Manuela Pena抱怨物价越来越高。她在过去接受的理念是所有古巴人应该享受同等的生活。对于正在发生的变化，她说：“这个国家正在从糟糕变得更加糟糕。”但在距离她家不远的地方，一家餐馆的工人正在热烈讨论如何通过辛勤工作改变自己的命运。“和过去相比，这对我们是好事。”Raidel Sanchez说。
吸引外国投资
古巴需要削减开支，并获得更多收入。为此，古巴面临的选择之一就是寻找外国投资。古巴政府表示外资将在古巴新的经济模式中发挥主要作用，而不仅仅只是一个补充。在1959年古巴革命胜利之后，古巴一度对外国投资关上大门，而把精力集中在实现自给自足上。古巴对外资态度的转变发生在2011年之后。
今年3月，古巴全国人民政权代表大会召开特别会议，批准通过新的外国投资法案。古巴政府希望通过这一法案，实现吸引外资每年增长20%-25%的目标，并希望GDP增速可以因此提升至5%-7%。根据外国投资法案，古巴政府将为外国投资者提供税收和财政等多项优惠政策，并在法律上保障其资金安全。
面对古巴的变化，古巴裔美国企业家、糖业大亨Alfonso Fanjul松口表示，如果古巴进行适当的投资改革确保投资的安全和回报，他愿意投资古巴的制糖业。当年他的家人因为工厂被充公而离开古巴前往美国发展。
目前古巴吸收的外国投资依然有限，大约为5亿美元，而在另外两个相对较小的拉美国家，哥斯达黎加吸收的外国投资规模是160亿美元，多明尼加吸收的外资是170亿美元。
对于外来投资者而言，古巴是一个格外具有吸引力的国家：公有制下的外向型经济、加勒比海走廊的绝佳位置、强大的潜在国内购买力……但外界对古巴能否实现向成功商业模式的转变也还存在怀疑。古巴经济在2013年的增长率是2.7%，并未实现它原来设定的3.6%的目标。外国投资的增长速度也低于预期，相比15%的目标，最终只实现了7.1%的增长。
距古巴首都哈瓦那45公里外的马里埃尔港口已经成为古巴首个经济特区。古巴设立这一经济特区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吸引外资。马里埃尔经济特区占地465平方公里，在这里外商将获得十年免税待遇，免征企业所得税、劳动力使用税以及地方发展税等。
古巴希望将马里埃尔港发展成为古巴对外贸易的主要进出港口，建成后的马里埃尔港将具备每年接纳300万集装箱的能力。特区的深水港口由巴西的建设公司建设，相当一部分资金来自于巴西政府的贷款。今年1月，到访古巴的巴西总统罗塞夫特地和劳尔·卡斯特罗一起参加了特区集装箱货运码头的剪彩仪式。
对于古巴，2014年是一个充满期待的年份。这一年，古巴终于不满足于与潜在的国际合作伙伴互相试探，而是上前一步，将试探化为实质合作，希望借此真正踏入贸易与投资的全球化市场。在过去的数十年间，古巴曾经被挡在这个市场之外。
欧盟已经通过协议，同意与古巴谋求稳定的政治经济合作伙伴关系。欧盟是古巴的最大投资方和第二大贸易伙伴，每年还有数十万欧洲游客前往古巴旅游。在赴古巴旅游的外国游客中，其中三成游客来自欧盟。
欧盟称这是与奥巴马政府沟通过的决定，但也有声音称这是欧洲对美国失去耐心的表现。对于欧盟来说，比起等待美国对古巴的态度软化，还不如抓住影响古巴经济的重要机会。
欧盟的决定也让美国成为最后坚持孤立古巴的国家。阻挡着古巴的美国禁运似乎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时刻。今年5月，包括美国首任国家情报总监内格罗蓬特在内的40多位美国前官员和政策改革呼吁者上书白宫，呼吁奥巴马放松对古巴的旅游限制，并为古巴公民社会建设提供更多支持。
对于古巴和它的潜在贸易伙伴而言，他们期望的是循序渐进的经济开放，以及在古巴这个岛国1100万人口中，可能随之兴起的新中产阶层。古巴面临的挑战则在于如何使其教育、健康水平都相对良好的国民与外国资本互相匹配，从而建立起一个蓬勃发展的社会主义经济模式，这一过程将牵涉到国内政策与国际关系的平衡。（编辑 徐炜旋）
作者：江玮 周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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