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核算中国GDP：减速是恢复高增长必要阶段

　　文/Daniel H. Rosen and Beibei Bao 编译/金洋 校/何帆

　　【要点速览】

　　根据荣鼎咨询公司（Rhodium Group）荣大聂（Daniel Rosen）和包蓓蓓使用更新后的国民账户核算体系所做的测算，2008年中国的GDP规模比官方统计要多13.1%至16.3%。

　　房地产的规模远超官方核算。官方核算中房地产占GDP的比例为4.7%，而荣鼎研究估计为9.7%。

　　官方核算未包含研发投资，荣鼎的估计值为每年65到1540亿美元。

　　中国会比人们预期的更快地成为全球规模最大的经济体。

　　中国官方公布的GDP数据是否可信？中国真的像官方宣称那样是一个庞大到每年经济产出规模高达10万亿美元级别的经济体吗？我们最近完成的核算工作，就试图回答这些问题。

　　按照中国官方公布的数据，2014年中国GDP接近64万亿人民币，折合成美元在10万亿级别，是目前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经济体。但是问题在于，中国和美国GDP核算的方式是不一样的。中国官方核算其GDP是基于1993年国民账户核算体系，而美国和其它发达经济体采用的则是2009年更新的国民账户核算体系。两种核算体系对于经济活动的界定有不少差异。这使得中国官方公布的GDP数据与其它发达经济体的GDP数据没有直接可比性。

　　因此，我们基于2009年的核算体系重新估计了中国的名义GDP。为了使得我们的结果与官方数据可以比较，我们基于中国官方公布的基本数据来计算。由于2008年的可得数据最为健全，符合我们的研究需要，因此我们以2008年作为基准年份。我们对2008年中国GDP核算的主要结果汇总如下：

　　表1 对中国2008年GDP的重新核算及其与官方核算数据的比较

　　注：由于研发数据只能估算出一个大致的上下界，从而核算出来的GDP也有相应两个值。

　　相比于官方数据，我们核算出的中国GDP要大13.1%到16.3%。也就是说，中国这个经济体的规模比事先通常设想得还要大。各个产业部门细分可以发现，除了第一产业的规模有所下调，其它所有产业的核算结果都要高于官方核算的结果。

　　在这些产业中，尤其以第三产业的调整幅度最大：我们的核算结果比官方数据高22.2%。第二产业也有8.3%的上调，幅度虽然不及第三产业，但是仍然不小。对于官方GDP未包含的研发投资部分，我们进行了单独估算。由于中国没有公布研发的数据，我们只能估算出一个范围：每年65亿到1540亿美元。

　　房地产在中国经济增长中的作用比通常想象中的更为重要。官方GDP中，房地产产值仅占4.7%。而在我们的核算中，房地产占GDP的比例高达9.7%，翻了一番多。总的GDP核算规模上调中，有38%到48%的比例是房地产的调整造成的。由于房地产涉及到的更多是富人，所以，中国的经济增长模式很可能使富人受益更多，导致了贫富差距的进一步拉大。

　　在基准年份基础上，我们对2008年到2013年每年的中国GDP分别进行了核算。总的GDP核算结果呈现在图1中。从图中可见，每年的重新核算结果都与2008年类似：中国的GDP在新的核算体系下要比当前官方公布的结果高。

　　我们的核算结果显示了一些重要的结论。

　　第一，中国的产业结构调整速度比通常估计得要早。按照官方数据，中国2012年才实现第三产业规模超过第二产业。而我们的核算表明，这一超越早在2009年就已经实现。中国向发达国家的产业结构靠拢的速度比预计得更快。

　　图1：2008年到2013年中国GDP的重新核算结果与官方核算结果的对比图

　　注：有两个官方结果是因为2013年统计局对GDP的核算方式也做了一些调整。

　　第二，我们的核算表明，中国的产出数据被低估了，但是投入成本基本上不变。所以债务相对于GDP的比例其实被高估了，现实并没有之前数据显示得那么令人悲观。我们的核算结果也上调了工人的人均产出，意味着中国劳动生产力要比官方数据显示的高一些。类似的，整个经济生产的能源效率也要比之前的估算高一些。

　　第三，我们的核算结果意味着，中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经济体的那一刻来临的时间可能要比我们之前预想的更早。当然，具体来临的时刻还取决于未来的增长率、通货膨胀水平、汇率变动。另外，从发展趋势上来看，在中国的GDP增长中，知识密集型产业的作用正在变得越来越重要。在未来几年里，我们可以预见高技能、高知识密集型产业对中国GDP增长的贡献会变得更大。

　　基于我们的核算结果，我们也可以回答另一个问题：中国经济最近的金融市场震荡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中国近期的增长？2012年到2014年，金融中介活动贡献了经济增长中的0.6个百分点。2015年的上半年，这个贡献比例翻了一番。对交易的限制可能将会导致这个比例跌回到原来的平均水平。这意味着其它条件不变情况下，GDP增长率可能会因此下降大概0.5个百分点。

　　从我们对中国当前核算体系遗漏的经济活动来看，我们对近期增长前景有以下三方面的评论。第一，经济增长“新常态”的增长被官方数据低估了。中国需要经历痛苦的转型和增长减速，才能实现更好的未来潜能。当前的减速是恢复高生产率增长前的必要阶段。第二，如果中国实现了对新核算体系的采用，先前被低估的研发活动对于经济增长的贡献将会得到更好的认可。这有可能会促进地方官员对这些产业加大投资，实现一个更好的增长。第三，近期的股市震荡和经济下行说明了改革的迫切性。中国经济增长的潜能能否发挥，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改革能否继续和加速。

　　原文题目为：An Independent Look at China’s Economic Size.

　　2015年9月11日发表于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 CSIS）网站上。

　　经何帆老师授权转载 来源：财智研究（公众号：CaixinIns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