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僵尸”难退出背后： 3年获政府输血362亿元续命(图)

　　作为近期政府高层口中的高频词汇，“僵尸企业”正在获得越来越清晰的定义。

　　工业和信息化部副部长冯飞就在近日给出了自己的定义，"僵尸企业"是指长期亏损、扭亏无望但难以顺利退出的企业”。

　　据此定义，在最能代表中国经济的A股市场上 ，可谓“僵尸云集”。

　　"僵尸企业"这几年占整个A股的比例一直维持在10%-15%。” 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董登新指出，“每股净资产连续3年跌破1元面值、扣除非经常损益后每股收益连续3年为负数的上市公司就可被称为"僵尸企业"。

　　按上述说法，据Wind资讯统计，沪深两市有266家公司的扣非后每股收益在近三年均为负数、有81家公司连续3年每股净资产低于1元。剔除重合的47家，沪深两市共计300家上市公司可被称为“僵尸企业”，占整个A股的10.8%。

　　在相关国家高层看来，对“僵尸企业”的解决迫在眉睫。但另一方面，却是各地政府频频向这类“僵尸企业”输血续命。数据显示，2012-2014年，上述300家“A股僵尸”中就有276家获得政府补助，合计高达362亿元。

　　中国远洋成“补贴王”

　　一方面寻求“僵尸企业”的解决之道，另一方面却是停不住的政府输血。

　　A股著名的“亏损王”中国远洋（601919.SH）在半年报截止日的前两天，即6月30日，获控股股东中国远洋运输（集团）总公司转拨付的船舶报废更新补助资金约39.63亿元，金额之巨令市场一片哗然。得益于巨额补贴，中国远洋今年上半年盈利约18.97亿元。不过，整个前三季度盈利仅1.88亿元，扣非后净利润为-38亿元。

　　这已不是中国远洋首次靠政府补助扭亏。2012年-2014年，中国远洋合计获政府补助29.78亿元，位列300家“A股僵尸”之冠。2013年和2014年，中国远洋凭此扭亏为盈。

　　中国远洋相关人士对此回应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称，交通运输部等四部委“下发《老旧运输船舶和单壳油轮提前报废更新实施方案》及《老旧运输船舶和单壳油轮报废更新中央财政补助专项资金管理办法》。为优化船队结构，公司根据实际生产需要，按正常程序对老旧船舶进行拆解和报废更新程序。未来中国远洋将抓住市场机遇不断完善运力、航线和货源结构，提升效率控制成本。”

　　目前中国远洋正在停牌筹划下属公司相关业务板块资产整合事项，涉及重大资产重组。“面对严峻的市场环境，公司积极采取措施努力平抑市场波动风险，优化市场、客户、货源及船队结构，提高企业抗风险能力……，不断改善业绩。”中国远洋方面表示。

　　紧随中国远洋其后的重庆钢铁（601005.SH）和中国铝业（601600.SH），2012-2014年分别获得政府累计补助29.29亿元和23.92亿元。另外，比亚迪（002594.SZ）、凌钢股份（600231.SH）、马钢股份（600808.SH）、长城电脑（000066.SZ）等11家“A股僵尸”的政府补助都超过5亿元。

　　“中央在拟定补贴政策时是全面考虑的，对一些涉及国家安全、经济安全等支柱性央企支持无可厚非，即使亏损也得补贴。”董登新说，对科技企业、产业链延伸企业等补贴也无可厚非，但用于保护落后产能不仅对本地经济不利，和产业转型升级的大潮流也不符。

　　高额政府补助背后则是纷杂多样的名目，比如环保、搬迁、创新、重点项目、示范工程、淘汰落后产能投资损失、社保解困、税收优惠、专利资助、政策性停产损失、财务费用等。

　　重庆钢铁2014年获得共计9.23亿元政府补助，其中因推进新产品开发和环保、节能减排方面的贡献，长寿经开区奖励2.8亿元，另外长寿区财政局为弥补其2010年至2013年因环保搬迁给予5.07亿元补助，同时为弥补公司2014年财务费用给予1.33亿元补助。

　　最终，在政府大力补助下，重庆钢铁2014年实现盈利5143.1万元，避免被ST。2015年前三季度，其巨亏32亿元，已难靠补助扭亏。

　　“从政府财政角度讲，直接补贴企业的财务费用其实是不太合规的。”北京一位大型会计所的会计师说。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就此多次致电重庆钢铁董秘，但均无人接听。

　　地方保护阻力

　　高负债、低效益甚至连年亏损，“僵尸企业”多年来一直困扰中国经济发展，但其生存土壤一直存在，其中最突出的便是地方政府的扶持。

　　事实上，300家“A股僵尸”中，就有金杯汽车（600609.SH）、廊坊发展（600149.SH）、莲花味精（600186.SH）、洛阳玻璃、南华生物（000504.SZ）等，多达110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地方政府。

　　董登新指出，地方政府补贴对企业进行盲目保护，扭曲了补贴的积极作用。以A股里的“僵尸企业”为例，有些上市公司快要达到退市标准时，地方政府就会不惜代价帮助其保壳重组，甚至对买壳方给予优惠作为交换。

　　正是在政府大力补助下，不少“垃圾壳”被人为强留在了A股，比如宝硕股份（600155.SH）、*ST海润（600401.SH）、*ST南化（600301.SH）、*ST南纸（600163.SH）等。

　　以宝硕股份为例，自2007年“戴帽”以来至2014年，扣非后净利润均为负值，屡次碰到暂停上市的红线就收到一笔政府补助金成功保壳。仅2013年便收到超过5亿元的政府补助，将其从暂停上市的边缘拉回。另外，*ST海润2012年获4.54亿元补助扭亏、*ST南化2013年获3.26亿元补助扭亏为盈。

　　虽然“A股僵尸”屡屡通过政府补助扭亏为盈、成功保壳，但这并不能改变其继续亏损的命运。数据显示，300家A股僵尸中，有八成上市公司在2012年-2014年获得政府补助后，2014年扣非后每股收益继续为负。

　　比如*ST川化（000155.SZ）、云天化（600096.SH）、宇顺电子（002289.SZ）等，他们三家扣非后每股收益低至-3.33元、-2.39元和-2.05元，在300只“A股僵尸”中垫底。

　　"僵尸企业"主要指重资产行业，比如钢铁、煤炭、水泥、建材等。这些企业一般是国企，承载着当地的就业、税收等多重任务，地方政府对其保护有加。一旦关停，对当地政府的冲击将非常大。”中国社科院金融所金融市场研究室副主任尹中立说，因此即使企业生存艰难，地方政府也会千方百计维持其生计，包括帮忙寻求银行贷款等。

　　“如果是普通企业负债率稍微高点，我们就不会放贷，但有些国企负债率很高甚至超过70%，我们也会放贷。”上海一家股份制银行人士对此表示。

　　不过，地方政府补贴或许还另有隐情。

　　山东一位地方金融办人士就表示，“我们给企业补贴一方面固然是为了保就业、保稳定，但是企业在经营好的时候给地方纳了不少税，现在企业经营不好了，我们撒手不管，这也说不过去啊。实际上，通过补贴我们把企业部分纳税返还了。”

　　作者：安丽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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