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E结束，谁将裸泳？

　　英国《金融时报》新兴市场编辑 金奇 伦敦报道

　　六年来，新兴市场一直处在美联储(Federal Reserve)宽松货币政策所营造的世界里。一股又一股流动性洪流从发达经济体涌向发展中经济体，为基础设施和企业投资提供资金，还让消费者陶醉于信贷助燃的消费梦想。

　　因此，美联储昨日宣布量化宽松(QE)政策结束，既是一个分水岭，也代表着纵身跳入一个未知世界。

　　美联储终止资产购买计划之际，适逢新兴市场进入一个充满挑战的时期，受到各种相互关联的不利趋势的困扰。中国经济正在放缓，受德国需求不足拖累的欧元区也是如此。

　　大宗商品——包括石油、基础金属和一些粮食——价格已陷入持续低迷。与此同时，经过六年的流动性流入后，许多发展中国家的资产价格和债务水平仍处于较高水平。

　　“即使没有大宗商品的低迷，美国收紧货币政策对新兴市场而言也是一个危险的时刻，”投资基金Investec的分析师迈克尔•鲍尔(Michael Power)表示。“令人想起巴菲特的妙语——只有退潮的时候，才能知道谁在裸泳。”

　　大宗商品的价格普遍下降，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市场预期量化宽松政策将要告终。价格下降拖累了大宗商品出口国，如巴西、俄罗斯和智利的经济增长。

　　美国解除货币刺激的做法推高了美元汇率，而多数大宗商品是以美元计价的。美元升值使得以美元计价的大宗商品对买家更加昂贵，进而给卖家带来降价的压力。

　　野村证券(Nomura)预计，今年第四季度一篮子19种粮食、能源和金属大宗商品价格可能下降10%，而此前从6月至10月底已经下降了12%。特别引人注目的是油价低迷，布伦特(Brent)原油自8月底以来下跌了17%，至每桶86美元。

　　野村证券首席亚洲经济学家苏博文(Rob Subbaraman)指出了大宗商品价格下滑带来的一些变化。但总体而言，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响很可能是不利的，潜在可能引发政治不稳定。

　　“在过去10年的大宗商品繁荣期间，很多新兴市场国家出现强劲经济增长，催生了很多人所称的‘新中产阶级’，”他说。

　　“如果不推行改革，大宗商品价格持续下降可能……意味着潜在增长率的永久下降。这可能引起政治不稳定，进而可能对经济政策产生不利影响。”

　　大宗商品价格不断下跌，已经导致各方下调新兴市场的经济增长预测。国际金融协会（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Finance，简称IIF）预测，欧洲新兴经济体的国民收入在第三季度萎缩0.1%之后，在第四季度将进一步萎缩2.9%，主要拖累因素是俄罗斯经济陷入低迷。对于亚太地区的新兴经济体，国际金融协会预测第四季度的增长将放缓至6.8%，低于第三季度7%的增幅。根据国际金融协会的预测，只有拉丁美洲的增长会加速，从第三季度的增长1.2%加快至第四季度的增长2%。

　　在很多分析师的眼里，未来取决于美联储如何走下一步。如果它快速转向更为鹰派的货币政策，最终上调美元利率，其结果对新兴市场可能是严峻的。

　　“如果美联储提高利率，那对新兴市场可能是相当不利的，”野村证券的苏博文说。“大家已经有很久没有经历高利率环境了。”

　　施罗德(Schroders)经济学家克雷格•博瑟姆(Craig Botham)表示，近年充斥由QE带来的资金，并且为资助政府赤字、基础设施项目和企业扩张计划出了大力的债务市场尤其脆弱。

　　根据国际清算银行(Bank for International Settlements)的数据，外资所持的新兴市场本地债券比例已从2007年的8%升至2012年的17%。同期，新兴市场国内证券市场的总规模增加三分之一，至16万亿美元以上。

　　不过，即便有种种负面信号，令人抱有希望的迹象也是有的。不断下跌的大宗商品价格导致许多新兴国家通胀压力消退，使央行拥有保持宽松货币政策的回旋余地。同时，尽管美联储已经终止资产购买计划，但日本央行(Bank of Japan)仍忙于购买政府债券。如果欧元区经济增长继续令人失望，欧洲央行(ECB)也可能效仿。流动性充裕的时代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