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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年前纸币滥发的繁华与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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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在金银充当货币的年代,贵金属的稀缺性,对货币滥发形成了天然而坚定的约束。当纸币诞生之后,货币是否超额滥发,就只能仰仗于当权者的良心了。呵呵,良心,当权者的良心,您觉着这东西可靠吗?让我们看看300年前的法国,纸币是如何诞生,如何带来了纸醉金迷的繁荣,又如何终归幻灭成空。

  300年前的法国,“太阳王”路易十四刚刚去世,继承王位的路易十五才7岁,由摄政王----菲利普.奥尔良大公主政。太阳王执政长达72年之久,干了很多牛掰的事情,据说与康熙私人关系还很不错。因为他相当长寿,熬到最后的继位者是他的重孙子。鉴于他的故事太多,只能画图让大家看了,懒得看的同学们,就记住他执政后期一直在 大把大把地花钱就OK了!

  

  1715年路易十五登基,新上任的财政部长真实地记载了当时的财政状况:“正常的税收早就被提前吃完,各种拖欠债务逐年增加,没人还有付款能力,因为谁也拿不到薪金”。此时法国的年度财政盈余(300万里弗尔)支付利息(9000万里弗尔)都远远不够,更别说本金了。呵呵,好在刚继位的路易十五还不懂事,要不也不会笑的这么天真无邪了~~~

  

  如此负债累累,摄政王奥尔良大公能有啥招数呢?按照当时欧洲的传统,他有5个选择,呵呵大家看着是不是很熟悉?

  l 宣布国家破产;

  l 竭尽所能大规模加税;

  l 重铸货币,降低硬币成色;

  l 出售垄断权;

  l 查抄腐败的政府官员财产。

  大公首先选择了重铸货币、查抄腐败官员财产这两项(呵呵,300年前的招数现在一样在用),不过这两项的净收入1.5亿里弗尔元相对于20亿里弗尔的总债务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l 重铸货币收入;7000万里弗尔

  l 来自查抄的收入;1.8亿里弗尔

  l 查抄收入的人力费用:1亿里弗尔(成本好高啊)

  l 查抄净收入:8000万里弗尔

  在这个危难之时,本文的主角——被后人称为纸币之王的约翰.劳荣耀登场了!!他被奥尔良大公聘为法国财政总监,从此开始了他的彪悍人生。之后的五年间,他先让法国民众陷入纸醉金迷的疯狂,再让他们跌入地狱,最终自己狼狈逃离法国。当他穷困潦倒地去世后,法国人为他写了一篇墓志铭: 一位苏格兰名宿安息于此,这位天才的数学家,用神奇的数学法则,让法兰西倾家荡产!呵呵,真是一个搅动法兰西的枭雄啊~~~~~

  

  约翰.劳出身于一个银行世家,数学功底深厚,年轻的时候混迹于赌场,他是一个心算大师,在赌局中常常运用概率论。因与情敌决斗杀死对方后被判入狱。他设法越狱后在欧洲游历多年,每到一个国家就研究财政、贸易和银行等方面。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经济理论:

  l 价格与价值需要区别对待。比如水的用处很大,谁都离不开,但水的价格很低,因为我们拥有的水量远远大于需求量;钻石的用处很小,但价格很高,因为需求量远远大于供应量。

  l 贸易和商品交换的目的不是为了获得货币,而是货币代表的价值。因此,白银和黄金作为货币并没有特别的意义,反倒会因为贵金属的匮乏而限制货币的功能。要繁荣,就需要纸币。

  约翰.劳从29岁就开始到处兜售他的货币理论,在英格兰、意大利、法国都曾经做过游说国会的尝试,但没有获得认可。而奥尔良大公在走投无路时接见了他。此时的约翰.劳已经是个44岁的大富豪,他再次重复以前说过无数次的话:要繁荣,就需要纸币,建议大公成立一家银行来管理王室的收入,通过银行发行纸币,纸币需要有贵金属和土地作为储备来支持就可以了。呵呵,土地储备背书的纸币,大家是不是又很熟悉?大公同意了,约翰.劳开始迅速行动。

  1.初见成效

  第一步:成立劳氏银行,并宣布所有税收都要用劳氏银行发行的银行券缴纳。这期间,劳氏银行公开募股,民众可以用以前太阳王发行的行政债券抵作现金申购股票,帮大公收回了大约450万里弗尔的行政债券。

  第二步:维护劳氏银行券的信用。他规定劳氏银行券“见票即付”,如果旧币缩水,劳氏银行还会支付原始含金量的硬币。此外,约翰.劳还四处公开宣称任何银行家在发行银行券时如果没有足够的储备作为支撑,就应该受死。于是, 新的纸币在法国作为硬通货被接受。

  第三步:政府必须推行一项债务-股票互换计划。呵呵,大家是不是很熟悉?债转股啊有木有?!!就是政府成立一家特许经营公司,公开发行股票,面向法国国民发售。像劳氏银行一样,民众可以用行政债券抵作现金购买股份。

  2.贪婪埋下隐患

  大公目睹了劳氏银行券成为硬通货,大受民众欢迎,而且印刷成本超级低,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不多印发纸币呢?大公说干就干,先控制了劳氏银行,将其命名为“皇家银行”,并下令皇家银行印刷了10亿里弗尔的纸币,这超出了之前所印刷纸币的16倍之多!!这个命令受到了大臣达古梭的反对,大公理解撤换了达古梭,任用听话的人继续执行。

  奥尔良大公无知且无所畏惧的行为,让约翰.劳感到有些恐惧,但此时,他除了继续向前冲外,别无选择。

  3.疯狂的民众

  纸币成为硬通货之后,带来了短暂的繁荣,金融体系重获新生。即使大公多印了不少纸币,大家也感觉不到危险,只是觉得手里钱多了好多,还随时都能换含金量足的硬币。于是,约翰.劳继续执行他的债转股计划。

  第一步:成立“印度公司”,增发2500万里弗尔的公众股票,并宣称投资年收益率达到40%,照旧是允许当时折价很高的“太阳王债券”抵作现金认购。印度公司拥有以下特权,因此公众相信了他:

  l 在密西西比河、路易斯安娜洲的专有贸易权

  l 与中国、东印度和南美的专有贸易权

  l 一项为期9年的皇家造币权

  l 为期9年的国家税赋征收权

  l 国家烟草专卖权

  由于当时太阳王债券的折现率为20%,所以用太阳王债券申购印度公司的股票,民众的实际收益率竟然高达200%!!于是所有人都疯狂了,股票被超额认购,印度公司不得不雇人花了几天时间来造册登记最终申购结果。所有人都在约翰劳居住的街道等待结果。这条街道上挤满了公爵、伯爵和侯爵夫人,还有普通的中产阶级民众。所有的人都期盼着狠赚一笔。此次股票超额认购6倍,而自由市场上的股价已经攀升到5000里弗尔,是认购价格的10倍。

  呵呵,这么好的生意,奥尔良大公和约翰.劳都觉得应该好好利用大家的热情,于是又增发了价值15亿里弗尔的股票。呵呵,20亿里弗尔的国家债务算什么呢?它就这样魔幻般地烟消云散了。

  4.大泡沫

  尽管几年前法国还深陷绝望之中,但现在整个国家都沸腾起来了,到处充满了喜悦与幸福,所有的奢侈品都开始上涨,花边缎带、丝绸和天鹅绒的产量翻了几番,工匠的工资涨了4倍,失业率下降,到处都在营建新屋。每个人都看到价格不断上涨,谁都想赶在价格上涨之前抢购商品,抢着投资,抢着囤积。

  那些买了股票的人,突然发现区区几千里弗尔居然可以转眼变成几十万里弗尔,很快,法语里增加了一个新词汇----百万富翁。巴黎是最火热的地方,人口增加了30.5万,街道上塞满了新马车,常常堵得动弹不了,巴黎从世界各地进口大量的工艺品、家具和装饰品。先前在萧条中受到残酷压榨的中产阶级,依靠股票投机得救了,又过上了纸醉金迷的好日子。

  5.危机四伏

  股票不断上涨的过程中,奥尔良大公没有忘记继续印发更多的纸币。

  一个生病的投机商打发他的佣人去卖掉已经涨到了8000里弗尔的印度公司股票。当佣人来到市场,发现股票已经涨到了10000里弗尔。于是他回来交给了主人400万里弗尔的收入,然后带着剩下的50万里弗尔逃之夭夭。原谅他吧,也许他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啊~~~

  总有先知先觉的人。渐渐有少数人开始悄悄地卖出股票,把纸币换成金属硬币,或者是珠宝、白银、黄金。一个成功的交易商奥莫雷特把价值100万里弗尔的硬币装进马车,上面盖上干草,自己扮成农夫,驾着马车来到比利时。

  1720年初,法国的孔蒂王子气势汹汹地拉了整整两马车的纸币来到皇家银行的门前,要求兑换硬币。原因是他想走后门买点印度公司的股票,约翰.劳没有同意。银行不动声色地给他换了硬币。但晚上奥尔良大公震怒了,下令让王子把2/3的硬币退还给银行。

  但疑虑开始在法国蔓延。。。。。人们开始担心手里的纸币换不回足额的硬币,因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用纸币兑换硬币,然后带着硬币、珠宝和白银偷偷离开法国,而没有离开的人也开始兑换硬币藏在床垫下,货币流通的速度越来越低了。

  大公开始采取措施:

  l 先调高纸币兑换硬币的价格提振纸币信心,然而效果不佳;

  l 于是干脆禁止使用硬币;

  l 规定在法国,任何人持有超过500里弗尔的硬币,否则充公;

  l 禁止收购白银、珠宝,否则没收一半。

  这些措施适得其反,人民的疑虑开始变成恐惧。。。。。。。

  6.幻灭成空

  1720年2月到5月底,奥尔良大公又印发了15亿里弗尔,仿佛跟民众在赛跑。

  那么印度公司可靠吗?渐渐地,遥远的国度传回了不好的消息。满怀期待的开拓者们来到新大陆(000997,买入),却有3/4的人死于疾病和印第安人的袭击,而传说中遍地黄金并不存在。股票开始下跌。一开始就无法回头,成千上万的投资者破产了。

  恐慌快速蔓延。

  奥尔良大公开始变得绝望起来,他越是想要大家使用纸币,大家就越是拼命敛藏硬币。当时市面上流通着26亿里弗尔的纸币,每一张都可以兑换金币或者银币,实际硬币的数额不到一半,而起多数被民众藏在了床垫底下。

  5月21日,大公决定将纸币贬值一半,但民众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后,社会开始动乱。5月27日,皇家银行停止支付金属硬币,而约翰.劳被解除职务。原来反对大公遭解职的达古梭被请回皇宫,重振经济。

  但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7.崩溃

  6月1日,法国禁止持有硬币的法规废止。价值2500万里弗尔的新纸币发行,以巴黎的税收作为支撑。

  6月10日,皇家银行重新开业,民众可以来兑换金属货币,只不过,原来的银币,变成了铜币。但人们还是蜂拥而至,到皇家银行兑换铜币,人太多了以至于有人被挤死。

  7月9日,士兵封锁银行大门,民众开始往里面扔石头,士兵开枪打死一人,打伤一人。8天后,又有15人因拥挤而毙命。人们愤怒了,抬着尸体到皇宫花园游行,中途碰到约翰.劳的马车,就把它砸的粉碎。

  8月15日,大公颁布法令,禁止进行超过1000里弗尔的交易。

  10月,印度公司诸多特权被收回,但原来已经同意购买公司新股份的人,被迫按照原来约定的溢价来购买,几乎是市场交易价格的30倍。

  于是许多人试图离开这个国家,以逃避如此恐怖的惩罚。

  大公命令边界的士兵一个个盘问和核对人员,如果申购过印度公司新发行的股票,那么就会禁止出境。而已经逃离的人,则被缺席判为死刑。

  8.逃亡

  虽然这个大泡沫中,大公扮演着相当恶劣的角色,如果没有他从始到终的肆无忌惮和野蛮操作,泡沫也许会持续的长久些。但约翰.劳已经成为民众所有的仇恨焦点,他不得不请大公派人保护他。于是,相当仁慈的大公允许他离开法国,并同意送个他一笔钱(搁我们的三国时代,估计早被曹操斩了以平民愤)。但劳拒绝了,只是随身带了一颗大钻石,逃亡威尼斯。

  1720年,英国也上演着南海公司/东印度公司的大泡沫,与法国如出一辙。

  也许,这是西方发达国家注定要同时陷入疯狂的年代吧。

  约翰.劳,又沦落成为一个赌徒。1723年奥尔良大公去世,1729年,约翰劳在他58岁时客死威尼斯,那时他已经穷的身无分文。

  如此繁华,如斯幻灭。金融世界滥发的货币,如果超越了实体经济的需求量,那么一定会找一个幻灭的渠道。那么,现在全球都在滥发货币,虽然其名目及方式已经相当高明,但仍然掩盖不了超发货币的本质。这些货币是不是最终也会灰飞烟灭?会以什么样的途径幻灭?亦或是能熬到技术创新周期的重新启动,而不至于完全幻灭?聪明的你,怎么看?

  文章来源:公众号懒云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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