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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导演李宗熹顶着“赖声川接班人”的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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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运用了电影蒙太奇与舞台相交织的多空间叙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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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空悬了一张网，每说一句谎言，树叶就在网中堆积，寓意着谎言的累积
顶着“赖声川接班人”的光环，李宗熹的每一部新戏都颇受瞩目。这个留着胡须的台湾戏剧导演，小眼睛里闪烁着平和温暖的光芒，恰如他之前的话剧，素有“温情传递感动及幸福”的标签。之前他的代表作《邮差》《守岁》《又见老爸》，无不让人触动落泪。
但这一次，李宗熹在新作《谎言》中，要亲自把幸福和温情撕破。这部即将于1月28日至1月31日在上海人民大舞台上演的话剧，将以冲击人性的方式，直面当代人谎言弥漫、信任缺失的现状。
“今年我最希望排的戏就是《谎言》，虽然它看起来很不李宗熹，但其实这才是真正的李宗熹。”在接受第一财经专访时，李宗熹说，“我过去的戏剧都在追求情感幸福，但《谎言》是真正面对自我、面对人生、面对谎言的生命状态。”他期望通过这部戏来剖开人心，在人生这个迷茫的失乐园中，询问生命的意义。
《谎言》的雏形出现于李宗熹的梦境里。在创作另一部作品《预言》时，他写到一半，举步维艰，进展不畅，却在梦里得到《谎言》的灵感。之后，他用8小时快速完成《谎言》初稿，这种意外降临的故事文本，在他创作生涯中也是罕见的。
“我不断推翻自我，重新架构，才成为今天大家看到的《谎言》。”李宗熹说，《谎言》从故事内核、叙事方式和导演手法上，都是自己至今为止“最大胆”的尝试。
《谎言》的诡秘之处在于，这是一个关于人性哲理的题材，带着悬疑的推进，讲述一个“盗窃人生”的故事。女主角白素香小时候因撒谎成性害死了父亲，成年后又因坚持说真话而丢了工作。失业、沮丧、被男友抛弃、身怀六甲的白素香只身一人上路，梦想去一个没有谎言的乌托邦“天山茶庄”。
她在火车上偶遇一位同样怀有身孕的新婚妇人，一场车祸夺走这对新婚夫妇性命，她意外活了下来。白素香戴上死去新娘的戒指，假借别人的名字和身份前往“天山茶庄”充当新娘，在谎言和真相之间，她内心的挣扎、纠结、绝望和迷茫，叙述出一个离奇的盗窃剧情。
早在1975年，意大利导演安东尼奥尼就在电影《过客》里呈现过“盗窃人生”的桥段，男主角洛克想逃离自己枯燥的生活，假扮死者，变成一个军火贩开始逃亡之旅。在《谎言》里，白素香的谎言也是出于对自我、对生活的绝望。他们都想逃离过去的自己，机缘巧合地成为他人，放纵自己，呈现出冷漠人性的一面。
“谎言和人生一样，永远没有答案。说谎可以让人前进，但也没有退路，就像织毛衣，一针扣一针，无法停下。”李宗熹坦言，过去他是个爱说谎的人，无论面对爱情、婚姻还是事业，他会通过一些善意的谎言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他明白，听谎言的人其实是享受的，但说谎者并不快乐，谎言这一层保护膜会让人心离得越来越远。
前两年，李宗熹开始发现，他在面对剧团、家人和学校时，总在扮演不同的人，他很累。他试着不再说谎，“我像个孩子一样，不再辛苦地假装了”，将自己的状态归于初始，纵然失去一些东西，却更真切地看清了周遭。“谎言会让他人愉悦，诚实可能会失去别人的尊重。但我现在很快乐。我不需要这样的包装，我要回归本身的自己。”
“这些年，我对有些事情的认知发生了改变，于是才决定重读剧本，再次构架。”《谎言》在台湾上演时，用的是一气呵成的版本，此次大陆巡演，李宗熹又对剧本进行打磨，将戏剧语言磨砺得更凌厉。
他大胆运用电影蒙太奇与舞台叙事交织的方式，让人联想到赖声川的成名作《桃花源》。“我用了很多非传统的戏剧手段，比如电影的‘闪回’、‘多空间叙事’之类的手法，还用了默剧、音乐剧、皮影戏、木偶剧的形式。”李宗熹说，尽管他用多维叙事的方式讲述了一个充满悬念的故事，但舞台空间却要营造出没有谎言、干净唯美的乌托邦“天山茶庄”，整个舞台上有漫天飞舞的落叶飞花，主角的服饰设计也以简洁象征纯洁无暇，制造出一种反差。
当白素香第一次来到“天山茶庄”，桃花源式的舞台上空悬了一张网，她每说出一句谎言，树叶就在网中堆积，寓意着谎言的累积。李宗熹坦言：“这种手段，不一定所有观众都能理解。我想让观众自己去发现，艺术的直观感受是初级的，但通过思想咀嚼后会看到更深的内涵。”
整场戏中，李宗熹最感触的是郑老太太的一段独白：“怀疑会让人失去，只有相信才能拥有，不要去计较什么是真相，你只管去相信就好了，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拥有。”
李宗熹将这部戏喻为“一面明亮的镜子”，在深夜散场，走出剧院之际，观众也许会从旁观者的角度解读《谎言》，也许会自问，“今天，我撒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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