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什的答案(组图)

约翰·纳什及其夫人艾丽西亚·纳什

以约翰·纳什生平为原型拍摄的电影《美丽心灵》剧照。

　　惊闻纳什过世，一时没缓过劲来。对我们这代（70~80后）经济学门徒而言，纳什既是一个学术图腾，象征着经济学科学化的发展路标；又是一位人生偶像，闪烁着上下而求索的大师光芒。

　　失去这样一位伟大的经济学家和数学家，不仅是理论界的伤痛，更是整个人类的损失。不过，在惋惜和悲伤之余，我又隐隐感觉到，对于纳什充满戏剧性的传奇一生而言，这个句号似乎更像是命运刻意安排的脚本：纳什离开人间的时候，一只手拿着数学领域最高荣誉阿贝尔奖，另一只手则牵着相伴一生的爱妻艾丽西亚。

　　他最钟爱的事业和伴侣，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始终没有远离，这何尝不是一个让人宽慰的结局？因爱而生，为爱癫狂，携爱而去，纳什的一生，大起大落，精彩跌宕，终了，可能也没有太多遗憾吧。

　　缅怀纳什的美丽人生，最重要的一个关键词，在我看来，既不是博弈论、精神分裂、“普林斯顿幽灵”或诺贝尔经济学奖，也不是脍炙人口的电影《美丽心灵》，而是简单的一个字：爱。

　　对于纳什这样一个以理性思考为生命的天才学者，“爱”这种感性元素却贯穿于生命始终，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令人感叹的“纳什均衡”？

　　在电影《美丽心灵》的最后，纳什就有过一段感人至深又发人深省的演讲：“我一直信仰数学，因为每一个方程式都饱含逻辑和因果；后来，在无尽的求索之后，我又问自己，什么是逻辑，谁决定了因果？这种困扰把我带进了无边的黑暗；直到最后，我才发现，爱是一切的答案；因为爱，一切皆有所属，因为爱，万物皆有所因。”

　　爱，既是纳什给出的答案，也是读懂纳什一生的密钥。我想，可能很多人已经通过电影《美丽心灵》了解了纳什游走于天才与疯子之间的奇异人生，这里，我们不妨换一种方式，听一首和爱相关的歌，再来重温一下纳什的故事。这首歌叫“Love will keep us alive”，是老鹰乐队1994年的作品，巧合的是，这一年，走出精神混乱不久的纳什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反复循环播放这首歌，我不禁感慨，“Love will keep us alive”就像是另一个无心的巧合，真正唱出了纳什一生的落寞与精彩。

　　开腔第一句，歌者就唱道：“I was standing all alone against the world outside（我孤单地站在世界的外头）”，这不就是纳什青春时期的写照吗？虽然天赋异禀的纳什很早就在数学领域崭露头角，二十出头就解开了诸多学术难题，并在博士论文中开启了非合作博弈研究的先河，但性格孤僻的少年天才总是显得与周围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哪怕迎娶了美丽的艾丽西亚，纳什的状态也没有根本改变，就像歌中所唱“You were searching，Lost and lonely”，学术上的痴心追求总是艰辛的，这让纳什精神上逐渐陷入落寞与孤单的黑暗之中，然后，天才就疯了，纳什的人生彻底失去了平衡。

　　就连命运都放弃了纳什的时候，艾丽西亚却没有放弃。经过她20多年的悉心照顾，纳什终于走出了混沌的精神世界，得以继续在学术之路上披荆斩棘，并最终由于在非线性偏微分方程方面的巨大贡献获得了2015年的阿贝尔奖，以数学家的身份走到了学术人生的顶峰。

　　虽然故事的结局听上去让人舒了一口气，但过程之中的辛酸与不易只有纳什夫妇自己才能体会。能够打败命运的，只有爱。就像歌中所唱：“The world is changing.Right before your eyes.When we"re hungry...love will keep us alive（世界在你眼前无尽地变化，当世事不易的时候，是爱让我们活了下来）”。

　　是啊，世事不易，真爱无敌。纵观纳什的一生，两种纯爱让他的生命即便充满曲折也不失精彩。一种是学术纯爱，无论是疯狂还是清醒，纳什对逻辑与真理的探索与追求从未止步，这恰是他能够真正走出黑暗的内在动因；另一种是人性之爱，无论是高峰还是低谷，艾丽西亚对纳什始终不离不弃，正是这种温暖的陪伴与等待，让纳什真正拥有了获得新生的可能。

　　“Love will keep us alive”，在我看来，这不仅是纳什一生的注解，更是纳什学术发现的真意。就经济学而言，纳什的最大贡献，就在于发现并证明了“纳什均衡”的存在。人与人之间，企业与企业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行为并不是孤立的，博弈则是种常态。所谓人心叵测，博弈的过程似乎是复杂的，但纳什却天才地发现并证明，即便在非合作的状态之下，博弈也总是可以达到一种互动的均衡。

　　正是这个发现，拯救了人类的思维，无论对于商场竞争，还是对于国家间冷战，人们终于可以有一种严谨又聪慧的分析方式去思考可能结果、去制定应对策略，而不至于陷入缺乏理性的疯狂之中。

　　不过，这个发现，还不能够拯救人类。毕竟，在人人自利的环境之下，非合作博弈达到的“纳什均衡”往往并不是利人利己的，有的时候甚至会导致共同毁灭。

　　而能够解开博弈死结的，只有爱。只有在自利之外多些对众利的兼顾，只有在爱己的同时多一点爱人，利益博弈和各种对抗才不至于滑向双输的某个均衡。

　　总之，纳什的理论表明，即便人类的自私并不优雅，但达到均衡的方式总是十分美丽。纳什的人生则证明，即便命运的演绎满是粗粝，但美丽心灵的交融终将书写传奇。无论世事如何无常，无论博弈如何复杂，“Love will keep us alive”。（作者系盘古智库学术委员）

　　作者：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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