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庆：发改委凭什么协调各部？

　　摘要：2月29日，搜狐财经思想库特邀请著名经济学家、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卢锋教授携其新书《宏调的逻辑》，以及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卢锋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吴庆来分析中国十年宏观调控的逻辑，把脉未来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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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吴庆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

　　首先祝贺卢锋老师的这本书成功出版了。我已经是这本书的读者，我前几天认真学习了这本书。

　　我曾经出过一本书，感谢搜狐当年也给我的书做了读书会，我的书没敢叫“逻辑”，叫了另外一个词“见证”，《见证通胀》。之前余永定老师出过一本书《见证失衡》。卢老师是我前辈，我们是同行都在研究宏观经济，一个讲“逻辑”一个讲“见证”。我们的研究还有一点点不一样的地方，我们研究的内容很现实，现在发生什么我们就研究什么。我们很羡慕大学教授像卢老师这样，腾出精力，还带学生团队做这样的研究。

　　研究现在信息是非常不充分的，统计局下个月才公布这个月的数字，今天发生什么，除了股票涨跌，有很多信息我们今天都看不到，不知道今天在发生什么。而我们要研究今天的经济状况是怎么样，我们在信息不充分的情况下来做研究。我们也需要做一些判断，但是这些判断有很多是建立在推测甚至猜测上，这是我们研究的特点。卢老师不一样。如果我们回顾十年，感觉信息充分了很多，不敢说是完全充分，也不敢说数字完全可信，但是毕竟事后来看，能够看到的东西多了很多，所以中国有一个词——事后诸葛亮。当局者就是迷糊的，事后来看就是清楚的，这是研究上很大的不一样。一个好的体系，一个好的学术圈子这两者之间是可以相互补充的。

　　回顾美联储应对2008年次债危机，做的相当棒，政策没有迟滞多少，决策做得相当不错，因为这些决策建立在美国的学者、教授们对美国既往历史的研究之上。除了宏观经济，我还研究金融。我们看美国的金融史，那是血淋淋的，他们犯的错误多了去了。我们没犯过的错误，他们比我们早一百年就犯过了。但是美国体制有一个了不起的地方，同样的错误没有犯过两次。这次应对危机为什么好？过去几十年里面，很多学者一直在研究20年代、30年代大萧条，有很多研究成果，甚至有人为此得了诺奖。

　　有一些事情我也不该说太多，但是我们总还是要给大家说一些。希望我们能有进步，希望每一位的知识有进步，当然也要知道，知识并不都改变命运。有些知识可以改变命运，有些知识并不能改变命运。我们看到金融危机要发生，我们预测金融危机要发生，它可能就是会发生，根本没办法改变历史。希腊的神话故事里面也这么讲。

　　回顾十年史，我还是可以讲一点点我看到的东西，我在发展中心工作了差不多20年，对后十年的印象比前十年印象更深刻一点。从2003年开始，我们已经在讨论汇率问题，只是大家不知道而已。我在FT中文网上写文章的时候，讲过这件事。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从1990年代末开始，已经在研究人民币汇率问题，而且当时我们就有人民币升值的建议，只是我们没有对外讲而已。后来我到日本做了半年的客座研究，日本一些同行拿这件事来问我，其实是想给我一点难堪：“你看你们中国学者，5年之前从来没说国人民币升值，你们都讲人民币维持稳定是对的，不升值是对的，2005年以后你们都在讲人民币升值是对的，你们的研究是怎么做的？”我只能回应一件事情：“你能找到我说主张人民币稳定的文章吗？”

　　2005年以后，我们在这个事情上有很大的进步。我们可以公开地谈论汇率这样的事情，我们可以发布我们的主张，把这个事情讲出来听，当然能否影响决策那是另一回事。我认为这是不够的，我们对于决策的影响还是很有限的，尽管卢老师把我们（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视作很高级的智库，我们智库发挥的作用还是不够。

　　2005年的决策做起来非常不容易，事后可能有人回顾，在一些决策的过程中，很多次会议，主张升值的意见已经占上风，但是不是百分之百一致，最后又搁置了，等下一轮的会再来说。讲到研究胡温调控，不仅需要讲经济学道理，还要看决策体制、决策方式。卢老师已经在这里讲了不少决策的方式，发改委的重要性。在中国的体制里面发改委是NO.1的宏观调控机构。

　　我们还有一个研究成果，研究我们政府的应急体制，研究完了发现一件事情。从中央层面来说是部委制，还有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分很多级，任何一级政府里面都是按条来分配的，按道理来说我们所有的政府任务都分到条上去了，但结果不是这样。为什么不是这样？因为有不少的事在任何一个条上都装不下，有很多事情会覆盖多个条。所以我们在各个部委办局的层面之上又加入了很多办公室、小组、委员会等等，统称为议事协调机构。这个协调机构就要有一个头儿，可能涉及到很多个部委办局参加，总要有一个协调召集的部门，这个时候我们就要看到，有不少的协调小组召集部门是发改委、财政部，这两个机构担当的最多。再往下我们发现，这些议事协调机构能发挥多大的作用是不一定的。有些事情协调得好，任务完成得好，有些事情协调得不够好，任务完成得不好，但凡是发改委或者财政部充当牵头者的议事协调机构，就协调得好，换了别的就不一定，会议召集来的就不是部长，甚至就是副部长甚至局长，只是开开会而已，只是交流交流信息而已，做不了任何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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