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再度将“融资难、融资贵”问题提了出来。会议指出,要在落实定向调控措施上持续发力。加快金融支持实体经济特别是小微企业和“三农”有关政策落实,在缓解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上尽快见到实效。
这已不是国务院年内首次提及这一问题
了。在更早些时候召开的8省市经济工作座谈会上,李克强总理也谈及“融资难、融资贵”问题,并要求几位相关部门负责人现场拿出解决问题的“时间表”。但目前来看,相关工作仍然没有见到实效。安邦(ANBOUND)研究人员在南方某城市调研时发现,即使是当地的中国500强企业,也在反映“融资难、融资贵”问题,融资成本居高不下,银行放款的周期也在变慢。大型企业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那些规模和信用较次的中小及微型企业了。令人费解的是,企业普遍反映的融资难与融资贵,并不能得到宏观经济数据方面的支持。刚刚发布的金融统计数据显示,上半年人民币贷款增加5.74万亿元,同比多增6590亿元;其中非金融企业及其他部门贷款增加3.86万亿元。从总量上看,上半年的信贷投放并不少,企业部门的贷款也很充沛,融资似乎并不难。6月份,银行间市场同业拆借月加权平均利率为2.85%,比上月高0.29个百分点;质押式债券回购月加权平均利率为2.89%,比上月高0.33个百分点。从价格上看,在央行定向宽松政策作用下,银行间市场的利率一直钉在低位。同时,贷款利率也并不夸张。一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称,3月份非金融企业及其他部门贷款加权平均利率为7.18%;目前二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仍未公布,预计受定向宽松影响,贷款利率水平将比3月份为低。
宏观经济数据与微观企业感受相背离,问题出在信贷的可获得性上。在国内,存贷款资源在大型银行与中小型银行间分布不均。据统计,截至今年5月,五大行与国开、邮储7家大型银行的贷款投放占全部贷款的52.9%;其余3942家银行业金融机构分食了余下47.1%的市场份额。考虑到大型银行的贷款投放具有一定的偏向性,小微贷款并不高。以工行为例,2013年年报显示,在8.7万亿的贷款余额中,小微企业贷款占比仅约21.5%;实体企业遭遇“融资难、融资贵”问题也就不难理解了。中国银行业金融机构的数量虽然众多,资源集中度却很高,央行的货币政策经常性地因为大型银行的经营策略,而被扭曲、以及难以顺利地传导至实体经济。一方面,大型银行原本存在着审批流程慢、放款慢以及服务态度差等问题,使得“融资难”变得更加突出;另一方面,在被大型银行截流后,信贷资源由充沛变得稀缺,需要经过中间商层层加价,才能传递到企业手中,令企业备感“融资贵”。
从这方面看,“融资难、融资贵”根植于金融系统的结构性问题。金融资源分布不均,以及大型银行优先服务于大企业与政府类项目的市场定位,正是问题所在。这种扭曲的市场结构,挤压了普惠金融的空间(“融资难”),加大了普通企业对于贷款资源的竞争,进而推高了价格(“融资贵”)。以此推论,要根治融资成本过高的痼疾,需要把廉价的贷款资源从大型银行、进而大企业与政府类项目中挤出来,尤其是从那些资金运用效率低下,但在政府扶持下“大而不能倒”的“僵尸企业”、以及豆腐渣工程中挤出来,把金融市场理顺,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这是下阶段经济转型必须攻克的难题。
更深层次的,我们曾经分析过利率市场化改革中的“国企悖论”,指出市场利率对于国企(以及政府平台)的软约束,与国企背后的政府信用,正在吞噬利率市场化改革的成果。在下阶段经济转型中,首先需要破除的便是政府对于国企(以及政府平台)的背书,增强市场利率的约束,将贷款资源释放出来。将政府融资功能从平台中剥离,是改革的第一步;之后则是更为艰巨的,推动国有企业实现政企分离,厘清楚政府与市场的边界。
“融资难、融资贵”问题已成为困扰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瓶颈,根源则是金融市场的扭曲。下阶段经济转型必须根治融资成本过高的痼疾,这需要把贷款资源从扭曲的经济金融结构中挤出来,更深层次的,需要进行政府融资平台的剥离、推动国有企业政企分离,厘清楚政府与市场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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