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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朱丽娜 香港报道
“香港仔的广场，停了满满的人，几百个老人家，肩并肩坐在一起，像胖胖的鸽子靠在一起取暖。他们不见得彼此认识，很多人就坐在那儿，静默好几个钟头。”台湾作家龙应台曾经在书中描绘过这样的场景。
其实这种场景在我国的香港地区并不少见。在繁忙拥挤的香港街头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养老院，它被认为是亚洲地区人口衰老最快的城市之一。
香港政府统计数据显示，香港目前65岁或以上的人口约98万，即每八人中有一位长者，20年后将急增至216万，30年后则将占人口的三分之一，约256万。
目前，香港65岁以上的长者居住养老院舍的比例高达6.8%，远远高出其他发达国家如美国、日本的2%-3%比例，因此也对政府造成巨大的财政压力，香港大学秀圃老年研究中心总监林一星博士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表示。
最小规模：60张床位
在狭窄拥挤的香港街头，养老院的广告牌随处可见，在香港地区申请开办开设私家养老院并不困难。
“香港申请安老院舍的牌照主要需要满足两方面的要求，首先是楼宇面积、走火通道、设备等的硬件要求，其次是相关人手的配备，比如工作人员与入住老人的比例，注册护士和社工等，由社会福利署负责监管，”林一星表示。
他透露，目前香港通常的养老院要达到经济效应规模至少需要有60张床位，但很多香港的养老院的护理工作时间长达12小时，收入低、体力要求高等，普遍面临人手短缺的困境。
“香港的失业率几乎是全世界最低，但人口老化十分严重，人口年龄的中位数已经达到40多岁。现在很多医院、诊所都请不到医生、护士和物理治疗师，而这种人手不足的现象在养老院的日常护理行业更加严重。”
他认为，要彻底解决目前的人手不足问题，必须重整养老服务的体系，大力增加社区照顾和居家养老的比重，从而利用邻居等非正式支援网络，减轻对专业护理人员的需求。
同时，香港政府正在计划重启内地输入部分职业医护学校的毕业生，并为一些家庭主妇兼职照顾老人基本生活起居提供补贴。
此外，为鼓励低收入家庭照顾长者，今年香港政府委托关爱基金拨出1.2亿港元，推出为期两年的“低收入家庭护老者津贴试验计划”，低收入家庭护老者每月照顾长者满八十小时，可获发每月两千港元生活津贴。
社区与院舍投入 1：6
香港大学秀圃老年研究中心过去一直参与政府养老政策的制定，林一星认为，香港目前的长者养老服务体系最大的挑战在于过于依赖安老院舍，而相比之下政府在社区照顾方面的投入资源有所不足。
目前，社署正提供约2.6万个资助安老宿位，照顾全港超过四成的住院长者。政府投放于安老服务的开支在2013-2014年度接近54.4亿元，当中约65%是用于资助住宿照顾服务。
“造成香港过高比例的长者入住养老院舍一个原因，是香港政府在社区照顾方面投入不足，资源过多集中在养老院舍，致使社区照顾未能发挥应有的功能，造成恶性循环。”他坦言。
目前香港政府在社区照顾方面的投入仅占其院舍庞大开支的六分之一，他建议，香港政府应该在一些长者集中居住的政府出租公屋投入资源改善相应设施，让老人得以“居家安老”，到临终前最后几个月才入住安老院舍，这样可以大大缩短轮候时间。
目前香港的长者社区照顾服务包括四大主要方面：老年社区中心，组织一些老年的旅行团或者兴趣班等活动；长者照顾服务，可以提供餐饮和洗澡服务；日间护理中心，主要针对一些身体功能有一定障碍的长者，提供起居饮食以及相关的身体功能训练护理等；第四类则是上门服务，主要提供外送餐饮、家居清洁等。
政府院舍排队三年
目前，香港的养老院体系主要包括政府资助的院舍，买位院舍以及私立院舍。社会福利署（下称“社署”）的数据显示，截至今年6月底，各类接受政府资助的宿位总数近2.6万个，而非资助宿位仅为7647个。
“香港安老院舍服务体系约80%资金来自于政府，无论是政府资助院舍，还是私立养老院的综援，以及买位院舍的政府购买床位。”林一星指出。
其中，政府资助的院舍通常由政府批出地皮并负责建筑，然后以合约形式外包给其他机构负责日常运营，政府为入住的每位长者提供大约每月1万港币的补贴，长者个人只需要支付一千港元左右。入住这类院舍不需要经过收入审查，任何收入阶层的香港永久居民都可以通过香港政府的中央评审机制进行排队申请。
“但政府资助的院舍目前供不应求，需要排队申请，排队时间通常需要三年左右，很多长者需要及时入养老院的只能选择其他。”他坦言。
1998年开始，香港政府向私营院舍购买部分床位提供资助，安排老人入住（港称“买位”），促使私人业者投资改善服务质素。买位院舍通常30%的床位接受政府资助，剩余床位则在自由市场供应。此外，参加买位计划的院舍在其余政府未购买的床位，也必须要按照政府购买的床位标准执行，这样会增加其他床位的营运成本。
买位院舍的排队时间通常在1-2月左右。香港政府针对买位院舍中的部分资助床位每月提供八千港元左右的补贴，但买位院舍需要用其中的三四成缴付院舍自身的房租。
至于完全自负盈亏的私立养老院舍则分为针对中下阶层的平价院舍和高收入阶层的高价院舍。平价院舍主要是由政府的综合社会保障援助金来支付相关费用，每个月开支约六七千港元，而高价院舍的费用则高达1.5万-2万港元，完全由长者个人支付。
目前香港私营的安老院舍主要由一些独立的家族或私院集团经营，其中规模较大的集团包括中国安老集团、晓光护老服务等。
“由于政府资助的院舍，地皮和楼宇的建筑费用都由政府支付，每月1万港元左右的津贴全部用于照顾长者，所以在护理人员配置和设施上都优于其他两类院舍。但现有的机制下，申请政府资助院舍不设收入审查，就造成一些经济能力较好的长者也不去私立的养老院，反而选择排队申请政府资助院舍，造成长期供不应求的局面。”
“钱跟人走”计划
“长远来讲，单靠政府税收来承担人口老化的社会未必可以持续，因此我们正在研究通过引入用者自负的模式，改变现有公共资源过度使用或滥用的行为模式。”他指出。
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7月31日，共 30227位长者在长期护理服务中央轮候册内登记轮候入住各类型的资助安老院舍宿位。这也意味着香港政府每年需要支付庞大的开支。以2013-2014年度为例，政府用于安老服务的开支预算接近54.4亿港元，较2012-2013年度的48.8亿港元的修订预算增加11.5%，相比十年前的增幅接近六成。
社署于去年九月开始分两个阶段推行为期四年的社区照顾服务券试验计划，共拨款3.8亿港元，以“钱跟使用者走”的模式，透过服务券直接向参与计划的合格长者提供每月6000港元的服务券，让他们自行选择最切合本身需要的服务提供者、服务种类及服务组合，超额部分个人自己支付。
该计划目前成效显著，根据社署对共同付款情况的分析，在约1200名参与计划者中，超过七成只须支付最低的500港元；约15%付出750港元或1000港元；而付出1500港元或以上的参加者仅占10%，使公共资源分配更有效率。（编辑 赵萍）
作者：朱丽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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