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特大城市需人口集聚来提高资源配置效率

　　“在一个13.6亿人口的大国，人口向特大城市集聚的规律是不可能改变的，只有集聚才有可能形成特大城市的外溢效应，只有人口高密度的特大城市才能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形成对周边的辐射。”中国城市和小城镇该和发展中心主任李铁8月1日在2015’（夏季）崇礼中国城市发展论坛上作出表示。

　　李铁认为所谓生态和水的制约性问题，在“京津冀一体化”发展过程当中并不是非常严重。“要真正解决生态和资源特别是水的问题，是需要通过城市化来解决的，是通过人口的高度集聚来解决的，而不是拿这个问题来说不应该再聚集人口，这个道理说不过去。”他以2012年的一个调查举例：北京目前2151万的人口所用水量和八十年代一样，都是35亿立方米。“因为城市人口越多，城市的密度越高，用水的效率越高。”李铁强调，人口大幅度增加，通过城市的功能来提升水的利用效率是非常重要的趋势。

　　他还指出，功能疏解并不能改变人口分布的格局，“低端功能疏解出去，高端人口聚集的时候，人口可能越多。”

　　7月31日-8月1日，2015’（夏季）崇礼中国城市发展论坛在张家口崇礼举行。该论坛由中国城市和小城镇改革发展中心、《财经》杂志、财经网主办。

　　以下是李铁发言实录：

　　“京津冀一体化”看起来是一个区域问题，实际上也是城市问题。因为整个大区域所有的点都在城市，解决好城市发展，解决好城市和交通的关系，对未来的“京津冀一体化”发展前景会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我今天不是特别想谈“京津冀一体化”大的背景，因为规划已经出台了。我简单的讲几个希望大家了解的道理，可能比我们具体规划更能说明问题。

　　第一个道理，其实生态的所谓制约性问题和水的制约性问题，在“京津冀一体化”发展过程当中不是非常严重的问题。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2012年做了一个北京的人口控制调查，北京现在人口2151万人，它的用水量和北京八十年代的用水量是一样的，35亿立方米。大家觉得很奇怪，增长那么多人，为什么和30年前用水量一样？就是因为城市人口越多，城市的密度越高，用水的效率越高。其实我们过去用水，为什么极其粗放呢？主要是工业和农业的用水极其粗放，人口大幅度增加，通过城市的功能提升水的利用效率，这是非常重要的趋势。

　　另一方面，河北用水的问题也很突出，河北地下水的开采已经到了近乎枯竭的地步，为什么河北用水问题也突出？河北7100万人口，城镇化率45%，河北还有大部分农业人口用水极其粗放。所以，要真正解决生态和资源环境问题，特别是水的问题，是需要通过城市化来解决的，是通过人口的高度集聚解决的，而不是拿这个说，北京不应该再聚集人口，天津不应该再聚集人口，这个道理说不过去。

　　第二、关于功能疏解。没听说过功能疏解能改变人口分布的格局。越低端功能疏解出去，高端人越聚集的时候，人口可能来的越多，没有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功能疏解不能改变人口向这里聚集的格局。

　　第三、建新城，新的中心只会使城市人口扩张，而不能减少中心城市人口，这也是个规律。我们在全国调查，所有建新城的城市，从小到大，从县城到地级市，甚至到省会城市，没有一个城市，因为建了新城使中心人口城市减少。为什么？建了新城，一部分人到那儿买房子，老城的人不会迁过去。建了新城，老城即使有一部分功能外疏，但是老城的福利化水平提高，还会有新的高端人口进入。所以，中国建新城，导致的结果就是每个城区的人口都在扩张，这也是规律。

　　第四、在一个13.6亿人口的大国，人口向特大城市集聚的规律是不可能改变的，只有集聚才有可能形成它的辐射和外溢。

　　所以，这四个道理，特别要说明我们研究区域发展战略要和城市化发展战略结合在一起。我们不能凭空的想象一个规划，一个设计能改变这种规律，我前几天去日本，去东京，跟国土厅、交通厅谈日本东京的人口控制政策，因为我们经常有一些学者拿东京的国土整治规划说事，我问他们，为什么你们制定了六次国土整治规划，没有解决人口向东京集聚的问题呢？他说那是由市场决定的，我们只是做了一个规划，并没有改变人口向东京集聚的规律。

　　那么，我们回头来看，崇礼昨天申奥成功了，它的成功和一个特大城市集聚和经济有什么关系？在崇礼之前，我们知道有一个环北京都市圈，沿边界的城市作为试点城市，他们发生了什么变化？有一些变化，但是没有一个城市像崇礼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它完全尊重了一个市场规律，就是企业家的进入是随机性的。我们不能忘记两三个企业家起到的作用，建起了塞北雪场、万龙雪场，云顶雪场等，恐怕没有万龙雪场就没有今天，所以企业家可以说对未来的发展趋势有决定性的作用。

　　可是为什么企业家选择这里呢？还是和特大城市北京有关，北京也有滑雪场，它产生了新的需求，就是服务业外溢的需求。我们去过很多滑雪场，离城市很近，省一级、市一级、县一级的政府都在剥夺你，给你设计各种障碍，这儿山高皇帝远隔着北京，张家口对滑雪场给了非常重要的支持作用，但是并不是决定因素。决定云顶集团到这里来，在于交通区位的变化。所以，我刚才讲四个原因的时候，交通位置发生变化，还会改变你的条件。当时林志桦（音译）要来投资，考虑怎么解决从北京到这儿的交通问题，高速公路堵车，张家口下来到这里是山路。高速公路修建改变了崇礼，大量的消费人群进入到这里。

　　这说明什么？说明政府搞好服务，搞好交通，就把问题都解决了，剩下的事情，市场会自动的决定哪个点可以发展，哪个点可以带来未来的机遇。所以，我们不要去想象一个规划，这个节点，那个中心，那个城市副中心等等。我们北京郊区轨道交通74公里，东京郊区轨道交通2100多公里，世界各大都市周边的近远郊区的轨道交通都两三千公里。如果我们的轨道交通和各种交通配置齐全了，一定会有新的发展点逐渐诞生。我们也知道申奥会使崇礼发生变化，这个变化核心问题在于交通会给张家口带来什么样的机遇，而不是更多的投资。

　　我们当年在河北唐山搞生态城，现在知道那儿是一个大的“鬼城”，几百亿的投资扔进去了，这都是政府选择的。可是如果把所有的选择放在交通上，它可能会带来更多的区位改变。申奥成功了，如果高铁修建到崇礼，再加上高速公路，崇礼、张北、沽源都会发展。北京作为2000多万人口的特大城市，具有强烈的服务业外溢的需求，带动崇礼的发展，甚至还会带动其他城市的发展。

　　所以要尊重市场的规律，而不是人为地去划分什么副中心和节点等等。政府要做好政府该做的事情，搞好基础设施建设，特别要搞好京津冀周边的交通设施建设，而这些交通设施建设不一定都是高速公路。东京周边没有太多的高速公路，大量都是轻轨，轨道交通非常发达，公路都是双向、双车道的。东京1.1万平方公里，3600万人口，为什么郊区没有大量的堵车？就是它的交通设置更多的考虑了绝大部分普通人的需求。所以这是政府该做的事情。还有特大城市的发展，只有高密度的城市才能提高资源配置效率，才会形成对周边的辐射，我们在研究京津冀的时候，大家很少关注河北，7000万人，他的水平不提高，他的城镇化不发展，他的就业问题不解决，我们想实现协同发展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希望更多的媒体记者在京津冀的角度，不要把自己的眼光盯在所谓北京的房价，副中心的建设上，要考虑京津冀怎么来解决河北发展的问题，怎么样把张家口申奥，它成长过程的例子介绍给大家，来证明市场在未来的京津冀协同发展过程中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谢谢！

　　（嘉宾观点据现场发言整理，未经发言人本人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