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明：农业劳动力向非农转移首先靠就业带动

　　搜狐财经讯 12月19日，第十七届北大光华新年论坛在北京大学召开，本届论坛以“中国发展2020-改革新征程”为主题，聚焦中国经济改革和发展。国务院农民工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原副部长杨志明在会上总结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农业劳动力转移道路，并称，农民工融入城市有三大难题。

　　杨志明指出，“世界上工业化、城镇化过程中，农业劳动力向非农产业转移是共同的规律，基本是两点，起飞过程中是工业化和城镇化互相促进，基本同步。第二、进城就业和进城生活基本同步互为促进。中国的特色在哪里呢？中国采取了引导农民共有序进城就业，鼓励农民工就地就近就业，扶持农民工有条件的返乡创业。“十一五”期间，大体吸纳了4500万人，“十二五”马上收官了，大概是4000万，总体城乡之间流动能够进退有序。

　　农民工融入城市有三大难题。第一、缺少技能，稳定就业难。第二、改善住宿条件难。其举例，2013年北京市检查发现，地下室住着一百四五十万农民工，基于此，中央下决心要加快农民工市民化，推进住房制度改革，“破解盖房子的人住房难，建起房子的人卖房难”，第三、维护权益难。农民工现在仍然面临着小微企业劳动合同率签定低，工资总体偏低，参加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偏低，劳动争议发生率高，工商死亡事故发生率高。“必须加大力度解决”，杨志明称。

　　以下为演讲实录：

　　杨志明：尊敬的厉老师，各位老师、同学、朋友，上午好！非常高兴农民工这个题目能够走入北大光华论坛。因为农民工举世瞩目。去年2.74亿人，进城务工经商的有1.6亿人，相当于欧洲劳动力的总和，这个数字可以说明我国农民工在世界上规模之大，情况之复杂，流动范围之广。

　　美国《时代周刊》2010年的封面人物就刊登了中国东莞的四个农民工，充分反映了中国农民工在国际金融危机以后在企稳向好中发挥的重大作用。同样，去年阿里巴巴在美国上市，也选择了优秀的农民工、快递员去美国敲钟，也反映了马云以独特的眼光看到了农民工快递员在中国快递业崛起中有超常的竞争力。

　　刚刚过去的“双十一”，一个人中国快递员每天要送四五十件，令世界刮目相看，有的在工资、实物激励下的多种作用，竟能达到上百件，几乎达到了极限。6.8亿件的快递是靠三四百万农民工跑遍千山万水，历经千辛万苦，想尽千方百计，服务千家万户换来的。所以，中国农民工是改革开放的产物。

　　目前，由工业化、城镇化快速发展起来的新兴劳动大军成为了我国产业工的主体。在当前，我国速度增长的机遇变为质量提升的机遇，对应到农民工，正在发生着由过去规模扩张的机遇，转变为不断的提升素质的人力资本机遇。可以预测到的是，国家经济战略的调整，不仅仅是设备、技术、管理的提升，更重要的是劳动者素质的提升。到2020年前，中国70%的农民工将由普工转成技工，将由人力资源优势加速向人力资本优势转变。

　　所以，今天借这个机会，我就中国农民工的发展道路，经济“新常态”下农民工面临的新挑战和2020年前发展的目标任务和各位做一个交流。

　　先谈谈具有中国特色的农业劳动力转移道路。世界上工业化、城镇化过程中，农业劳动力向非农产业转移是共同的规律，基本是两点，起飞过程中是工业化和城镇化互相促进，基本同步。第二、进城就业和进城生活基本同步，互为促进。中国的特色在哪里呢？我们经过国际比较，我认为最主要在这三点：

　　第一、就业的带动。中国采取了引导农民工有序进城就业，鼓励农民工就地就近就业，扶持有条件的农民工返乡创业。“十一五”期间，大体吸纳了4500万人，“十二五”马上收官了，大概是4000万，城乡之间流动能够进退有序。

　　第二、保障地权。世界上有好多的国家因为没有解决好两个同步，往往产生了大家所熟知的“贫民窟”、“城市病”。比如在亚洲，我们到印度看看，新德里建设的还可以，但是到老德里，站在桥上一看，桥下就是有名的千人洗衣房，每天劳作十几小时。到孟买也是，60万人民居住的贫民区，一般人都不敢进去。南美也一样，巴西繁华的背后，也有大量人口聚集的贫民区。

　　中国为什么没有呢？因为这些国家的经济制度是私有制的，农民是卖了地进城的，发展的好可以进入中等社会，成为中产阶级，发展的不好，长期失业就进入到贫民区。而中国是有所保障，农民工既进得了城，又回得了乡。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11、12月全国农民工近2000万失去工作岗位，1140万集中返乡。到2009年上半年，随着企稳向好，农民工逐步又回来了，到2009年10月份，一年的时间基本恢复到国际金融危机前的水平，这可以看成一大奇迹，也是我们保留地权的一大亮点。

　　第三、渐进转移。从80年代开始，由于家庭联产承包制，农业生产力极大的解放，农业劳动生产率极大的提高，劳动力富裕外溢，乡镇企业异军突起，一下子农村工业化率先起步了。那时候放下锄头，拿起榔头是普遍的。到90年代，随着城市工业化的加快，进行了异地转移，这个时候放下农具，开动机器，很多人放下镰刀，拿起瓦刀。进入新世纪，随着我们加入WTO，工业化的加速，大部分农民工走出黄土高坡，跨越大江南北，深圳农民工最多，有一千万人。所以，是这样分阶段的推进，使农民工现在到了融入城市的时候。这次“十三五”规划建议到2020年，有一亿人在城市落户也源于此。

　　那么，农民工在中国工业化、城镇化、信息化和农业现代化方面做出了哪些重大贡献呢？我们认为：

　　第一、为农民增加了收入。去年50%以上的农民家庭收入来自于打工收入。可以说是农民工收入改变了农民家庭收入的结构，成为主要来源。大家对海归非常熟悉，现在同样“城归”发展迅速。农民工在城市里经过打工磨炼，有点技术，有点资金，有点能力，有点营销渠道了，还和农村有感情的，当年坐着火车进城打工，现在开着汽车回乡创业。快到什么程度，大家现在每年拿的手机，手机制造商，中国最大的蓝思科技就是回乡创业而成为最大手机屏制造商的。中国最大的鞋业也是江西农民工到东莞打工学会了做鞋，到江西办起四万人的中国制鞋企业。

　　第二，农民工为城市创造了财富。目前制造业70%以上是农民工，建筑业80%以上是农民工，一般服务业50%以上是农民工。我们刚刚去格力空调看了一下，格力空调七万人，除了一万人搞管理以外，六万人是农民工。中国高铁1.6万公里，纵横交错的道路桥梁，民用汽车的中国制造，还有城市基本公共服务都是农民工辛勤劳动汗水所得。

　　第三、农民工还为改革发展增添了活力。农民工具有城乡双向流动的特点，率先打破二元经济结构，由过去计划经济一场定终生，到现在一技养一生。所以，农民工勤劳优秀品质和我们市场改革取向高度契合。

　　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新生代农民工正在成为我国的宝贵资源。我们通常把80后、90后出生在农村，打工在城市的人叫做新生代农民工。他们融入城市的希望较高，确切需要和老一代农民工经过一个长期的劳动磨炼。二三十岁年轻有文化，加大对他们的技能投入，也就是加大对人力资本的投入，2025中国制造，到中国精造，中国创造，农民工将是重要的人力资源支撑。那么，新生代农民工和老一代农民工在诉求上有哪些不同？老一代农民工要求进城挣钱，回乡发展，新生代农民工要求进城就业融入城市发展。老一代农民工要求改善工作条件，新一代农民工要求分享城市发展成果，提供基本公共服务。现在从物质层面、精神层面的拓展。老一代农民工是家庭责任，新一代农民工要追求归属感觉延伸。老一代农民工遇到事情忍耐，新一代农民工追求权益平等。

　　所以说，满足新生代农民工的新期待就是我们在2020年前新理念发展下的重大社会事件。我的看法是这样。所以，我第二点给大家简要的谈一谈经济“新常态”下农民工面临的新变化、新挑战。农民工是经济快速发展的产物，同样经济“新常态”下首先遇到的是经济增长放缓对农民工就业总量的压力。但是，最近几年出现什么情况，就业难，招工难“两难”的矛盾将成为常态，也就是农民工总量增长，增幅下降，东部地区基本上低增长，微增长，零增长，个别还是负增长，由于中西部地区的加快增长，才使总量保持了适度增长。

　　我们也分析了一些原因。一些普工的短缺反映了农民工的有限性。从根本上说，农民工已经在中国由无限供给进入有限供给，不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和美国经济学家刘易斯讲的第一个拐点基本相近。

　　第二、工资收入将由过去的大幅增长转入稳步提高。“十一五”，“十二五”前期都是20%的增长。经过“十二五”的中期，2013年增长13.4%，去年增长9.8%今年也不会超过这个数。农民工将伴随着劳动生产的提高，工资收入进入稳步增长。上世纪后半叶，亚洲四小龙经济崛起，也曾经历了这三个阶段。第一、低工资拉动经济起飞。第二、企业转型工人要求加薪，交织在一起，叫罢工潮，我们叫加薪潮。第三、产业升级和工资增长良性互动，似乎我们现在正处于第二阶段到第三阶段的演进过程中。

　　第三、产业结构升级在“新常态”呼唤着农民工的技能提升。虽然速度由高速变到中高速，但是产业由中低端向中高端迈进，进入加速。农民工现在以过去二产为主，现在快速的向三产聚集。两个行业逆势上升，电子商务拉动了快递业上升，农民工投入进去了。第二、家庭服务业逆势上升。

　　那么，农民工融入城市，市民化过程中遇到哪些难题？概括的讲三大难题：第一、缺少技能，稳定就业难。农民工要成长为现代产业工人，最大难题是缺少技能，有技能先落户，少技能后落户，没技能难落户。所以，给农民工加大技能提升，是当务之急，是解决面临关键问题的关键所在。所以，这次“十三五”规划把农民工进城计划写进去。

　　第二、改善住宿条件难，包括在大城市落户难。农民工大多数住宿条件简陋，住在地下室，住在城郊小产权房，住在简易的集体宿舍。2013年的检查发现，北京地下室住着一百四五十万人，中央下决心要加快农民工市民化，满足新市民需求，推进住房制度改革，有望破解盖房子的人住房难，建起房子的人卖房难，两难破冰。

　　第三、维护权益难。农民工现在仍然面临着小微企业劳动合同率签定低，工资总体偏低，参加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偏低，劳动争议发生率高，工商死亡事故发生率高。必须加大力度解决。

　　第三方面今后一个时期农民工发展的目标和主要对策。到2020年前，每年要培训两千万人，一亿人在中西部就地、就近落户。一亿人在中西部就地就近就业，还要改造一亿人的住宿条件。着力扩大就业、着力权益保护，着力促进农民工社会融合等。所以，要进城有工作，报酬有保障，维权有渠道，发展有目标，也就是新时代农民工要市民化。

　　两个基本转变，一个就是由普工成长为技工，有条件成长为技师，优秀的成长为高级技师。然后，向新市民转变，有条件落户，使农民工的子女融入学校，家庭融入社区，农民工融入城市。我们可以说，到2020年预计农民工数量将会达到3亿，基本平衡。我们预测3亿农民工勤劳智慧形成的磅礴力量将是实现“中国梦”最大的奋斗群体和最大的受益群体。我非常赞成厉老师刚刚讲的，有了物质的投入，还得有人力资本的投入。

　　这十几年，谁能引来大企业、大项目的，谁发展快，今后谁能把握住农民工这个宝贵的短缺资源提升技能，谁发展快。目前走在前面的富士康有120万的农民工。中国最大的建筑企业中建集团有150万农民工，这两年阿里巴巴有100万的农民工快递员支撑。所以来到北大光华学院新年论坛以后，我热切的希望在座各位精英关注农民工，有意愿的还可以深入农民工，有能力的可以组织农民工，有魅力的可以引领农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