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蔚冈：用户籍控制城市人口没有意义

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执行院长傅蔚冈

　　8月28日，斯坦福大学经济政策研究院、人文经济学会、搜狐财经和北大光华管理学院联合举办“2014人口与城市化发展论坛”。以下为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执行院长傅蔚冈先生的部分圆桌讨论发言。

　　主持人：谢谢陈志武老师。接下来有一个简短的圆桌论坛，请黄文政、陈志武先生，中共中央党校教授周天勇先生，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徐建国先生，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执行院长傅蔚冈先生。

　　接着陈教授刚才讲的一些话题，城镇这样发展下去，已经造成样目前这样一种状况，我们怎么去延缓这样一种不利的局面呢？或者让它受到一定的控制呢？

　　陈志武：一个是把国有经济的比重下降，二个是把政府资源的控制权、配置权、审批权减少，这两个具体的方式，一下就把大家往最大城市、权力最集中的城市拥挤的倾向性就可以下降。最直观的一个对比，南京也曾是国民政府二三十年代的首都，南京也是明朝的首都，但实际上你去看一下，1950年的时候中华人民共和国刚刚成立的时候，南京方方面面的收入优势和其他方面的优势并不是像现在北京的优势那么多。北京本身原来是清朝的首都，清朝结束一直到民国早期的时候，北京方方面面的优势，包括收入的优势并不是像现在这么明显。所以我觉得政府对资源的控制太多、权力过度集中在政府手里，这一点如果不改变的话，大家往北京拥挤，往省会城市拥挤的趋势是会更进一步的强化，而不会减少。

　　主持人：陈老师意见还是应该坚持一个小政府的方向。我注意到刚才黄老师在演讲时候特别提到一个观点，应该完全放开户籍，完全放开人口控制，这样可能对城市发展是一个方向。关于户籍这个事情有各种争论，在政府看来它是控制人总体流量的一个手段，但是现在事实上成为了一个人口流动的非常死板的限制。这个问题我想问一下傅蔚冈，我知道你对户籍问题有比较多的关注，你对这个问题是怎么看的？

　　傅蔚冈：非常高兴在这个场合和大家分享一下关于户籍的一些看法。在分享户籍看法之前，我想谈一下一个体会。陈老师一向主张减少政府权力，但是我觉得，以前计划生育是通过政府强制手段人为降低人口出生率，我们现在是回到一种自然状态。废除目前的一胎控制的计划生育，让大家自由的生，我们也会有一些鼓励，但是主要目的是让大家自由的生育，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刚才谈到户籍，城里人讨论户籍和乡下人讨论户籍不太一样，讨论户籍制度有好几个维度。

　　第一个维度是自由。很多人为什么要到北京、上海就业？这里有一个更好的工作机会。我为了选择工作我跑到上海，但是到上海之后你会发现如果你没有户籍的话会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比如对你的就业、对你的居住——大家知道现在要搞备案登记、对你生活会造成很大不便。第二是绝大多数中国人会讨论一个问题，户籍代表福利。比如，一个北京户籍可以折算成多少钱？北京户籍可以拥有经济适用房。但是我们也要想一想，实际上城里也有很多穷人，不是说你有户籍就可以成为富人，而只是说你在拥有户籍之后，可以作为正式的北京市民享受最低的生活保障或者生育津贴，或者工伤保险，只是提供一个最基本的保障。更为重要的是，我们这个福利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实际上我认为我们中国目前绝大多数的福利都是你自己花钱去买的。政府是不会直接创造财富，虽然可以印钞票，但不会直接创造财富。每一位在职的员工，每个月工资上都有四险一金或者五险一金，四险一金当中最重要的是社会养老保险，表面上是说给我自己今后养老，但实际上这笔钱是支付给现在退休的人。还有工伤保险、生育津贴，住房公积金，这些钱都是你自己花钱的，不是说政府给你的。我们就会看到一个现象，假如说你是城市户籍，比如我是上海户口，但是我如果不工作了，这些东西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所以我们现在很多人讲的拥有户籍你就可以拥有很多福利，我觉得这些前提条件都是你自己要花钱去买。

　　目前不公平的地方在哪儿？就在于我们已经在工作的，但是没有户籍的人，他就不能享受这些待遇。从2011年开始房地产调控，社保要交满几年，或者住房公积金交满几年，这样一来就限制很多人，本来已经自己掏钱了，但是你就得不到福利。

　　我觉得要从两个维度看户籍管制，一个是自由，我觉得它侵犯了自由，第二个户籍所带来的福利实际上是你花钱去买的，在户籍制度下，我觉得这是非常不公平的现象。

　　1958年的时候推出户籍的时候，是为了控制城市人口。那个时候全国从上到下有一个非常严格的计划体系，确实也成功的控制了城市人口。我做过一个非常详细的数据，1930-2010年的上海城市人口。我们发现1958年-1980年上海城市人口几乎都没有增加，为什么？那个时候通过大量的上山下乡，几百万人，三四百万人从城市里到乡下去，成功的控制了人口。但问题是成功控制了人口有什么意义？没有意义。在1949年-1950年的时候，上海人均住宅面积是3.7平米，但是到1980年只有4.1平米人均住宅面积。但是1992年-2010年这20年，恰好是上海人口增加最多的时间，将近翻一番，人口从1200多万增加到现在2300多万。这几年间户籍人口也增加，但是人均住宅面积从6平米到了16.7平米。我们说人口增加，但是却让你生活的更美好。

　　1998年住房制度改革，尽管大家很多都在骂房价高涨，但是我认为如果没有1998年房改，你现在就是有钱也买不起。我们现在还是受管制行业的影响，有些东西是你有钱也享受不了.但是相反我们在住房市场化改革之后，只要手里有钱都可以买到房子，即便买不到房子，在市场上也可以租到房子。所以这个角度来讲，对户籍制度控制，目前城市来说，表面上维持这样一个数据，但对它一点意义都没有，这是我对目前大城市人口控制的一个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