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去谁的产能 市场说了算

　　摘要：产能过剩的行业中，有好的产能(利润为正)，也有坏的产能(利润为负，靠政府补贴或低息贷款维持)，所谓的“去产能”，应该是去“坏”的产能，而不是去“小”的、“民营”的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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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媒体报道，中国最大的上市钢铁公司宝钢表示，今年宝钢的钢铁产量预计增加20%。与此同时，中国钢铁工业协会副秘书长李新创认为，全球需求放缓，在今后5年中国需要化解钢铁产能1亿-1.5亿吨产能，即现有产能减少1/6到1/5。钢铁重镇河北省相关领导上个月在博鳌亚洲论坛上披露，河北钢铁产能已经去了7500万吨。

　　最近一个月房地产市场回暖，钢铁、煤炭行业活跃，部分产能过剩行业里原本已经停工、减产的企业又开始开工。尽管如此，中国房地产市场整体供应过剩的局面没有改观，钢铁、煤炭等行业整体去产能是不可避免的。

　　对具体企业来说，去产能是破产、退出市场，是投资血本无归；对于地方政府来说，去产能意味着就业岗位的减少、经济增长速度放缓、财政收入下降，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意走到去产能那一步。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为了避免企业破产、经济放缓，全球的很多国家包括中国采用了货币扩张、经济刺激的手段来稳定经济。

　　但经济稳定的首要条件是供给能匹配需求，中国面临的问题就是供给与需求的错配，产能过剩的行业大多是需求临近饱和的领域，例如房地产。过去几年内，这些行业的产能不仅没有下降，还在宽松的货币中不断扩张，产能远远超过需求，产能与库存高企对应着这些行业的高负债率。去产能、去杠杆已经不仅仅是市场出清的问题，还影响到宏观经济与金融体系的稳定。

　　钢铁、煤炭是经济生活中的必需品，不可能全部淘汰，去产能会面临一个问题：去谁的产能？市场的逻辑是，成本低、利润高的企业胜出，成本高、亏损的企业淘汰，企业是否退出市场要看“市场”。在钢铁行业整体低迷的环境下，河北也有一些民营钢厂是盈利的，今年两会，全国人大代表、河北天柱钢铁集团董事长孟兰芝表示，其管理的钢厂虽然年产能只有360万吨，但2015年盈利2.8亿元。相比大型钢厂鞍钢、武钢出现的几十亿元亏损，小钢厂天柱钢铁集团更具市场竞争力。

　　只是市场并非决定企业生存的唯一因素，政府在引导去产能政策时，总是强调“严格控制新增产能，坚决淘汰落后产能，有序退出过剩产能”，去产能的方式也是“兼并重组、债务重组”为主，大企业兼并小企业，国企兼并民企。在这些政策的实施过程中，市场竞争力往往是最不重要的因素。2004年控制经济过热的时候，新增钢铁产能的江苏钢铁本被叫停，而同期宝钢扩大产能50%。同样的案例还包括陕北油田、山西煤矿等，历次清理整顿过程中，采用的都是大鱼吃小鱼，国企并购民企的路径。2009年，在钢铁业整合的大旗下，山东省还出现了巨亏的国企山东钢铁并购盈利的民企日照钢铁的事件。

　　短期来看，政府对行业的整合、调控、去产能，可以降低供给，缩小供需失衡对供给侧的冲击，但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同样是2009年，山西煤炭业大重组，浙江温州等民间资本持有的山西煤矿，大多被山西省内的国有企业收编。但这种重组根本抵挡不住经济形势放缓的冲击，这两年山西煤炭业因生产成本过高，陷入亏损，现在看来，民营资本被迫退出煤炭业反而是因祸得福。

　　理论上讲，没有过剩的供给，只要供给价格足够低，总会有需求的。所谓的过剩产能，是指因为企业生产成本过高，哪怕企业在盈亏平衡线上制定销售价格，依然高于消费者的心理预期。产能过剩的核心不是供给多了，而是价格贵了，是企业的经营绩效差，产品没有差异化。眼下的手机行业是一个产能严重过剩的行业，但这并不妨碍苹果公司的iPhone的价格高高在上，深受消费者的爱戴，赚得暴利。但单论市场规模，不管在全球，还是在中国，iPhone都不是第一。

　　产能过剩的行业中，有好的产能(利润为正)，也有坏的产能(利润为负，靠政府补贴或低息贷款维持)，所谓的“去产能”，应该是去“坏”的产能，而不是去“小”的、“民营”的产能。毫无疑问，去“坏”的产能的唯一标准就是企业能否盈利。至于有严重外部性的落后产能，如高污染、高排放的企业，政府应该订出一条环保标准，合格的放行，不合格的关闭，而不是并购重组，不分好坏地以“大小”论英雄。

　　（原刊于《南方都市报》，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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